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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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绡帐暖,刘堰与胧兮坐在床榻边侧,静静地看着摇篮里熟睡的莞柔。胧兮目光温柔,压低声音自言自语:“莞柔睡着了。”

刘堰从身后环住胧兮:“嗯。”

胧兮将头一歪,眼神里有着些许孩童般的迷茫:“莞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刘堰笑了:“她还未足岁,你怎么就操了那么远的心?”

胧兮往后一枕:“天下父母心,父母总是觉得孩子长大一点自己就能安心一点。”

刘堰与她十指相扣:“以后我们再给莞柔多添几个弟弟妹妹。”

他音刚落,胧兮又听得一阵令人脸热的耳语:“你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刘堰将她拥得更紧:“我们多久没……”

胧兮面红耳赤,挣扎了几下:“你别胡来,莞柔还在呢。”

滚烫的气息不断吐在耳根处:“没事,她还那么小,懂什么。我们小声点便是。”

红帐落幕,两人拥入账内,动作渐到紧要处,房内闻得一双局促的呼吸声。

夜已央,而梦境之中却是漫无边际的繁花,很美却又很乱。

胧兮不知几时醒来,周围一片漆黑。

眼内闪过一丝谨慎,胧兮轻轻飘下床,丝毫未让枕边人发觉。

无星无月,怪异的天象令黑夜更加消沉。远处树影下,立着一个笔直的身形,纵是隔着老远,不辨五官,胧兮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一阵不屑的气息。

手握在胸前,已有清光隐隐流动。秀眉暗敛,但见那身影走近,待面目可辨时,却是松倾。

胧兮一脸谨慎地盯着松倾,毕竟他到来的目的不明。是因为无隐吗?

胧兮担心他动手,因为这样难免会殃及府内之人,看来还是走为上策。动着脑筋,刚试图脱身,可松倾似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开口阻止:“你不要慌,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告知你。”

胧兮疑惑且有些不信任地看着他,松倾侧过身去,不屑再多瞥她一眼,他道:“你想知道瘴气的源头在何处吗?”

胧兮微怔,心中凛然:“还请前辈借一步说话。”她先行飘上了屋顶,松倾随后。

“世间诞生了新的瘴气,而原先被你父亲用血冥珠封印的千年瘴气因受到新瘴气的呼应,竟反噬了封印而潜入世间,现在新老瘴气已成一体。还有刘丹因其心魔利用瘴气肆意炼制蛊毒而反被控制利用,瘴气有意识却无形体,在未成气候之前,需要一个外应。而刘丹,正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了瘴气的傀儡。”

“进了修罗的圈子就会成为修罗的傀儡。”胧兮泛起冷笑,利用别人的结果就是反被人利用,真是悲哀。

松倾继续讲道:“你可曾知道,现瘴气虽有束缚而不能出世,但它却已有能力炼化生灵,刘丹在帮它抓人,曲梁城内这几日接二连三的人口失踪,都是刘丹所为!哼哼,而你竟还是他的弟妹!还有无隐,他倾尽法力最终堕为原形,也不知是为了谁?”言至此处,松倾瞪了胧兮一眼,眸中有着说不出的气愤,意思是指,这一切的发生,皆是因为她。

胧兮骇然:“什么,炼化生灵!”

松倾点点头,随即面色平添了几分无奈:“一旦瘴气出世,各种天灾就会接踵而至,人间会发生大量的死亡。我带你去看看瘴气吧。”

胧兮正色:“劳烦前辈引路。”

松倾潜入暮色之中,胧兮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稍纳闷,最后仍是选择随其而去。

又见紫山——

夜色中的紫山竟有几分诡异,胧兮与松倾一前一后地着路。

“就是这了。”

胧兮没看出所以然,疑惑:“哪里?”

松倾指指地下:“它潜伏在这座山的底层。”

胧兮微愣:“什么。”

松倾漠然道:“你退开点,待老夫来开路!”

胧兮不明实情,便言听计从,退开一段距离。

松倾冷着面孔,凝聚起掌力,他一跃而起,向山体斩去,掌若霹雳,势如长虹。

“断岳势!”

他要用断岳势劈开山脉!胧兮莫名心悸,而霎时,四下已是地动山摇。

胧兮立足不稳,几乎跌倒,泥沙俱下,山体彻裂,整座紫山被一分为二!

那条深不见底的幽暗裂缝,究竟隐藏着什么诡异秘密?胧兮望去,吃惊地睁大了眼。底下,有一团黑气正在蓝光缭绕的封印中浮动。这难道就是无隐以法力为代价筑成的封印?!

这时,松倾却再度凝聚起掌力,断岳之势,再度裂去。

胧兮预感不妙,他这是要做什么?惊慌中,忙大声喝止:“松倾前辈莫再出手,瘴气现仍困于无隐的封印之中!”

松倾丝毫不理会她,一掌既出,力道相较之前又添了五成。

天崩地裂的响动——

封印收到外力的重击,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痕。刹那间,裂痕如蜘蛛网般爬满了整个封印。

封印蓦然破碎!

瘴气开始无限膨胀。庞然地,以人形之态,浮至半空中。

胧兮看清了,那是一件巨大的斗篷,又尖又长的魔爪从斗篷里伸出来,头颅没有面目,唯有一对深不见底的窟窿。爪尖衣角,皆有黑烟紧紧缠绕。

她骇然,瘴气出世!

只听一侧的松倾突然对自己高声呼道:“瘴气出世,已无退路,你赶快用凝泉珠的力量净化它,快呀!”他的语色中充斥着逼迫。

顿时,胧兮惊呆若木鸡,愣愣地滞地不动。

他逼迫自己使用凝泉珠?!

原来他也知晓这个秘密,他骗了自己!

原来松倾是故意的,他故意引自己于此处,故意打破了封印,故意让自己没有退路。从而逼迫自己玉石俱焚,他在利用自己的无从选择!

回头看瘴气,它正在无休止地膨胀,其势如惊涛,如骇浪。随时可吞没日月星辰。

胧兮一阵窒息,脑里尽是空白。她错愕而迟疑着。

“快呀,难道你要弃大局于不顾?无隐为了你已落得如此下场,你还想让溪音也步他的后尘吗?!”松倾极不耐烦地催促着。然而就在这时,情势却发生了转圜。封印的碎片纷纷飞起,那件“斗篷”竟在电光石火间萎缩,残碎的封印重新汇聚,迅速恢复完整。

胧兮与松倾皆目瞪口呆。

封印竟然自行复原,莫非还有灵性,无隐的法力竟强大如厮?

半晌两人才回过神来,胧兮的心绪大起大落,忆及方才松倾的卑劣行径,不由愤怒无比。他自以为是地讲述着大道理。大局?那他自己考虑大局了吗?他凭什么认为自已一定会“深明大义”?若他的计划得逞,便能保全爱徒,便能沽名钓誉,同时又铲除了眼中钉,一举两得,不,是一举三得!

他怎可如此冷漠?

卑鄙,枉自己称呼他一声前辈!

胧兮忍无可忍,嗔道:“你太过分了!”

松倾一愣,但未来得及抬头,便有无数道光华伴随着极强的劲风冲来,使松倾根本无招架之力。

眼前一片发白,松倾不敢睁眸。

光华与劲风又骤然间停止,松倾恐慌地抬眸,惊呆了。

胧兮掌中正擎着一颗剔透宝珠,洁白的光华隐隐流动,如月练般澄明。

松倾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惧怕:“凝泉珠。。。你方才,动用了凝泉珠的力量?”

胧兮的表情极冷:“松倾前辈,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还没有真正动用它的力量呢。否则你……”

松倾踉跄地后跌一步:“你……”

胧兮冷冷地责备道:“你枉为人师,竟这般不择手段,简直小人行径。有辱德高望重这四字!”

“你!”松倾顿时被激怒,但转念一想,只得强压下怒火。

“无论怎么说,无隐的事,因你而起。”

胧兮忽地多了份悲哀,她声色苍凉:“我当然知道,此事我比谁都内疚。但,这能完全怪我吗?你为了私利私仇,孤注一掷放出瘴气,置苍生于不顾,你对得起你在三界的名望吗?!”

松倾铁青的脸涨得通红,胧兮之言句句如针刺见血,他到底理亏。

敛定心神,松倾直起了身子:“今日确是老夫鲁莽。”

鲁莽?可笑。

胧兮不冷不热地对他说:“前辈请回吧,胧兮还望前辈莫再掺和此事。否则胧兮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失手。”

松倾微怔,正欲悻悻离去。而胧兮又一动恻隐:“前辈留步。”

“怎么。”松倾止步。

胧兮幽幽言道:“还有一事,胧兮欲托付松倾前辈。那就是,若有一日瘴气出世,溪音赶来曲梁,还请前辈务必阻止他。”

闻之,松倾竟有些震撼,他在低首一叹之后,方点点头。

回到府里,天已微亮,刘堰早早地发觉她不见了,正急的四下寻找。

二人在门口相遇。

“胧兮,你去哪里了!”刘堰拧着眉,但眼神中却满是惊喜和如释重负。胧兮忽然倚入他怀中迫使他紧紧地拥住自己。就这样默默不语地维持了很久。

胧兮睡下了,刘堰吩咐心兰带莞柔去花园里玩。自己坐在床侧握着她的手,安抚她入睡。

刘堰将一切疑虑埋在心底,胧兮能做的一些事,自己是无能同步的。

但,自己又改如何尽到丈夫的职责,力所能及地给她一些保护呢?另一只手翻覆着一块帕子,他思考着……

胧兮睡得迷迷糊糊,梦里不知身在何处,耳畔渐渐响起一个浑浊的重音:“做个交易如何。。。。交易如何……如何……”

“九州八荒……八荒……任尔挑选……挑选……”

熟悉的内容不断重复,可四周皆为黑影,无从辨析声源来自何处。一阵被吞噬的感觉扑面而来,胧兮蓦然惊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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