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宛若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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胧兮心头一紧,莫非又发生什么情况了?

“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萧儿道:“夫人,方才奴婢听说,王爷在城门口与那几个人争执不下,看样子是要打起来了!”

“什么?!我不是让他不要回来了么?怎么会……”胧兮蹙了蹙眉头,焦急地转身跑去。

月下城容安详,晚风沙动了城边的榕树。随着病痛与死亡的渐渐远离,瓦檐下,月光、梦境,皆趋于恬然。

胧兮一路小跑,足下,星尘溅动。

城门口,团着一片亮光,氤氲模糊,亦有嘈杂之声传入耳内。胧兮深知不妙,急忙跑上前去。

“王爷还请自重,否则莫怪微臣无礼。”火光映在沈毅脸上,看得出,他已是相当不耐烦。

又是这句话,刘堰都听腻了。他举剑不语,所有的精神都聚焦在伺机中。

胧兮突然不敢叫他了,生怕自己的唐突扰乱会令他有所不测。明明他已被自己说服,而这次又回来,是又听说了什么吗?

刘堰不吱声,这让沈毅很是困惑,因而也更加烦躁。沈毅拧眉,同样不吱声,二人互揣着心思。

刘堰剑偏沈毅,火光映照之下,锋芒激烈。

沈毅手摁剑柄,玄机暗怀之中,一触即发。

忽然,刘堰握剑一纵,剑刺漂移,忽左其右。沈毅目光凌厉,看出他是要如上次一般挟持自己。知来不及拆他的招,便迅速拔剑挥去,欲图先发制人。

胧兮差点惊呼,却暗中及时施法破了沈毅的招式。只听得“咣当”一声,长剑鬼使神差般地脱手而落。于是,刘堰的佩剑便顺理成章地搭在了沈毅的肩头。

沈毅愣着,他愕然于手中之剑怎会莫名脱手……

“王爷这是想做什么?!”相比上次,沈毅的话中多了一层恐慌。

“入城。”刘堰挑眉淡然言道,完全无视周围齐刷刷指来的长戟。

刘堰挟持着沈毅朝城内走去,那批长戟虽指向不改,却也缓缓地为他让开一道。

沈毅一脸气愤,没想到这个平干王也不是省油的灯,入城几分,刘堰仍然没有放掉沈毅的意思。沈毅嚷道:“王爷究竟要怎样!”

刘堰玩味一笑,试探道:“本王想问,若本王放了沈大人,沈大人又当如何?”

沈毅揣测着刘堰的试探并未轻易回话。刘堰正欲再言,侧目间,却瞧见了离他不远的胧兮。心中一怔,原来她早就来了。

“王爷!”胧兮为难地看着他,她想他这样势必又会惹上一堆麻烦。

“胧兮,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刘堰一面和胧兮说着,一面不忘掌握好剑位,他方感懊恼,早知道她在这,他便不会鲁莽出手。万一一会发生什么状况,殃及胧兮就不好了。

胧兮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无措。刘堰挟持着沈毅朝另一个方向退去,在确定离胧兮有相当一段距离之后,刘堰却做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一举收剑,余留的劲风还在沈毅耳畔回荡。沈毅竟反应不过,照常来说,既刘堰收回了剑,他应以最快的速度逃脱或反击。可沈毅哪敢相信刘堰会这样轻易就放过他,自己是他手中唯一的筹码,城外有那么多人,无论如何,他都寡不敌众。

莫非他还有什么诡计?倏然谨慎,沈毅不敢进退,仿佛四侧陷阱遍布。

“王爷方才之举已然冒犯皇命!”一时情急,沈毅只有搬出所谓的皇命来压刘堰。

“那沈大人欲如何啊?”刘堰平然相问。

然而,刘堰波澜不惊的语色令沈毅更加没底,他宁可相信刘堰已经吃准了自己。

“臣只会奉旨行事!”沈毅语气僵硬。

“哦,是么?”刘堰将剑往身后一敛,又道:“奉命行事?那本王想请问沈大人,皇命是什么?”

“为治瘟疫,封城曲梁。”

“好,那本王再问,封城曲梁又是为了什么?”

沈毅眉头皱皱,显然不情愿作详细的解释。他言道:“是为了不让瘟疫扩撒,以保城外百姓性命无恙。”

刘堰玩味地笑道:“好,好,如此这般。沈大人,本王建议,您现在可以回城门口继续执令了。”他随意踱至沈毅跟前,将佩剑收入鞘中。

“请。”刘堰袍袖微抬以示邀请。

沈毅一怔,再次不解于他的意思。

“王爷冒犯皇令,臣难道要视而不见么!”

刘堰道:“本王只是要与曲梁百姓同生死,进了城就没打算再出去。”

沈毅不曾言语,只是双眉拧得更紧,脸色比方才更加难看。

“更何况---”刘堰继续说道。

“更何况什么?”

刘堰故意压低了声音言道:“若沈大人按照自己的理解,强行将本王押出城去,难道没有一种可能是本王已经在城内染上瘟疫了么?”

染上瘟疫!闻言胧兮心中不禁一凛,尽管明白他这话的用意。

“沈大人不辱皇命不让本王留在城内,可是本王出城以后去却将瘟疫带到了其他地方,这岂不是违背了皇上的初衷。再者,若真发生这样的事情,究竟是本王的忤逆,还是沈大人的失职呢?”

沈毅开始有些明白刘堰的意思了,说白了他就是为了那个女人不要命,千方百计地想留下来陪她。想到此处,沈毅只觉可笑。可与此同时,刘堰亦是将了他一军。沈毅寐起眼,若此时让刘堰留在城里,那便是失职;若强行将他赶出城,那万一真如他所言,自己在皇上面前便更加罪不可恕。这些年来,如瘟疫巫蛊一直是当今圣上的心头之患。

对了,方才刘堰说会染上瘟疫!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已深入城内好一会儿,虽然他驻守曲梁已有数日,可这些天皆守在城外,从不多踏入城内一步。根据传闻,曲梁城内好似有瘟神的驻扎,只要触及,就不被放过。

忌死,是人的本能。沈毅此时不由后脊发凉。

刘堰亮了亮手中的剑,道:“是本王胁迫的沈大人,大人只需留本王在城内,不必为难。若沈大人强行要赶本王出城,万一出了大事,大人才真的会有麻烦。”

“这……”这本就事不关己,沈毅欲图应允却又心有不甘。正在犹豫间,只听得刘堰言道:“沈大人走吧,别忘了,瘟疫还在城内。若为了此事而客死他乡,本王可真替大人不值。若大人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王保证大人能够顺利复命,往后加官进爵也未可知。”

刘堰话儿说得直白,而沈毅也定不了其他主意,只好由着他去。更何况,自己可没有以身殉职的奉献精神。

“王爷既下了决心,那就请再莫反悔,而臣今后也定会恪尽职守!”这是沈毅折回城外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给自己所找的台阶。

夜色朦胧,星光清亮,月华通透满城。

空旷偌大的街道上,一双人儿遥遥相对着,他们影处的留白轻轻截下一段月光,轻捧相合,将整个世界,点亮。

踏着星辰,脚步声与心跳声在静谧的夜里清晰。刘堰与胧兮缓缓靠拢,相近不愠,咫尺再不会天涯,身前的影像亘驻长存,不若泡影般瞬间消失。

月光清媚,明朗了彼此的容颜。顷刻,心花遍开,微笑蔓延,一切宛若初见。

不,之前的所有定都是假象,什么瘟疫,什么磨难阻碍,它们才统统是假象。相见如初见,此时,情若净澈,爱似澄明,尘埃又何处染指?

莫名的,胧兮不再担心那城里的瘟疫,仿佛她能预感,这一劫将要过去。

可是---

这一切又是否能就此停留,思及此处胧兮有一瞬间的黯然,而当迎上刘堰温柔的目光之时,此刻的黯然及攒于心中的忧虑便一通消泯。

相视一笑,相解不需多言。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先不要回来么?”没有蹙眉,话里亦没有太多的担忧,胧兮微笑着,语色如同她的目光,淡然温柔。

“我怎么可以丢你一人在这,别说那么多了,回家吧。”刘堰抚过胧兮肩头的青丝,将手伸到她跟前,胧兮配合地将手放入他的掌心,十指骤然相扣。

“回家。”刘堰重复。

“嗯。”胧兮欣然颔首。

“对了。”临走之前刘堰似乎还想起了一件事。

“怎么了?”

“此去邯郸,我给你带回了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胧兮讶然。

“就放在马上。走,我们去城门口将赤绒牵来。”走的时候很急,甚至没有跟中天他们打招呼,但他唯独没忘记带上那件流霞流仙裙。

二人并肩向城门口走去,而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有抹身影悄立黯然。夜已央,天未亮,等到真正天亮的那刻,自己也该离开了。

柔柔的月光撒在平干王府的屋檐上,夜风吹来,檐底泻下盈盈的月纱。

刘堰与胧兮携手进入房间,轻手轻脚,不愿因自己的存在而惊扰到他人。

夜,很静,祥和之静。

心,很安,宁然之安。

胧兮素手点灯,如豆的灯火通明整屋,又恰巧将这人影的姿态拓得暧昧。

火舌轻轻荡动,屋内悄悄漏风,仔细循去,竟是左窗未扣合稳妥。刘堰见状,过去举手关好。

“胧兮,来,过来看看这件礼物。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刘堰神秘地说着,其实他比胧兮更期待,期待看到流霞流仙裙穿在她身上的模样。

打开包袱,展开衣裙,胧兮眸中渐渐流转出欢喜之意。但凡是女子,都经不起这般惊艳的诱惑。

胧兮的眉开眼笑。刘堰,看在眼里。

他欣然勾唇,道:“怎么样,喜欢吗?”

“嗯。”胧兮颔首。

刘堰拿起流霞流仙裙递给胧兮说:“快,穿起来给我看看。”

面对他的期待和急迫,胧兮笑着接过衣裙走入屏风后头。

胧兮换好衣裳,感受着这件漂亮的衣裙穿在自己身上,她越发喜欢。

莲步轻抬,胧兮款款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刘堰侧身望去,惊喜浮上眉梢,这样子与他想象中的一样,只是更加明媚惊艳。

衣白如雪,腰间流霞倾泻,裙摆上那只唯一的彩蝶,映着流霞栩栩而飞。她秀眉黛青,莹洁的双颊微微泛红,美之沉静,韵之生动。

“真好看。”刘堰感叹,笑眼痴痴陶醉。

“这尺寸做的,倒也合身。”胧兮弄着腰带向刘堰走来。

裙腰贴合着她的灵珑身段。刘堰揽住她的腰肢, 双手抚上去,如羊脂般光滑柔腻。

这一瞬间的接触,令两人的心神不禁一荡。灯光映着满屋的氤氲,亲肌的渴望频频撞击着心脏。刘堰在凑近胧兮耳畔之际,将她横抱而起。然后,朝着床榻走去。

他俯在她身上,面颊深深埋入她的发间,吸允着那独有的芳华,软语呢喃……

胧兮霎时红了脸,推起他说:“别……别把这衣裳弄褶了,多可惜。”

“不可惜。”刘堰重新压下她的双臂,暧昧低语。

红帐里,鸾带羞舒。腰扶玉枕,衾遮冰肌。

窗外,清风频动花瓣,惹得花心迷香四沁。

黎明将至,天际有双流星划落,挥别昨昔。

这日,胧兮早早地醒了,而刘堰却睡意酣浓。胧兮起榻,小心翼翼地将流霞流仙裙展开,捋平。然而女子对美丽红妆向来有着男子不易理解的执着,她一边打理,一边愉悦地欣赏着。

“还是放着日后穿吧。”胧兮这样想着。她仔细地将流霞流仙裙折叠好,收入柜子的同时又取出了另外一套衣裳。着好衣,理好妆,见刘堰仍然未醒,胧兮轻轻推门而出。

清晨的阳光洒在地上,并无想象中的燥热,微风穿过层层绿荫,携来丝丝凉爽。鸟鸣清脆,婉转动听,胧兮舒了口气,静静地享受着这一番崭新的气象。

“夫人,夫人。”长廊一侧,心兰急急忙忙走来。

胧兮转身瞧她神色,却见为难。

“怎么了?”她问道。

心兰估计已经知晓了刘堰回来之事,侧头朝屋门望了一眼,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夫人,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胧兮拧拧眉,判断她的反应应当无关瘟疫,但仍欲图再度确认,问:“又是瘟疫之事?”

“不是……不是……”心兰连连摇头,这会子发现自己的声响大了,忙压低了声音:“夫人,奴婢跟您说,您可千万不能让王爷知道啊!奴婢怕……怕王爷会生气。”

“究竟是何事?”

心兰还是不直接说,只掉了一句:“夫人请跟奴婢来吧。”言毕,转身领路。

“你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胧兮一面跟着她一面揣测着她的心思,心兰平日里行事作风干脆利索,断不会像今日这般趑趄,她究竟有何难言之隐?

心兰将胧兮带到了后门,并且是平干王府最隐蔽的后门。胧兮越发疑惑,道:“心兰,你带我来着做什么?”

心兰道:“夫人,您一会可别生气。”

“我无缘无故生气做甚?有何事你尽管道来。”

心兰叹了口气,拉开了虚掩的后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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