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大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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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阴云密布,林间瑟瑟风响,细碎的雨点已经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远处,是如布帘一般的雨幕,在风的推动下,正在往这边移动。

林森为最后一块木料弹了线,收拾好墨斗,把斧头、锯子、曲尺、凿子等放入工具箱,这一天的工作告一段落。他关上工棚,到旁边的猪圈看了看,两只小猪已经长大了一圈,应该叫中猪了,没有到喂食的时间,所以它俩还是睡觉。林森的嘴角露出微笑,心想,猪这种动物真是奇特,吃饱就睡,睡醒就吃,吃好睡好后长肥了,就被人杀掉。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它的一生都是无忧无虑,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他走到大院门口,站在墙角向东边张望,到放学时间了,小刚应该快到了。

这时路上无人,雨热却渐渐大了起来,天色也暗了许多。他正想回屋去拿把伞去迎小刚,突见苍茫的暮色中,一个女子打着一把油纸伞,亭亭袅袅地走了过来,她的右手打伞,左手提着一只小皮箱,穿着一件碎花的连衣裙,身材凹凸有致,玲珑剔透,一条大辫子,垂到腰间,仿佛李铁梅从银幕上走了下来。那女子逐渐走近,林森看得如痴如醉,他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八年前,有一次,他去车站接小芳,也是这样一个雨天,小芳也是这样打着伞,提着箱子,在雨中亭亭袅袅地向他走来。

他使劲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生怕是幻觉,用指甲一掐大腿,火辣辣的痛,但那女子却分明就是小芳,还朝着他走来,露出微笑,叫道:“林哥,你走在门口干什么?”林森一惊,恍然而醒,不由得大笑起来。

那女子见他笑得欢畅,就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林森笑了一会儿,歇了一口气才说:“对不起,满妹,我把你当成你三姐了。”原来来人是小满,她长得和小芳极像,所以在这雨雾中,林森都差点分不清了。

小满笑道:“下这么大雨,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林森冲口而出:“我在等你……等你侄儿小刚。”他本想说我在等你,却觉得过于轻薄,于是顾硬生生转口加上“你侄儿”三个字,幸好他本来就是在等小刚,所以痕迹不是太明显,但小满心细如发,如何感觉不到?是以她抿嘴一笑,应了一声,问道:“我姐在家吧?”林森道:“在,正在做饭呢,你先上去,我等等小刚。”小满道:“我跟你一起等吧。”说着移近他,半边伞遮到了他头上,他见如果躲开就显得生分了,于是顺势接过她左手的小提箱。小满身上淡淡的香味沁入他的鼻端,搞得他有点心慌,他心里盼望着小刚快点来。

两个人站在雨中,看着东边,陆陆续续有放学的学生走近,小刚也和三个同学一起来了,穿着小雨衣,挽起裤脚,雨鞋上全是泥。见了父亲,欢叫着跑了过来,看看小满,想不起是谁。林森道:“叫满娘。”小刚这才想起来,叫了一声满娘。三人就一起回到家中。

小芳见了小满,大喜,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姐姐知道了没有?”小满道:“我先到你这里,再去她那里。”小芳道:“好,好,昨天我和姐姐还在说起你呢,想不到你今天就回来了。说曹操,曹操到。”小满道:“你说我是曹操?我是白鼻子奸臣?”小芳笑道:“我看也差不多。”林森道:“我刚才在门口见到她,我还以为是你呢。”小芳笑道:“你眼睛花了吧,我能跟她比?我已经是老太婆了。”小满从箱子里拿出礼物,一支手枪给小刚,一个洋娃娃给小贤。一家人吃完饭,小芳和小满进入房间,两姐妹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小芳道:“你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姐姐已经三个孩子了,我明年也有三个孩子了。你要当老处女,打一辈子光棍是不是?”小满笑道:“这次如果没有好消息,就不敢回来见你们了。”小芳喜道:“是吗?找了一个什么人啊?”小满道:“是个解放军,山东人,已经去见过他父母了。计划好今年春节就带他来见你们。”小芳拍拍胸口说:“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我就安心了。”又道:“吃菜要吃白菜心,嫁人要嫁解放军。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小满道:“他们的驻地就在我们厂旁边,经常和他们搞‘军民鱼水情’联欢,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小芳道:“你不是说你要做‘绝代佳人’吗?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呢?”小满拿出一本相片薄翻开,指着一张四个女孩的合照说:“当年我们四个号称四大美人,宣誓说为了革命为了信念,永不结婚,永远自立,要做‘绝代佳人’,谁知言犹在耳,她们三个就陆续结了婚,就留下我一个人还在坚守。”小芳看那张合影,发现四个女孩都很漂亮,各有风情,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漂亮女孩身边的女孩也必定是漂亮的。再仔细看看,十年前的自己,不也是这样青春靓丽吗?

再翻一页,是小满一个人站在一大片油菜花里,笑容满面,下面题了五个字:她在丛中笑。

小芳看着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个构思很好啊,从根本上讲,你还是爱红装的啊,不过,现在爱上了解放军,也就‘爱武装’了。”小满道:“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跟着大伙风风火火闯九州,闯来闯去也没有闯出个什么名堂,反倒把自己的青春耽误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幼稚可笑。”小芳道:“谁都会有这么一个过程,经历了,醒悟了,就好了。以前经常说你,说得你不耐烦,我和姐姐都已束手无策。现在你走上正常的人生轨道,可以告慰爸爸妈妈的在天之灵了。”小满道:“我已经将名字又改回来了,‘雷’字上面又加回了草头,还是‘蕾’。”小芳笑道:“这就对了,女孩子不就是花花草草吗?”小芳掐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你今年或明年结婚,也是晚婚了,照应了国家政策。他有多大?”小满道:“和我一样大,我们相处一年了,就是打算今年春节就结婚。”小芳喜道:“现在是九月,还有半年时间,正好可以做一些准备。要不要你哥哥帮你做套家俱?”小满道:“我们还是决定举办革命化的婚礼,两张床一拼,两个脸盆一合,就算是结婚了。其他东西,婚后再慢慢置办吧。”小芳明白这是小满不愿意麻烦自己,但长姐为母,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为她准备一份像样的嫁妆。

小芳继续翻小满的相片薄,看到一张相片里,她和一个高大英俊的军官站在一起,那军官高出小满半个头,看样子差不多一米八,小芳想想林森不到一米七的身材,心中闪过一丝妒意。

她看着军官小满:“就是他?”小满红着脸点了点头,小芳道:“这么英俊,这么帅气,你眼光好得很啊。”小满用肩膀着她,撒着娇不让她说。小芳笑道:“还不好意思呢。他叫什么名字?任什么职务?”小满道:“叫王建国,是八连的连长。”小芳道:“好啊,南京路上好八连。”小满道:“不是南京路上那个八连,不过他们也是战斗英雄连,战争年代出过好多英雄,被誉为老虎连。”小芳看着王建国,一直不停地夸好。

过了一会儿,小芳问道:“你以前那么坚决说不结婚不生孩子,后来是怎么想通的?”小满道:“厂区附近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听说是清朝的翰林,有次听了我的高论,他也不劝说,也不教训,只是建议我闭关三个月,说闭关三个月后,好多问题就想通了,就想明白了。我本来心里就在矛盾,正好找不着方向,听了他的话,真的就闭关三个月,果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包括恋爱、婚姻、家庭、孩子等等这些问题,不久之后,就碰到了建国。”小芳道:“看来有时候也是缘份,你如果在没有想明白之前,即使碰到他也没有用。”小满点了点头。

聊到夜深,两人都困得支持不住了,才朦胧睡去。这一晚,雨一直在下,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到了天明,雨势小了点,但似乎并没有停的迹象。

看着这样的天色,小芳心里掠过一个念头,心想今天小刚干脆不用上学了,但看看院子里的孩子们都背着书包走出了院门,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而小满吃了早餐就到小芹家去了。

快到中午,雨势突然大了起来,乌云黑如墨汁,街上的路灯都开了,路上的汽车也打开了车灯。林森看着如注的暴雨,心想,一定是天漏了。这时,小芳跑下楼来,跟林森说:“你去学校一趟,这么大的雨,把小刚接回来算了。”林森心想不知道学校如何安排呢,但还是答应了,走之前,他说:“你身子沉,赶快回去,不要淋湿了受凉。”这时小芳已是九个月的身孕。

林森穿着雨衣来到学校,因为雨太大,雨衣也挡不住,全身都已浸湿了。到了学校门口,他吃了一惊,只见四五十个家长站在道路上,个个脸上都是焦急的神色。再往前看,只见连接大路与学校的一座石桥已经岌岌可危,在河中洪水的冲击下摇摇欲坠。有两个家长试图走过去,石桥一阵摇晃,又都吓得退了回来。

原来这所小学是建在分岔河道的沙洲之上,其实是河中的一个小岛,一座石桥与外面接通,平时河水清浅,宽不过十来米,天热的时候,孩子们就脱下鞋,涉水而过,想不到现在遇上百年不遇的大雨,河道陡然宽了五倍,河中浊流汹涌,而河水泛时校院,三层楼的教室已经全部浸在一米多深的水里了,二百多名师生全部撤到屋顶上,焦急地等待救援。

不一会儿,一队消防员,一队民兵赶来了,但是面对滔滔的河水,也是无可奈何,束手无策。

到了下午,小芳见林森一直没回家,就把小贤交给邻居照看,撑着一把雨伞也来了,小芹和小满得到消息,和她一起到来,两人一边一个搀着她。看着河对面教室屋顶上的孩子,想想小刚惊恐的样子,小芳心乱如麻,欲哭无泪。

到了黄昏,大雨还是持续着,这时,突然听到北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响声越来越近,如同几十辆火车同时扑过来一样。

众人当此天地剧变,个个面如土色。转瞬间,一道泥墙以千军万马之势顺着河道咆哮着猛扑过来,石桥一眨眼间就被冲毁,塌入河中,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人众中一人大叫道:“泥石流,是泥石流。”只见泥水裹着大小石块,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前扫荡,当者无不披靡。这样一来,河道就更深更宽了,半数溢出的泥石流开始冲击学校的围墙,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响,围墙已经被撞垮了一角,大量浊流涌入校园。大路上,屋顶上,两岸几百人齐声呐喊,无不惊恐万状。

这时天已全黑了,对岸的情景已经看不清楚。一个干部拿着一个小喇叭大声叫道:“大家不要惊慌,我们已经向解放军紧急救助,大部队已经出发,正在赶来的路上,为了便于救援,为解放军腾开空间,请男同志留下,女同志回家休息。现场情况我们会通过县广播台向大家通报。”他又重复了几遍,女人们才一步一回着地离开了。

一会儿,高音喇叭响起,召开所有男青年到学校河边集合,配合子弟兵救人。到了半夜,终于传来好消息,解放军先头部队到了。

这时,河两岸已经聚集了上千人,听到这个好消息,众人都欢呼起来,子弟兵是中流砥柱,只要子弟兵到了,群众就有救了,孩子们就有救了。

县里调来十余盏探照灯,把河两边照得如同白昼。这时,女人们又都慢慢出现了,自己的孩子还在危难中,谁会睡得着,因此纷纷拿着鸡蛋、馒头、豆浆、糖茶等等回到河边,城里的居民也给解放军、消防员和民兵送来了吃的喝的。先头部队到达后,立即制定救援方案,先由战士泅水渡河,把一根绳索牵到对岸,然后换成钢索,钢索上有滑轮吊车,这样就可以把学校的师生们救过来了。

一个战士身穿救生服,腰间绑了绳子,涌身一跳,跳入水中,全场数千屏息静气,注视着他。只见他迅速游向对岸,才游出五六米,滚滚浊流就把他向下游冲去,岸边战士见情况不妙,立即往回收绳子,折腾了半天,才手忙脚乱把他拽回来,他爬回岸上,已是气喘吁吁,精疲力竭,全身被激流中的石子擦伤。看来这个方法难度很大。

这时雨已经小了很多,但大水依然汹涌着上涨,看来是上游也遭受到了大暴雨,而对岸水中屋顶孩子们的哭喊声一直未断,犹如一柄柄利剑,刺痛着这边岸上家长们的心。

探照灯的光在黑夜里射出一条光柱,细雨如同无数的蝴蝶扑向光柱。见到第一个战士泅渡失败,众人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接着又有十余名战士跳入河中,也因水流过激而返回。

看到解放军都无能为力,大多数人都绝望了。僵了数小时,天已亮了,云开雾散,朝霞满天。但激流依旧,大水依旧,河两岸的人们在雨中熬了一夜,人人心力交瘁,而教学大楼在水中泡了一夜,又多次被泥石流冲撞,墙体已经发软,有一边墙角已经倾斜。再看屋顶,所有师生都横七竖八躺在楼面上的积水中,也呼叫哭喊都没有了力气。

这时,解放军第二梯队赶到,约有近百人,换下了疲累不堪的先头小分队。所用的方法依然还是要泅渡过去。

只见一个高大的战士越众而出,他带领十几个战士走到远远的上游,然后才下水,顺着激流往下漂,一点一点地向对岸移,众人见到他的这个方法,似乎有成功的希望,全都精神大振,数千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只见他并不出全力与激流搞衡,而是顺势而为,表面上看,他被激流迅速向下游冲,但实际上,在长达百余米的漂移后,他已经一点一点地接近了对岸。

河水最迅急的地方,不过是原来河道的十多米,其他的地方只是洪水漫上河岸后的汪洋。是以当他踏上对岸时,水还是淹过了他的前胸,但众人见他已经一步一步地向着校门口走,知道成功在望,都齐声欢呼起来。

只见他已走近校门,水浅了点,露出了腰部,他把绳子在门柱上固定好,转过身,向这边挥挥手,这边的绳子已经固定在一处地势较高的一棵大树上,一根悬空的索桥就贯通了。十余名战士顺着索桥滑到对岸,到校门口会齐。这边的吊车已将一根钢索顺着绳子输了过去,战士们拿出随身带的工具,把钢索牢牢固定住了,一条生命通道就算是打通了,众人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百多名战士依次乘着钢索上的吊篮,滑向对岸,第一批已经进入教学大楼,楼顶的老师先把低年纪的孩子往下送,战士接住了孩子,就抱着孩子进入吊篮,滑轮启动,孩子和战士就过来了,家长认领孩子之后,就抱入救护车,先换衣擦身,做一些简单的急救处理,然后输营养液,接着家长和孩子一起,立即送往医院。待命已久的十几辆救护车“鸣鸣”叫着,一批一批地往医院跑。

如此川流不息,不断有孩子救过来,还没有见到自己孩子的家长依然紧张地等待着。

小芹和小满扶着小芳站在岸边,心焦如焚,一个一个的孩子送过来,还没有见到小刚。这时,最先过河的战士抱着一个孩子跨出的吊篮,阳光里看得清楚,只见他方面大耳,鼻直口方,英气勃勃,小满惊叫一声:“建国。”就向他扑了过去,而小芳也叫道:“小刚,小刚。”也向他扑过去,不过她是扑向孩子,而小满是扑向大人。

小芳从他手里接过小刚,只见小刚脸色发青,嘴唇发白,气如游丝,显然已经昏迷好久了,小芳含泪低低地叫着他,这时医护人员走过来,把小刚抱进救护车,立即换下湿衣服,换上干衣服,又为他全身按摩,希望他能暖和起来,同时,一瓶葡萄糖营养液也立即开始输送,慢慢地,小刚微微睁开了双眼,低声叫道:“爸爸,妈妈。”林森和小芳都同时舒了一口气。

回头再看,小满拉着建国的胳膊,掏出手绢为他擦脸上的泥水,一脸骄傲、自豪、得意的神色,然后给他介绍:“我大姐,我三姐,我姐夫哥。”小芹等三人望着他,全是感激的目光,只见他憨憨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标标准准行个军礼,一转身,就跨进吊篮,滑向对岸。

小芹和小芳一家陪关小刚去了医院,小满还留在河边,她现在当然要和建国在一起,河边众人都见到了她跟解放军英雄亲密的神态,都向她投来羡慕和尊敬的目光,小满也是满心欢喜,容光焕发,自己的意中人在数千人面前大展神威,立下头功,这让她禁不住心花怒放。

如此马不停蹄的救援,到了日上三竿时分,全部师生都救了过来,战士们清理完现场,发现没有人了,也陆续撤离。建国留在最后,他围着楼又检查了一遍,确认再也没有人了,才趟着齐腰深的水走到钢索吊篮前,只要他一过来,就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这时,北方又传来巨大的轰隆声,又一波泥石流又铺天盖地一般席卷而来,钢索虽然凌空高悬,也在泥石流卷起的狂风中微微颤动,而一道溢出河岸的泥石流直扑教学大楼,早已被泡软的大楼再也经不起这样巨大的冲击,轰隆隆一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全部塌入水中。这时,建国已经跨入吊篮,这边启动滑轮,缓缓将他牵引过来。吊篮滑到河心,突然不动了,篮下激流奔涌,势若奔雷,岸上众人一下子全部静下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全体注视着他。只见吊篮突然往下一沉,顿时倾斜了,把他抛到吊篮边,他想伸手去抓住钢索,却因为劳累了一晚,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吊篮又沉了一沉,显然是滑轮卡住,吊篮的钢丝经过一夜的磨损,已经不堪重负,终于在逐渐断裂了。几个战士大惊,连忙向他递过去一支竹竿,当竹竿碰到他手指尖的时候,吊篮挂在钢索上的钢丝全部断掉,吊篮和建国一起落入河中,载沉载浮,几个起落,就看不见人影了。

百多名战士大呼:“连长,连长。”边叫边沿着河岸往下游追,但激流快过奔马,显然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小满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她的思想几乎凝固了,待到建国已经不见踪影了,她才发出嘶心裂肺的叫声:“建国——”,边叫边扑向河中,两名战士紧紧抓住她的双臂,她继续叫着建国的名字,瘫软在地上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往河里跳,两名护士跑过来,把她紧紧抱住了。

小满哭得死去活来,满面泥水泪水,披头散发地坐在河岸边对着河水哀恸。战士们默默脱下军帽,肃立在岸边,数千群众也流泪默哀。一个高大英俊,英勇无畏的老虎连边长就这样被无情的洪水吞噬了。

几天后,县政府大礼堂为王建国举办了隆重的追悼会,全城响起哀乐。松风鸣咽,群山静穆,英灵永在,浩气长存。

小芳的家里,又多了一块灵牌,上书“救命恩人王建国叔叔灵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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