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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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神殿发出盛会告示之后,各大山门宗派纷纷派出自己得力弟子前往幽冥。佛门由讲经首座、禅修首座、戒律首座率领一众弟子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留下楚无争和一些刚入门的弟子守护山门。

而无忧宫此时吵闹声一片,影墨正在据理力争,苦苦哀求莲千雪带她一起前往幽冥。她眨巴这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撒着娇道:“母后,以前每次出门你都带我一起,为何此次要我留守宫中呢。盛会万年才有一次,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就让我去历练历练吧。”

莲千雪不让她一同前往是经过再三考虑的,各宗派的修行者前往幽冥之路危险重重,一路上困难重重,这也是盛会设置的考核,目的是淘汰一些资质平平的修行者。既然是考核,那么总有一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互相残杀。莲千雪是担心影墨在路上出现意外,所以才会让她留在宫里。

莲千雪明知无忧宫根本关不住影墨,依然执意让她留下。影墨哪能不知道帝君打的是什么算盘,她无非只是不想让影墨以西方无忧宫的名义踏上征途罢了。莫之言和鱼陌也都主动劝慰影墨,希望她不要忤逆帝君的好意。

影墨见实在拗不过莲千雪,也只好作罢,失落而归。众人退去,莲千雪让莫之言留下,看着影墨远去的背影,忧心忡忡的说道:“这丫头不会乖乖待在宫里,她偷跑若出去,你一定要暗中保护好她。”

莫之言岂会不知道她们母女的心思,她早已准备好一切了。

影墨一路上都气鼓鼓的,鱼陌远远地跟着她,不敢靠她太近,路上见到她的女侍也都远远地避开。她想找个人撒气都没办法,她挺住脚步,转身指着身后的鱼陌,鱼陌看她停下脚步,老早就转过身背着她。她大叫一声:“师父,你过来!”

鱼陌始终转过身背对着她,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影墨见她身子钉在原地一动不动,小跑过去,揽着鱼陌的手臂,撒娇道:“师父,您刚才为何不帮我跟母后说说情,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宫里,岂不是要闷死我。”

鱼陌试图推开她死死抱住的手臂,奈何影墨暗自运转灵气,已经黏在她身上了。她试探着回道:“其实不是我不帮你求情,姑姑决定的事,任谁求情都无法改变的。”

影墨想想也是,母后作为一方世界的帝君,言出必行是她威严和权势的象征,岂能轻易改变。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纠缠着鱼陌,抬头远眺之余,目光落在了书馆,她突然想到楚无争,虽然她们仅仅是一面之缘,但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吸引着她。

“你说楚无争去佛门半年时间了,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你说,他会跟着佛门去幽冥吗?”

鱼陌没多想,随口问道:“你希望他去吗?”

影墨没想到鱼陌还会跟她打哑谜了,捏着她肉嘟嘟的脸蛋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学会莫之言那套了。”

鱼陌两个脸蛋儿别捏的通红,右手揪住影墨的耳朵,气呼呼地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没大没小,给我松手!”

二狗子双眉轻佻,打趣的问道:“你说莫姑娘她们会不会去幽冥?”

楚无争想到莫之言,一腔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前往幽冥之路凶险万分,他倒是希望莫之言她们别趟这滩浑水。不过盛会是由五大宫殿召集的,所以莫之言肯定会跟随莲千雪去幽冥。

“我倒不希望她们去!”楚无争呢喃说道。

眼看首座们已经离开月余了,楚无争和二狗子每天除了和证道首座修习佛法外,两人一直待在经书阁。自从上次二狗子心生疑虑之后,楚无争坚信自己的身世或许跟佛门和无忧宫有关,他想在经书阁的古籍中找到蛛丝马迹。

楚无争手中古卷正看的入神,二狗子惊呼一声,道:“啊,功夫不费有心人,你看这段记载...”

他将手中的古卷递给楚无争,古卷中有一段关于储子编纂古兰藏卷的记载。楚无争看完详细记载,心中疑惑更深了,道:“按照记载所述,储子当年在佛门修行,有所悟之后,编纂了古兰藏卷初稿。而后卷册被西帝所毁,储子失意遇幽岚镜圣女,两人共同编成大卷,并取名古兰藏卷。后来幽岚镜圣女带着幼子失踪多年,再出现时,古兰藏卷成了灭族之祸的根源。你说当年那个幼子真的被逼跳入渊底了吗?”

“按照记载和世间传说,幽岚镜少主确实抱着幼子跳入渊底,是生是死谁都不知道,不过五大宫殿的人一直坚信他们尚存于世。”

楚无争体内的元气最近非常奇怪,就像一只被困的猛兽即将冲破牢笼,而它每冲击一次,楚无争胸口的佛印就散发出道道金色的佛光压制它。对于这个佛门印记,楚无争也是充满疑惑的,好像是首座在他身体专门设下的一道禁制。如果体内的两股元气真的代表佛魔两股势力,那么他很有可能与魔族有关,这也许就是五大宫殿和佛门一直要困住他的原因。

这一刻,他的身世之谜也渐渐有些眉目了,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可是她心里反而有些害怕,万一最后的真相如他所猜的那样,他该如何面对另一面的自己呢。二狗子继续看着手中的古卷,忽然在卷尾发现一行小字,上书‘讲经院弟子柳六如撰’。柳六如,他不是如今的讲经首座嘛,看来讲经首座果然和储子关系匪浅。

他指着那行小字,平静的道:“原来策卷是讲经首座记载的,看来储子跟他交情非同一般。这卷册记载的文字,满是惜英雄的感慨之词。”

“可惜讲经首座已经去了幽冥,要不然我定要好好让他讲讲当年的幽冥之战。”楚无争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他也坚信一点,自己的身世肯定和魔族有一定的关系,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时刻关注自己的举动。

二狗子突然脑洞大开,惊呼道:“呀,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幼子。只有这才解释的通你体内存在的两股元气,也印证了首座说的一半是魔、一半是佛之说。”

二狗子的一番揣摩有理有据,楚无争后背一阵发凉,如果真如二狗子推断的那样,自己是当年那个幼子,那么将自己养育成人的老不死又是谁呢?难道他是幽岚镜少主。

他又想到与旦增说过,老不死的是个大修行者,若真是这样,那自己近来的遭遇也就能说得通了。他思衬片刻,淡淡的道:“不要胡乱推断,那幼子跳入渊底早已尸骨无存了。”

二狗子继续说道:“如果那个幼子还活着,年纪跟你也差不多。”

楚无真虽然嘴上说着让二狗子不要乱猜想,但自己思绪已经被完全打乱。他不断回想着二狗子说的每句话,内心一只沉睡的猛兽此刻正在悄悄被唤醒。体内元气冲击的力度比任何时候都厉害,他咬牙盘坐下来,浑身如火烧一般难受,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

二狗子那曾见过楚无争这般模样,想起首座临走时交给他的绿色药丸,倒一颗在掌心,立马喂楚无争服下。片刻时光过去,楚无争身体好像没太大的变化,反而比之前更严重。由于炙热的身体,周身上下的汗水已经蒸发冒出层层白色雾气,随着雾气迸发出来的还有一层淡淡的金黑色光芒。刚开始金色包裹这黑色,伴随时间的推移,金色的光晕被撕开一道口子,黑色光芒一点点吞噬包裹金色。

如果不加制止,恐怕很快黑色光芒就要彻底吞噬金色。首座之前讲过楚无争半魔半佛的体质,看样子魔气即将要霸占他的身体,刻不容缓,他只有求助证道首座了。刚想要拔腿向外跑去,一道金色光影快速向他们这边飞来。二狗子定睛一看,是证道首座,他像抓住根救命稻草,急冲冲的道:“首座快救救他!”

证道首座早早发现异样,迅速在楚无争身周画了一个莲花印,一朵金色莲花从地底迅速将二人托举起来。楚无争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眼看最后一点金色之气即将消失在黑色光芒之中,二狗子在莲花印外急得直搓手。

片片莲花绽放出绚丽夺目的金色光芒,慢慢吞噬着黑色之气。此刻首座也没闲着,口中念着二狗子从未听过的古佛号,每念一次佛号,首座周身的光芒也加深不少。首座嘴里念得越来越快,背后不知何时形成了一个高大的古佛轮廓,直至古佛完全和首座身体合二为一,二狗子眼睛都看直了,没想到首座竟然祭出了不空佛,这只在古籍中出现的场景,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亲眼目睹。

一时间佛光大盛,整个佛门笼罩在金灿灿的佛光之下,楚无争被完全包裹进了黑色之气中,黑色之气形成了一张恶魔般的面孔嘶吼着,那吼叫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人活生生撕开两半,以二狗子现在的修为,分分钟会把他撕成碎片。

大佛摘下一片莲花花瓣,二狗子被花瓣形成的一个结印所护住。他再抬头看向莲花上的楚无争,黑色之气已经消退了不少,楚无争的半个身子已经露出来了。古佛口中佛号再次响起,形成一个个佛门印记护住楚无争本体。过了半个时辰,楚无争周身已经出现了道道佛光,黑色之气已经消失不见,证道首座最后一声佛号念出,莲花印上的楚无争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莲花印上的自己和身旁的证道首座,道:“首座,您怎么来了,我这是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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