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虎2型向着X10，缓步走近，在双方大约20米处停下。
这个距离，更适合近兵器作战。
以X10细而长的手臂，展开双臂，只需迈出4至5步就可以发动攻击。
雪山虎2型站定之后，身躯轻晃，四肢慢慢座低重心，作出伏身出击的姿势。
灰毛的X10垂下双手，呆呆地站着。
观看的双方默不作声，因为既不知己，也不知彼，想喝彩也怕喝倒彩。
雪山虎2型率先迈出自己的步伐，后腿用力，身体猛地向前窜出。
灰毛同时晃动X10的身躯，先是肩膀往左移动，步伐却是向右踏出，结果整个X10呈非常规地左倾，而且左臂还停留在原地，整个人形蒸汽战士的动作显得诡异非常。
“好！”
兽人阵营率先喝起彩。除了叫好声，还有许多意义不明的呼啸声。
人类们不知道兽人为什么喝彩。以人类接受的蒸汽兵器训练的经验，X10怪异的动作已经超出了战术需要，虽然非常有视觉冲击力。
雪山虎2型的蒸汽机师**10的视觉效果误导了，他见X10的肩膀往左侧倾向，立即微调雪山虎2型的冲击方向，调向左侧。
人类蒸汽机师的微调动作没有问题，在距离20米的攻击范围，如果不对敌人的下一步动作进行预测的话，很可能在迫近3步之后失去攻击目标。
可是X10的肩膀虽然向左倾，但是它的脚步却是向右侧迈出。在雪山虎2型微微向左调整之后，X10继续向右滑行，同时将左倾的身躯拉回步伐方向。
雪山虎2型启动时的微调，立即形成了双方反方向错位。
雪山虎2型向左，X10向右。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双方在接近的时候会擦肩而过。
作为攻击方，雪山虎2型必须打破这个错位，它仓促地调整前进方向，向右迈出一大步，将会接下来的第二、第三步调整好方向。
灰毛驾驶着X10在雪山虎2型调整的同时，左腿迈出的第二步非常小，只在右脚掌前方前方位置落脚，紧接着身躯往后转，右腿疾速往雪山虎2型的反方向滑出。
“好！”奥摩休禁不住大声喝彩。这个动作，分明是打篮球的“挑逗”加“转身反方向移动”技巧，只不过X10臂长腿细，两次反方向拉扯对手，动作固然灵活，美观度却不够。
X10旋转身躯之后，与雪山虎2型已经拉开了2个身位的错位，这个时候它毫不犹豫地往雪山虎2型的身后冲去。
兽人的战士们响起了一片喝彩声，站在前排的战士一边大声叫喊，一边不自觉地往前迈出脚步。
相对，人类的雪山虎2型军团纹丝不动。一方面，他们并不认同X10耍杂似的战术动作，在严谨的军人看来，战斗动作需要简单干净，再延伸，最多还需要加上可配合性要强。对于X10拉扯对手重心的战术，人类蒸汽机师不是没有研究，但这种花哨的动作不被鼓励，所以渐渐就没有形成流派。
这个时候，眼看雪山虎2型失去了攻击范围，雪山虎2型勉强地作出一个前肢刹车，后肢再作一次大调整的侧扑。
如果X10继续向前，已经失去重心的雪山虎2型还能在空中抓住X10，然后利用前肢搭在X10身上，保持平衡。
可是X10貌似滑行得非常急促，但是此刻，它突然原地立正，双掌甚至贴在大腿两侧。
“喔！”兽人们齐齐前冲几步，为灰毛呼喝。
雪山虎2型军团这时候也一阵骚动。
交界处，雪山虎2型身躯倾斜，从X10前方2米，独自在空中飞翔，然后侧身摔倒在地上。
双方的高层站立在一起，没有发生冲突。下面的兽人战士们趁着欢呼喝彩的契机，一窝蜂冲向雪山虎2型军团。
兽人战士并不是采取攻击行动，他们冲到雪山虎2型前面，左右观看着雪山虎2型。
对兽人战士而言，孱弱的人类就是依靠重量、耐力、力量等等素质超越兽人的蒸汽兵器，才有资格对抗兽人的，否则人类只能作为兽族的附庸而存在。
在兽人的印象里，人类是没有爪牙、没有强壮身躯的劣等种族。
“怎么样？我做得不错吧？”灰毛驾驶着制式X10，撇开留在原地发呆的对手，迎向奥摩休。
“不错。你的X10是几杆的？”
“什么几杆？”
“控制杆是几杆的？如果我没有记错，制式X10都是9杆的。”
灰毛开心地嘿嘿笑，笑了好阵子，才说道：“我这架X10是改装过的，我的两个人类技师朋友把它改多了一杆，现在它是10杆控制的X10。”
奥摩休举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专用X10，对灰毛说：“看见我后面的X10了吗？如果你能把它开走，它就是你的了。”
“你说……你不是在开玩笑？”灰毛僵在驾驶舱里面。
“你看我像说笑的样子吗？”
灰毛没再说话，X10的驾驶舱爆炸般被撞开，灰毛手脚并用，攀着X10溜下地面。
“菜鸟，我的兵器送给你！快来！”
后方，兽人平民聚集的地方，一队各色种族混合的小队冲出，踏起滚滚灰尘，扑向灰毛留在原地的制式X10。而灰毛忘情地奔跑，跑向酋长专用X10。
“你，算在挑拨我们之间的仇恨吗？”奥摩休身旁，汉勒薇慢慢站定，目光投向前方融合在一起的人类和兽人的战士们。
奥摩休僵住了。
刚才他拿自己的座驾奖励给挑衅成功的灰毛，似乎在用实质性的行动鼓励自己的下属。
奥摩休的眼睛骨碌碌地转。据说，眼睛转得快，脑子动得也快。
应付的办法还没有想出来，后面传来一阵惊呼声，然后响起重物轰然倒地的动静。
奥摩休顺势转身，余光见到汉勒薇也被身后的动静吸引住了注意力。
只见奥摩休金黄色漆装的酋长X10仰面跌倒在地，正在地面上打滚。
“你的人形蒸汽战士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驶的。”看见酋长X10在地上不成节奏地手脚乱动，翻身爬起，又颓然跌倒，汉勒薇禁不住嘴角翘起。
还没等奥摩休附和，之前灰毛留下制式X10的方向又传来嘈杂的惊叫声。
回过头，只见刚才作出惊艳表演的制式X10手舞足蹈地不停后退，一起扑出来的各色兽人四散奔逃。
奥摩休发现逃命的兽人里面，夹杂着一个白色毛发的年轻狒狒族兽人，很可能就是灰毛指定的“菜鸟”，可“菜鸟”没有抢到制式X10。
失去重心的人形蒸汽战士倒退了十几步，最后自己的脚绊脚，仰面倒下。
“谁在老子的宝贝里面？赶紧给老子出来！”灰毛仍然尝试控制动作更加灵活、更加难以驾驶御的16杆X10，不过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旧座驾。“谁在里面？赶紧给老子停下，把它还给菜鸟！我倒数十声——10——”
手脚乱舞的制式X10驾驶舱门被推开，一个身材矮小小的犬族从驾驶舱门后面跳出，摇摇晃晃在颠簸的机体上行走了几步，最后歪歪斜斜地摔下蒸汽兵器。
犬族摔得非狼狈。
一方面，群众们对于幸运儿掉出好运光环；另一方面，跌在地面上的犬族四脚落地，三步一跌逃离的样子非常狼狈，的以围观群众齐声轰然大笑。
奥摩休也忘我地笑，仿佛把所有的不快都付诸于笑声里面。
汉勒薇静静站立，嘴角同样挂着微笑，“你的部队还像以前那样闹腾。”
“是啊，闹腾一点，生活还有更多的乐趣，乐趣是活下去的动力。”奥摩休边笑边答。
“帮我一个忙，我就忘记你怂恿下属的挑衅行为。”汉勒薇认真地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奥摩休说。
“你瞧，那只叫灰毛的狒狒族还没有搞定我的酋长X10，而他自己的蒸汽兵器已经被别人弄走了。如果他最后开不走我的蒸汽机器，他不但没有收获，还亏掉原来的那架——这种赌搏行为实在太危险了。”奥摩休一边来回观看热闹，一边笑着地汉勒薇说话。
不过汉勒薇对奥摩休的话并没有多大反应，她保持着微笑坚定不移地看着奥摩休。“我在等你的回答，你可以迟一点答复我。”
奥摩休收敛起笑容，轻叹。他最怕欠别人的承诺，特别是目的不明的承诺。
汉勒薇的一个承诺，如果她提出关于战略层面的要求，答应下来，还是否决掉？
不用怀疑，汉勒薇虽然大局观不如莉娃蒂，但贝姆约公爵能将她安排成为使者团的一员，大局观方面必定有其他人帮助她把握。
会是谁？
奥摩禁不住看向汉勒薇的四个贵族同事。
“我在等你的答案。”汉勒薇往奥摩休的视线里移动，出现在奥摩休的前面，“让一位淑女等候太久，不是一位绅士的行为。”
奥摩休轻轻吸进一口气。念在朋友的份上，念在汉勒薇和索托罗两个在他身份微末的时候给予朋友的尊严份上。
“好！你说，你需要我做什么。”奥摩休暗里咬牙，抬起头答应了汉勒薇。
汉勒薇面上挂起真心的笑容，她看向最年轻的人类勋爵。
奥摩休暗叹：果然是他。他的余光注意到肃穆而站的路侬，黄金狮族正转动着一双漂亮的眼珠，在奥摩休和几个人类贵族之间来回观察。在汉勒薇做手势示意人类勋爵过来的时候，路侬同时迈出了它的脚步，方向同样指向奥摩休所在。
糟糕。奥摩休暗叫不好，但是路侬已经发现了什么。
“要不，我的承诺推迟履行？放心，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大志向，不过说话还是算数的。”奥摩休嘴唇不动，用含糊的声音对汉勒薇说道。
汉勒薇轻轻一笑，迎向黄金兽人路侬。
“我的属下告诉我，奥摩休和汉勒薇子爵聊得很开心。不知道我能不能参与？”路侬礼貌地向汉勒薇点头致意，然后嗔怪地瞪了眼奥摩休说，“你别插话。我们是不是朋友？”
奥摩休扶额仰天，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汉勒薇就不应该把路侬给牵扯进来。
莫非，汉勒薇需要的帮助并不涉及国家或者战略层面？
奥摩休低下头，狐疑地看了眼渐走渐近的人类勋爵。
那这个讨厌我的、我也讨厌他的勋爵先生为什么要凑过来？
奥摩休用戒备的眼光盯着人类勋爵看。
“我开始说啦。”汉勒薇先对路侬微躬腰杆，然后转过面看着奥摩休说，“我们该怎样才能大批量打出来这种金属？”
奥摩休和路侬疑惑起来。汉勒薇说的金属，它在哪里？
很快，走到三人近处的勋爵行完礼，然后从腰间掏出一小块铭牌，递给奥摩休。
小铭牌只有两指宽，食指长，通体呈蓝黑色，表面刻画着层层叠叠的缠花纹，看起来像块装饰品。不过汉勒薇所提出的帮助就在这块铭牌上，那它的真实身份必然不简单。
“这是什么牌子？”奥摩休和路侬不约而同地询问铭牌的身份。
“不知道。”汉勒薇向勋爵点头致意，后者转身离开。
路侬从奥摩休的手心拿过金属铭牌，翻来覆去地看到了一阵子，发现不了它奇异之处，只得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大量打造这种小金属牌？我看它不像铠甲的甲片，而且你们人类王国热衷于打造巨大的蒸汽堡垒，现在为什么要拿出来这种小小的金属片来问？”
汉勒薇背负着双手，笑意盈盈地看着路侬，却不作回答。
“好吧好吧。”路侬两只手指捏着小小的铭牌，在半空晃了几晃，然后递给奥摩休，同时说道：“如果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就这样说定啦？”
奥摩休大拇指和食指相扣，作出个“OK”手势，答应了下来：“行，我转头就向你报告。”
“是说，是聊天，你向我报什么告。”路侬指着奥摩休的鼻子，慢慢离开。
“它没有察觉到。”汉勒薇平静地说道，她的身边，只有奥摩休。
“是啊，它没有察觉到。现在可以说它的名字了吗？”
“它是……工匠之神的壁炉贴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