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原来如此

上 章 目 录 下 章

洺山,白皑皑地压着一片积雪,暴落的雪花变得似歇非歇,相比方才,视线已经清晰了许多。

胧兮一夜好眠,可醒来之后,却不见了溪音。

“溪音。”胧兮轻唤着,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四处环顾。他不在,心底莫名一阵恐慌。

掀被起身,行至门前,刚欲伸手拉栓,却发现门是虚掩的,就在胧兮思绪顿滞的刹那,溪音于门外往里轻轻地推开了门。

“啊,溪音。”胧兮一惊,但仍是轻轻地说。

“胧兮,怎么起来了,要不要再多休息一会?”溪音说着,随手把门带上。

胧兮摇首:“不了,出去走走吧,这些日子,总是在休息。躺多了,身体也时常会酸痛。”

两人走出小屋,门依旧是掩上,待人走远后,无意间的一袭风起,虚掩的门扉吱吱呀呀地被撩开一抹缝隙。

迎着偶然湿面的一絮半絮雪花,胧兮和溪音踏着山间的清雪,走过旁侧零星散布的红梅,两人并无片语,而是心照不宣地给予彼此一席赏雪赏景的留白。

胧兮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对了,溪音,你方才去哪了?”

溪音含着笑意回答:“没有,方才见你睡得香,只是随意出去走走罢了。”

“哦,原来如此。”胧兮伸手感知那已中止落雪的空气,未曾多想什么。

溪音抿抿唇,似将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上午在平干王府遇见的一切让他对刘堰的心思猜到了几分,但因未核实,故而不敢在胧兮面前提。

山间,一眼望去的纯白忽然间亮了起来,天色转霁,阳光流转在二人身上,胧兮嘴角隐隐扬起弧度。微妙得宛若冰雪融化的瞬间。

溪音捕捉这剪微妙于心底,一生不忘。

“溪音,你看!”胧兮惊呼一声。

溪音向着胧兮所视之处循去,就在目光落定的刹那,惊艳于崖壁上一朵石莲花。在阳光的映衬下,如血般的霞红,格外艳丽,分外妖娆。

“多美啊!”胧兮陶醉,这份夺目的绝美足以排解世间所有的忧恼,至少这一刻是这样。

“你想要么?”溪音看得出她眼中的向往之意,说着便要侧身去采。

可胧兮却忙拉住他微侧的健影,道:“别,别去采它。”

“怎么了,你不是想要么?”

顿生的怜悯之心,不知何时开始的,想到花枝被拗断的那刻,就心痛不已。胧兮稍移眸,注意到溪音足边一枝半埋于雪中的红梅,大概是在昨夜被雪拗断的。弯身轻轻拾起,幽幽言道:“采下了它,它便会很快枯萎,不妨就让它开着,静待花开花落,有始有终。如果花有感知,心中所盼的,应当是赏花驻花之人,而非采花之人。”

溪音蓦然惊醒,他凝视着胧兮淡若轻风的侧脸,会意地颔首。

“这世间之物,若试图拥有,莫过于两种结果,要么圆满,要么扼杀.。” 胧兮昂起下巴,望着天际畅游的轻云,若有所思。

这番淡淡的随意之言,似箴言又似谶语,溪音听在心里,莫名一颤,怎么了?

风起,惹得红石莲轻曳,道不尽的冷艳风情。

“好美。”胧兮再次感叹。

溪音抛开方才的感觉,打趣道:“是啊,很美,和你一样。”

胧兮瞥了他一眼,双颊泛起红晕,无奈地笑着:“你尽爱拿我说笑。”

“哪有,本来就是嘛。不过呢,若真要花来比你就应该拿白色的而不是红色的,对不对?”溪音故作轻佻,扫一眼胧兮浑身的月牙白,忍俊不禁的样子。

气氛开始放松下来,只是那个突如其来的顾虑,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溪音的脑海里。

脉脉人千里,念两处风情不得语。对晚景,伤怀念远,怎奈新愁旧恨又交替?

平干王府,廊灯映雪,清新又凄忧。

萧儿端着一盆清水来到胧兮房间门口,她打算掸一掸胧兮房间里的灰尘。可进门时,却发现房门半敞着。

“谁?!”萧儿前脚踏着黑,左手扶着门,偏头朝黑乎乎的屋里张望。

“是本王。”屋里有人应道,说着他顺手点上了一盏灯,洇开了一屋子的明亮。

原来是刘堰,是他就不奇怪了。萧儿行礼说:“奴婢参见王爷。”

“起来吧。”刘堰的语气轻轻的,他很累。

“谢王爷。”

屋里亮了,反倒是莫名的不适应,什么都看见了,唯独看不见……刘堰沉默着兜了一圈。最后,脚步在梳妆台前停落,他看了一眼上边摆放整齐的东西。从发香幽幽的檀木梳子到光亮的铜镜;再从铜镜到那几样胧兮几乎没有动过的胭脂水粉-----并非因为她擦得不好看,而是她不喜欢。目光最后锁定在那支胧纱碧所制的祥云簪子。

伸手,缓缓执簪,齐平于目光,心里不得不重复起三年前的那份无奈----为何老天总爱这样和自己开玩笑。

“这只簪子,她戴过没有。本王似乎没见她戴过。”

萧儿在一旁说:“王爷,奴婢也没见胧兮姑娘戴过。不过,她虽是没戴,但是在梳妆的时候,总会拿着欣赏半天。那时,奴婢见她,唇角有笑意,目里含光彩。奴婢猜想,也许是她觉得太宝贵了。”

刘堰微愣,唇角有笑意,目里含光彩?太宝贵?自己还要的起一些东西吗?果然,人生,是经不起任何的插科打诨的。刘堰紧握簪子的手缓缓垂落,腕处,支到桌沿,凉凉的,却毫无知觉。

窗外,风呼呼啸过,使得火舌倾斜了方向,弱弱地挣扎在烛台上。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心兰进了屋,道:“启禀王爷,秦大人求见。”

刘堰抬眸:“中天?”

走到门外,只见中天正盯着一盏廊灯发愣。

“中天。”

中天回过神,拱手道:“属下参见王爷!”

刘堰微侧身,看了看中天方才一直盯着的廊灯,随口问道:“你方才在看什么?”

中天笑着回答:“属下只是在想,为何天气都这般入凉了,还是有灯蛾在里面扑翅呢?”

刘堰重新定眼,果真发现里边有个小东西在里边一闪一烁,与之相伴的,还有棱棱的扑翅声。

“近来平干王府的怪事还少么?如果可以,本王倒想和它换换。”

中天听了,不知自己该不该接这个玩笑腔。

“这么晚了来找本王,所谓何事啊?”

“并无它事,属下只是来通禀王爷一声,曲梁国相已按照王爷的吩咐,按律处决了。”

刘堰听完,只是点点头,相比而言,这不再算什么头疼事了。

“王爷……”中天欲言又止。

“说吧。”每当中天有话要说却因为顾及而卡在心里时皆会如此,刘堰因为了解,故而语色平平。

“王爷……”中天稍稍移动脚下的位置,“属下明白你当时将胧兮姑娘关押起来的用意了。”

刘堰眼中含起讶异,很想听听他是如何理解的。若真是如此,自己心里也许会好过一点。

“本王用意何在呀?”

“王爷料到苏家或冯家的人一定会向王爷您要人,若是王爷事先断然将胧兮姑娘打入牢房,众人才没有话说,此案也理所当然地由王爷审理,而胧兮姑娘也不会因此受苦。”

刘堰的心开始一阵一阵地动荡,几剪雪花卷入廊中,湿人颊面,他没感知。

“当时就算本王不能服众也不会断然让胧兮去牢里受苦。”刘堰幽幽地接下中天的话。

“可是,奸佞小人不得不防,胧兮要是落在苏文手里,本王实在是不敢想象他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她……”语气逐渐无力去,薄薄的雾气于吐字间化为惆怅凝结在空气中。此刻,刘堰面容上掠过的情绪是多样的,忧虑,懊悔,甚至还有骇然。如果胧兮会落在苏文手中,那他宁可她恨自己一辈子。然而言毕,刘堰只觉得心揪着疼。

廊灯内扑腾的生命已没有了动静,是暂时的休止么?还是,永远的殆尽?

“属下想胧兮姑娘会明白您的用心的。”中天当年毕竟亲眼目睹过梦樱之事,当年的一件小事就使得梦樱……生在宫闱,总是有那么多身不由己。这回胧兮的事不知要比梦樱的严重多少,他太了解刘堰不过不想再让胧兮重蹈梦樱的覆辙罢了。

刘堰轻轻地转去身,指腹走过廊柱一处不知何时留下的痕迹,扬唇之际,目光柔情满满。

“她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只要她安全。她的安全比一切都重要。”

“王爷,依属下看杨陵定不会善罢甘休,即使王爷明言不让他搜查曲梁,他仍是会擅作主张,虽说胧兮姑娘身边有个溪音,但毕竟他们人多,万一……”

中天所言正是刘堰所虑,刘堰略一沉思,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那本王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您的意思是……”

“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到时候本王自会吩咐你。”刘堰拍了拍中天的肩膀。

“是,属下告退。”(未完待续)

上 章 目 录 下 章
推荐阅读:
我的绝色总裁老婆万古神帝间谍的战争踏星从斗罗开始的浪人我的混沌城我的细胞监狱长宁帝军逆剑狂神
相关推荐:
影视:从我的体育老师开始木叶平民忍者我带来了毁灭我讨厌穿越者快穿之美人如裳凶猛小道长医道大佬养成记御兽时代之我的暴龙兽无限进化洪荒:我穿越者身份曝光了!精灵:从俘获莎莉娜开始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