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荣禄还是买了三个相机。
“你干嘛要买三个?”眠眠拎着购物纸袋,跟在后面,嫌弃他浪费钱。
“送人啊。”
“送人?”
“你,于小仙,夏青野。”
“哦。”眠眠撇撇嘴,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但微妙的,愧疚感也减弱了些。
该不该给荣禄钱,眠眠又纠结了。
她给了,于小仙和青野是不是也要给了?
在纠结中,他们俩上了隔壁商场的顶层,这里有露天广场,据说可以看到烟花。
露天广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起冻得瑟瑟发抖。
眠眠一到广场,就后悔了。
顶楼果然更冷啊,每升高一千米,气氛降低多少度来着?
“你冷吗?”荣禄问。
眠眠刚想说,冷,咱们走吧。
荣禄又说,“先下去买件衣服吧。”
眠眠瞬间改口,牙齿哆嗦着,坚强的说,“不冷。”
“……”
荣禄看看她身上为了参加party的长裙,没作声,拉着她默默走到避风的地方。
从结果上说,后来变成了荣禄买了件长款羽绒服,借给了眠眠穿,俩人一人捧着一杯热奶茶,百无聊赖的混在越来越少的人群里,等烟花。
等羽绒服都冻透了,眠眠哆嗦着给周小数打电话,“不是说8点放烟花吗,已经要9点了,烟花呢?”
“我们改地方了!那边离市区太近,污染空气不让放啊,你不是去参加聚会了吗,你也来看烟花了?”周小数差异。
隔着手机,眠眠都听到那边吵闹的声音。
“没,我还在市区,你们玩吧,圣诞快乐。”
从楼顶下来,眠眠裹紧羽绒服,觉得买亏了。
临时改地方,怎么能不提前通知呢,这是什么事!
“回家?”
“我给你叫车吧。”
“咦,你不回……哦,你今天要回你家?”眠眠想起来,荣禄今天是要和他妈妈一起吃饭的,今天是要回他妈妈那边的家。“别叫车了,这地方,现在哪叫得上车,我去公交站吧。”
荣禄不死心,叫车软件加了五十都没人接单,前面排队的有四十多人。
走到公交车站,眼瞅着末班车与他们擦肩而过。
荣禄:“……”
眠眠:“……”
“不然,咱们沿着马路走走,前面可能好打车一点。”眠眠指指前面,笑容勉强。
他俩沿着马路走出市中心的商业街,冬季九点多的马路上,已经没什么人。
眠眠脚开始疼,走路越来越吃力。
荣禄手机上,排队等接单的人数不见去,相当无奈。
眠眠走不动了,找了个干净的马路牙子上坐下来。
实在想不到,本来好好的圣诞节,怎么又变成了这种尴尬的糟心结局。
荣禄站在她旁边,还不死心的加小费叫车。
眠眠又有点庆幸没赶上末班车。不然荣禄一个人,大概比两个人作伴更加惨。
想开了,眠眠心情舒畅且坦然,看天上的星星,都比刚刚亮。索性把高跟鞋脱了,盘腿坐下,把羽绒服裹紧点,心想多亏是深色,才买第一天,明天就得送去干洗。不然荣少爷肯定要扔了它。
荣禄心电感应,打了个喷嚏,一低头,看到眠眠把鞋脱了。
纠结了三秒钟,荣少爷克服了洁癖,挨着眠眠坐在了马路牙子上,开着软件,佛系的等车。
“抱歉。”
“嗯?”
“我不去找你,你现在已经跟你堂姐回家了。”荣禄别别扭扭的说。
“跟她回去害得饿肚子呢。我上哪吃这么贵的牛排去。”眠眠不以为意,安慰荣禄,想起从聚会上拿到的名片。
“什么东西?”
“中介的名片。”眠眠递给他,惆怅起来,“我该出国吗?”
对比人生选择的大事,打不上车实在算不上事。
眠眠成功带跑偏了话题。
“你想出国吗?”
“我不知道啊……”眠眠越说越愁,“我没想过这些。出国的话,我能自力更生吗……英语我都学不会,别的能学会吗……而且,学费怎么办……”
“那就不出。”
“考不上大学怎么办?”眠眠扭头,认真的询问。
“……”荣禄并不想接这么沉重的人生问题,在眠眠灼灼注视下,撕了那张中介名片,宽慰她,“这东西用不上,考不上就去我爸公司应聘吧。”
“……你不怕我把你爸公司坑倒闭了?”
“倒闭了才好。”
“不孝子。”眠眠把从荣禄手上掉下的名片碎片捡起来,穿上鞋去扔垃圾,“咦?”
“怎么了?”
“有小摊!”眠眠招呼荣禄,一起跑到几十米外的小路边摊。
老板不敢到市中心去,在路边随便摆了个摊,没想到晚上这么冷,已经准备收摊了,看到两个人跑过来。
眠眠蹲在报纸铺的小摊前,挑走了两大把仙女棒,拿着老板赠送的一个塑料壳打火机,重新回避风的马路牙子上坐好。
眠眠从纸袋里掏出来荣禄抽到的音乐盒,在音乐盒的《Jingle Bells》伴奏中,点着了仙女棒。
一根仙女棒只能燃烧二十来秒,小小的烟火,在夜色里跳跃着。
仙女棒银白的光芒照耀下,眠眠明朗的笑容斑斑驳驳。
荣禄被眠眠这随遇而安的乐观逗乐,也拿着了一根凑过去点燃。
两个人圣诞节,点着仙女棒自娱自乐。
眠眠用她实在不咋样的英语,跟着音乐盒唱起了圣诞歌。
荣禄听着听着,思绪跑远。
10点20分时候,眠眠点燃了最后一根仙女棒,老板已经收摊回家了,街上已经没人了。他俩当街放火,也没人管。
荣禄手上的仙女棒燃烧尽,他扔了剩下的铁丝,“不等了,附近应该有酒店……”
眠眠瞪大眼睛,面临人生第一次夜不归宿。
“叮——”
荣禄手机上,终于有人接单了。
眠眠松口气。
最终,荣禄还是回了这边。
洗漱完毕,眠眠把仍在客厅的羽绒路叠起来,装进袋子,明天要送干洗店。
她边擦头发,边检查羽绒服口袋。
桃心小贺卡,这是什么?
眠眠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充满恋爱气氛的小贺卡,反过来,她和荣禄并排站在商场,凑得很近,背景是闪烁着彩灯的圣诞树,荣禄微微侧头,大概是因为拍照的小姑娘让他们凑近点那时候,相片上,她笑的很开心,眼里亮晶晶的,眠眠回忆,那时候满心都是想着要中奖。
而此刻,手里拿着照片时候,眠眠才真有实感,荣禄似乎已经比她高一点点了。
天天见到真人,毫无实感,在失真的照片里,找什么实感呢?
已经抱着猫睡着的荣禄,在隔壁轻轻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