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阴云似乎也被漫天的火焰所撕裂。
宁鸿羽赶到此处之际，竟诡异的发现整个头顶上空，似乎以这座山为中心划出了一片禁地——
四周，是大雨滂沱。
唯独此处，干燥炽烈，一派战火硝烟的焦灼气息。
宁鸿羽不曾想过他来的时候竟然会看见这样一幕……
少女平静的躺在地上，一身青绿色衣裳松散，仿佛还没来得及穿戴整齐。
她脸色苍白气息却分外平稳，但碍于之前的前车之鉴，却让宁鸿羽一时间不敢上前……
他神色古怪的看着满地的焦灼漆黑痕迹，也不知是方才的天雷还是烈火所致。
四周树木草丛一片焦炭色，看起来这里似乎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大战。
可眼下……
他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轻轻将她扶起。
入手，是温香软玉，令人心神动荡的同时，却见宁鸿羽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古怪。
看着她松散的衣襟露出的雪色肌肤，细腻宛如凝滞，甚至没有多日来舟车劳顿所致的半分脏污。
他喉间紧了紧，手掌却下意识在她后背上摸索。
他的指尖不带半分狎昵的意思，只是眼下，却见宁鸿羽神色忽然古怪起来。
见他皱起眉头咬了咬牙，却终究，试探的将她放在怀中，一手小心翼翼的压着她的衣襟，另一只手，却扯着她的衣袖向下滑落……
香肩半裸之间，他见到的却是一片莹润精致之色，仿佛戏文中的冰肌玉骨也不过如此。
然而，正是这一点，却让宁鸿羽察觉到了古怪之处……
楚倾月身上不止毫发无伤，甚至连原本田景铄和他的剑锋所致的伤痕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样的古怪，让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个猩红色双瞳的女人，是不是带有这样古怪的能力。
只是眼下，他张了张嘴，楚倾月神志尚未清醒他无法分辨醒来的究竟会是谁，可是毕竟是舍命救他一次的女人，他也不希望当真将她抛下不管。
“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自觉喃喃出声，心底里是万分焦灼，只是思及此，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冷语声道：
“我若是你，就封了她的奇经八脉，若是当真堕入魔道，醒来也不至于害人性命。”
宁鸿羽愕然回头，却见到一身玉色衣袍的田景铄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听他沉声道：
“楚倾月看起来尚有意识，你总不至于现在就杀了她。”
“……”
楚倾月竟然会‘毫发无伤’的回来，当真是完全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眼下，看着宁鸿羽双手抱着楚倾月回来之际，要说心情最复杂的，恐怕还是秦天染……
若说这一身伤，拜她所赐，如今她能活着看到这一幕，却也是楚倾月的功劳。
她当时虽然已经神识涣散，倒也不到当真不明是非的地步……
那枚法器看起来坚硬无比，甚至从来不曾见过，料想应该确实是楚倾月保命用的法器了。
如今却用在了她的身上，足以可见杀她并不是楚倾月本心的想法。
一如而今，看着她双手缚于身后，安静躺在角落里的样子，颇有几分破碎的狼狈，也让人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那日之后，楚倾月两日不曾醒来，可是那日所见的场景，也确确实实是在众人的眼皮之下。
焦黑的土地，仿佛破了一个大洞的天空，凄厉的惨叫声冲破云霄，倒头来方圆十里内唯一完整的，竟然只有她这个人而已。
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任何人都不得而知……
而此刻，焚解空间内。
焚解眼光淡淡的看着面前培元草为床温养着的元神，眉间轻蹙，露出几分不解之色。
“魔气既然已经侵蚀到了元神，她如今为何还可以安然无恙？”
“焚解，我听你这意思，怎么很失望的样子。”
“倒也不是，就是总觉得你看起来比我想的高兴，明明希望她早点死的人是你。”
“……”
焚天闻言，额头青筋一跳，咬牙切齿的咯咯作响声传来，听他没好气道：
“陈年旧事了，能不能不要总提！”
“你我这般年纪，除了陈年旧事，还有什么可提？”
他说着，挑挑眉看向蹲在她身边的焚天冷笑道：
“剑灵会下意识依附于灵智初开之际第一个见到的主人，你既然如此臣服于问天，她还以诅咒将你禁锢于此。
如今，看样子潜移默化中你还受到了楚倾月的影响~”
焚解眯了眯眼，挑眉道：
“焚天，你应该好好想想，你当年初见之人，究竟是韶华之年的问天，还是~另有其人。”
焚天闻言，咬了咬牙，神色分外难看道：
“过了这么久的事情，我怎么会还记得！何况，不管是问天，还是她，都是同一个人，不是吗？”
“噢~”
焚解不曾多说一句，言语中的意味深长已经不言而喻。
听他冷笑一声，淡淡道：
“就算是问天博一个机缘，以神魂为咒不死不灭堕入轮回，这不被天道允许的事情，为何会默许问天这样的存在？
或者说~这残破的灵界，被放逐的灵界，天道周而复始为难人族，却从始至终不曾为难问天，你觉得是巧合？”
“你什么意思……”
他说着，只见焚天张了张嘴，似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呵，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虽然不知道你是装的还是当真不记得了，这魔族女人倒是提醒了我。
被放逐的灵界，天道却尚未放弃，与其说是要覆灭灵界，倒不如说是让一个领袖站起来。”
他眼光淡淡的看过来，冷冷道：
“我只是曾经见过未被放逐的世界，弱肉强食争抢不休，而你，焚天，你是从未放逐的世界而来。
究竟是纪天师铸造了你，还是纪天师从你身上获得启发，而铸造了天级的法器。”
“……”
“我觉得你要是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问天堕入轮回不死不灭多年来逆天而行的因果，也差不多可以水落石出了~”
然而，恰逢此时，两人陷入一片沉默之际，却听楚倾月虚弱的嗓音，喃喃道：
“若是这个世界当真已经被放逐，问天所说‘天道不仁，登天弑神’，她所说的究竟是如今的天道，如今的神……还是说，这个世界以外的天道，和我们不曾见过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