“说吧,你到底是谁?”
夜半三更,寂静无人。
周遭的一切都诉说着今夜的安宁,既然难得来了人伺候,楚倾月自然不会浪费这大好的夜晚。
两个月,她的权限已经从深宫到了灵泉。
眼下蒸汽氤氲的雾气之中,她却看不清池中她的眉眼……
心里忽然一紧,心想自己从始至终跟这位主子说过的话不到三句,原以为以她的才华入宫哪怕是做宫女,应该也有机会去勤政殿一观,孰料锦宁帝国的皇帝依旧是那个德行,好不容易松口招宫女入宫,所为的,竟然是另一个女人。
“姑娘说笑了,我就是锦宁帝国的本地人,没什么特殊身份的。”
“噢,是吗,我比较好奇你是哪国的公主。”
“……”
楚倾月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突如其来,恐怕任谁听了都会愣仲片刻,然而与此同时,却见女子先是一愣,飘渺的雾气下,更是连脸色都是一白!
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眸,心想究竟是从何处开始暴露了身份。
孰料,楚倾月却只是轻嗤一声。
‘哗啦’……
清澈的水声传来,不等她动作半分,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大力将她硬生生拉下了池中!
淋漓温热的泉水硬生生弥漫上了胸膛,仿佛要挤压出身体里的空气,紧接着一双细软的柔荑掐起下颌,她不由得一愣,却见她已经用手臂狠狠卡主她的颈畔!
这般接近的距离里,她几乎可以嗅到她身上清浅的香气……
说不上浓郁,却又不可忽略。
神思不由自主的乱了半分,似乎从来不曾见过这般场面,亦或者……
曾经不是没做过准备,只是不曾想过面对这一幕的时候,身前,竟然是个女人。
“你不必担心太多,我既然问你,便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至于怎么做,单看你的表现而已。”
“难道你……”
“呵~你高估我了。”
她的眼眸,仿佛盛放了波澜万顷,排山倒海呼啸而来要将她席卷其中万劫不复,只听她语声淡淡道:
“我只是个凡夫俗子,没有你想的那么秘而不发的身份。”
她说着,轻笑一声,贴在她耳畔,语声淡淡道:
“或者说,站对了方向,我一样可以达到你想要的目的~”
她的话语仿佛恶魔的低语,一字一句深深沁入了脑海,一字一句都是蛊惑的意味。
她……可以帮她,得到想要的结果?
甚至不必……以色侍人?
赵政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香艳的一幕!
她唇角的邪魅笑意尽掩在朦胧的雾气之中,而她身前的女子,长发飘荡神色茫然,一头宛如水藻般黑亮的长发覆了两人满身,仿佛深海中爬出来的精魅。
孰料几乎是与此同时,只见楚倾月的眸光冷冷的看了过来!
只听‘啪嚓’一声脆响传来!
赵政一愣,却见眼前竟然已经铸起了半尺厚的冰墙,隔绝了所有视线。
与此同时,耳畔是她带了几分愠怒却越显冰冷的嗓音道:
“虽说这皇宫是陛下的,起码的礼节难道都有不起?”
她的语声中不加掩饰的指责宛如利剑直逼胸臆,赵政一愣,这才意识到方才这一番举动究竟有多不妥!
他去缀霞宫不曾寻见她的身影,料想应当便是在这灵泉……孰料,便见到这样的一幕。
一时间,方才的场景宛如今夜的月色一般明媚生波,仿佛随着这潮热的雾气,一同弥漫铭刻入了脑海里。
“孤……”
一句解释尚未落地,却见全身湿透的宫女已经怯生生的跑了出来,慌张到连对他行礼这种事情都已经全然忘到了脑后……
若不是方才暗卫说里面的声音似乎不大对劲,他倒也不至于如此慌张。
而眼下……
赵政老脸带着几分莫名的薄红,还有几分莫名的怒意走出灵泉宫殿,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古怪嗓音道:
“陛下,你说……这么久了,都不见丝毫进展,有没有可能……是楚姑娘她,不近男色?”
“……”
“……”
话音落地的同时,仿佛今夜的雪花都激发出了全身的寒意,要将人由内而外的凝结成冰。
赵政唇角抽了抽,心想若真是如此,事情真不知道该有多难办!
可事情若当真是如此……他……好歹是一国帝王,在一个女人面前还不如另一个女人,要他颜面何存?
古怪的沉默一时间弥漫开来,他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而今夜,赵政神色古怪的回了皇宫,竟然连楚倾月的失礼之责都不曾追究了……
自那以后,楚倾月便日日与那名新入宫的凌波,‘秉烛夜谈’持续数日。
据闻近日来,陛下的心情不是很好,难得主动提出要独自去边关散散心的前夕,才见他终于再次来到了缀霞宫,而他来的时候……
缀霞宫火光通明,眼看着楚倾月和凌波相对而坐相谈甚欢,甚至是他许久以来不曾见过的笑颜。
见到这一幕的同时,只见赵政脸色一黑,竟从始至终看也不看跪地不起的凌波一眼,只是语声沉沉道:
“出去!”
凌波不敢怠慢,连忙转身小跑离开了宫殿之内,却见楚倾月挑了挑眉,一时间看不明白赵政的意思,只是抬手斟一盏茶,茶水快要溢出之际,才四平八稳的推到了桌边。
“陛下,喝茶~”
她自从被抓回扣押之后,极少这样叫他。
可是眼下,许是刚刚呵退了那个女人,眼下这‘陛下’二字之中,他似乎听出了几分疏离的冷意。
而面前的茶盏满到快要溢出,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只是深吸一口气,神色不耐道:
“楚倾月,你不会不知道茶满送客的意思吧~”
孰料,他这般说完,却见楚倾月反倒是大方一笑,反倒是语气淡淡道:
“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夜色已经深了,陛下来此确实不妥,这盏茶喝完,也差不多该回宫歇息了。”
她这番话说的曲意逢迎,语气里却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
赵政脸色越发阴沉了半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面前倒映着烛光明光的茶盏,只见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一般,出口的语气染了几分冰寒道:
“楚倾月,你是不是觉得孤对你的态度,过于宽容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