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凭朕拳头硬
“你这话有点意思，不过不适合九州！”
刘协丝毫不知道什么是客气。
张献忠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依旧保持着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个人在刘协本来的世界中，被大多数人认为是杀人魔王，圣谕碑在出土之前，更是被人篡改成了所谓的“七杀碑”。
说到底，不过是张献忠杀士大夫杀得多，却又没有杀彻底，满清入川受到激烈抵抗，把四川杀空之后需要找替罪羊，于是就和残存的士大夫们达成了默契，一致将屠杀的罪名加在张献忠身上。
刘协对于张献忠，没有特殊的恶感，好感也算不上，毕竟此人军、政能力都不高，大约唯一的优点就是明白啥叫兵不厌诈，有事没事搞搞诈降的把戏，不像李自成那样三番五次被打得头破血流。
“什么叫人无一物与天啊？在朕这里，在九州这里，人就是天！大多数人要活命，就是天要活命，大多数人要过得好，就是天要过得好，小部分人要让大多数人被奴役、无法幸福安康，那么朕就替天行道，把那小部分人撕个粉碎！”
刘协高踞上座。
一番话说罢，无论张献忠还是李自成，不约而同大声喊好！
“说的好，额也是这么想的！”
“好啊，不愧是汉王，这话振聋发聩！”
不止李自成、张献忠，在场的其他将领，也都露出振奋的神色。
只是孙可望脸色不大自然。
另外，跟着李自成而来的顾君恩，同样倒吸一口凉气。
这两人，造反的目的，可不是什么要让大多数人幸福安康，而是想要做个开国功臣，孙可望更是想要名正言顺做张献忠的**人，成为大西的太子。
这种心思，事实上无论李自成麾下，还是张献忠麾下，都是绝大部分人的真实目的。
只不过，很多人没有明确的认识，有些人是两者都想要，既想为民做主，又想自己高人一头公侯万代。
顾君恩禁不住地感到一阵喉头发紧。
刘协那番话，其实并非他第一个说出来的。
这群农民起义军的首领，大多没读过多少书，见识也少。
但顾君恩不一样，他知道，儒家封为圭臬的最高典籍之一的《尚书》中，记载了周武王誓师伐纣时的《泰誓》，其中一句话，就几乎与刘协所说，一般无二！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刘协要做的事情，两千年前有一个人已经做过一次！
只可惜，两千年太久，前人的努力已被遗忘，甚至于有孔孟为后继，大力提倡，也被后续之人扭曲篡改！
儒家学说与儒教，从来都是两码事！
对于顾君恩这样的人来讲，儒家学说是要改造的，儒教才是他最终需要的，所以哪怕造反，也不能直接反儒教。
但刘协不同，什么明、清，都不过是名号而已，归根结底，要砸碎的始终是儒教！
顾君恩脑子里急忙转动，考虑如何事后把李自成劝说一番，让李自成千万被被刘协洗了脑。
却不想，刘协话锋一转，又对李自成和张献忠道：“朕知道你们俩实质上与朕所思所想，相差无几，只是你二人能力才华有限，最终不可能做成此事。”
张献忠和李自成哑口无言。
这俩人，自家知自家事，也明白刘协的评价，并不算错。
紧接着，刘协又道：“更何况，今日你们为朕叫好，你们都想要推翻明朝，为百姓做主，但等你们做了皇帝，你们手下的功臣们，难道就不会变成今日明朝的狗官？他们的子孙后代就不会变成今日明朝的勋贵？”
刘协第一次当着李自成的面，毫无掩饰地说起了这个问题。
李自成、张献忠一起沉默。
李自成在西安称帝，在北京搞祭天，大封功臣之后，他的功臣都有什么表现，他心里很清楚！
当时，只是即将推翻明朝，天下还没有彻底定下来呢！
若是今后天下归一，功臣们会如何？
张献忠这边也差不了多少，他在成都称帝，随后就开始酒后杀人，他手下的将领和四川当地选择投降的士大夫们，都说张献忠喜怒无常，私底下搞着小动作。
但是，张献忠真就无故杀人？
还不是因为本来都是一起起义的老兄弟，结果封官赏爵之后就开始胡作非为，张献忠心中苦闷，不想让那些老兄弟太过难看，这才借口醉酒杀掉！
农民起义者想要保持纯洁，就与他们内心深处想要追求的享乐天生抵触。
这种难题，即便是刘协本身所处世界的伟人，都没能真正找到有效解决方法，更何况李自成、张献忠？
至于刘协本人，他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不过是一个字而已！
“你们不必苦恼，朕知道你们没办法，所以这九州之内，没你们的一席之地！”
刘协站起来，扫视周围众多大顺、大西的将领们：“你们统统给朕打出去，向南、向西，九州之外，朕赐你等建国立基，各凭本领，占据土地。”
所有人面面相觑！
除了李自成跟在刘协身边过一段时间，大抵知道这个世界大得很。
其他人，哪知道九州之外还有哪些好地方？
他们顶多就知道，从四川这块天府之国向西，要么是走上去就喘不过来气的乌斯藏高原，要么就是变成了沙漠的西域。
向南，则是遍布瘴疬瘟疫的蛮荒之地，也就云贵之间也是高原，气温相对凉爽一些，既便如此，这里的瘟疫都把大顺的兵马挡在了山外。
再往南去，岂不是都要病死！
刘协的要求，几乎就是让他们去送命啊！
“凭什么！咱们推翻了朱家，就凭你一句话，就要被流放？”
寂静之中，将领群里忽然就有了不和谐的声音。
刘协一眼瞄过去，是个没听说过的无名小将，而就在此人反对之后，立刻就有几个人对了眼色，最后都朝孙可望脸上瞄去。
孙可望轻轻点头，这些人便一起鼓噪。
刘协似笑非笑瞄了张献忠一眼，轻声对他道：“朕替你清理门户，不必谢朕了！”
不等张献忠反应过来！
刘协一跃而起，抓住孙可望的脑袋，稍稍用力，便砸了出去：“凭什么？凭朕拳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