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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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楚无争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打扫书馆,整理书籍之外,就是在这里翻阅古籍,他希望从书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以助他调和体内的两股元气。

这日午后,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在书馆里阅看书册。娄小楼不声不响地来到他跟前,低沉的说道:“你跟我来!”

楚无争放下手中的书册,跟着娄小楼一路从书馆,穿过后院几座从未去过的建筑,来到一处久未开启的楼阁。娄小楼推开楼阁的门,由于很久没有人来的缘故,一层灰尘飘落下来,楚无争被呛的咳了两声,右手扇动着眼前飘浮的尘土。小楼里是空的,没有桌椅摆设,靠东侧的位置上有盏嵌在墙壁上的壁灯,看起来也是很久没点燃过,壁灯上已经被蛛网笼罩,娄小楼伸手转了一下壁灯,墙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暗门,楚无争紧跟着娄小楼走了进去。

看来这是一间密室,里面有一座神台,上面摆放着一个金黄色的木漆盒子。娄小楼走到神台前,口里念着什么,并向神台拜了拜。转身朝楚无争说道:“过来拜拜吧。”

楚无争从来不信什么神佛之类的,他在村落里,连祖庙里的神像都不曾拜过一次,这里什么除了那个盒子,什么都没有,娄小楼让他拜什么呢。他也不好直接问,在人家的地盘,让拜就去拜一下,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他学着娄小楼的祭拜动作拜了下去。

娄小楼轻轻的打开木盒,眼睛定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木盒前,过了片刻,他静静地道:“当年就是这木盒里的东西丢了,我书馆里的人才被关进西塔,遭受非人般的折磨。”

娄小楼说到西塔,身体还微微震了震,楚无争看在眼里,对于西塔的传说,有机会他倒想去看看。紧接着娄小楼讲起了当年镇馆之宝失窃,他被关进西塔的事。

西塔,这个恶魔般存在的地方,进去的人从没有活着出来,除了他娄小楼之外。西塔里的官被称作西塔牛耳,为什么被叫这个名字,据说是它们个个马面牛耳,是异兽族的一个种类。它们受恩于西方帝君,最初西塔原本是帝君赐予它们生活的地方,时间久了,它们也想找帝君讨份差事,当时的西帝认为它们是异兽,面貌奇特,与人打交道难免会不方便,而那时候监牢一般人都不愿意去守,西帝思来想去就让异兽去管理监牢。

牛耳尽心尽力地打理监牢,千百年间,在牛耳的精心打理下,监牢里的犯人越来越少。直至有一日,从外面送来一犯人,有男有女,牛耳初见这些犯人,认为她们与之前所见的犯人不一样,她们身上有一种很深的怨恨之气,牛耳担心这些人会生出事端,遂建议西帝将她们关进牢不可破的西塔。从此,西塔成为了牛耳和死囚犯的共生之地。

凡是进了西塔的犯人,从没有人见他们出来过,有人说牛耳有摄心夺魄的妖术,所以进去的人都被牛耳当成腹中食。随后,西塔被传的越来越邪乎,成了世间一大禁地。

至于娄小楼进入西塔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自始至终不愿提起。西塔对于娄小楼来讲是一生的噩梦,他最好的年华丢在了西塔和书馆里,这算是对他的惩罚,因为他,书馆里三十几人无一生还,他也变得不人不鬼,苟且偷生。

一切的祸端就是镇馆之宝。书馆里的镇馆之宝自然是书册古籍,说来也巧的是,它就是西帝储子编纂的《古兰藏卷》。当年各大宗派围剿幽岚镜,最后少主带着幼子坠入渊底,古兰藏卷却遗落世间,有人说它被神君带回经续院封存,也有人说它被分成五份,交给五大宫殿看护,而书馆失窃的就是那卷被认为是古兰藏卷其中的一部分。

当时还是书馆执事的娄小楼根本没机会接触到镇馆之宝,里面到底是什么,恐怕除了馆主和莲千雪,世间没人知道。

馆主临终前告诉娄小楼,他死之后,娄小楼一定要活下去,替他继续守着书馆,直到镇馆之宝被找回来。到现在为止,娄小楼连镇馆之宝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更别提去哪里可以找回来。他唯一想到的线索就是跟自己结拜的术者,他不是西方大陆的人,据他自己在喝酒的时候跟娄小楼透露说是北方人,自幼偷习各派功法,才慢慢开启修行之门。来书馆,就是为了学习更多的功法,提升自己的修为。

只不过令娄小楼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背信弃义,趁他大醉之后,偷走了镇馆之宝。此生,就算他化成灰,娄小楼也记得他的容貌。他双手轻轻拂去木盒上的灰尘,苍厚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着:“这里面本是镇馆之宝,如今存放着老馆主和三十三位书馆执事的骨灰。我娄小楼替他们守着书馆,希望终有一日,镇馆之宝可以回归书馆,书馆也可以恢复如昨。”

没想到娄小楼在西塔受尽折磨,还能一心守护书馆,这大忠大义,让楚无争钦佩不已。他也打心底敬重老馆主和死去的执事们,心里收起刚才的不满,毕恭毕敬地再次朝着木盒拜了拜。

娄小楼盯着眼前这个少年,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眼前的少年太像一个人了,不管是样貌还是举止,跟书里描述的那个人简直分毫不差。虽说他没见过那个人,但是从以往的书卷中大概可以想象出那个人的面貌轮廓。而且照莫之言所说,他是来找帝君寻得身世之谜的,一连串的推想,让娄小楼如芒在背。如果他推断的没错的话,那么楚无争一定和那个人有很大的关系,不然一个不起眼的人族少年,也不至于让帝君亲自安排在与世隔绝的书馆。

楚无争被娄小楼看的浑身不自在,心想老家伙不会对他做什么吧。他看着心不在焉地娄小楼,脑子飞快运转,娄小楼把他带来密室,说不定是要做什么私密的事。脚下也不经意间向娄小楼靠过去,小心低声问道:“馆主,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话音入耳,娄小楼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沉默片刻,厉声喝道:“跪下!给我磕三个头!”

楚无争何等聪明,他知道书馆里的两个人都有过人之处,二狗子记忆力超群,能记住书馆所有书册的具体位置。娄小楼平时接触的比较少,只知道他每日在里间屋子不停地写着什么,至于其他的,连二狗子都不知道。

楚无争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他觉得这是机会,娄小楼在书馆苟活了半生,书馆里的书卷早就被他翻烂了,说不定他可以帮他调和体内的元气。三个响头磕在地上咚咚响,抬头看着娄小楼道:“师父在上,徒儿以后定当报答师恩。”

娄小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小子果然聪明,我还没说出意图,他就已经猜到了。娄小楼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除了对他的身世颇感兴趣,他的聪慧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也是娄小楼所欣赏的。冷峻又略显苍老的面庞被散乱的头发遮挡住,他右手微抬,示意楚无争起身,冷冷的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师父,那我就要对你传道、授业、解惑。为师知道你很想修行,想去那静修衙门,甚至是云梦山中的未知之地。”

娄小楼停顿了一下,转而继续说道:“解开上衣,让我看看你的五行色气。”

楚无争没想到的是,娄小楼竟然是个修行者,一个书馆执事,怎么可能是修行者呢。按照无忧宫的规矩,有奴籍的人是不能修行的。

娄小楼对他的困惑丝毫没看感到诧异,绕到他身后,两指依次从他天门穴、天柱穴、天宗穴、中府穴按将下去,越往下面,娄小楼的脸色越凝重,一直到他的气海,娄小楼惊怔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事,一个人体内可以同时存在两股元气,而且还泾渭分明。

楚无争清楚娄小楼已经探查到他体内的两股元气,穿好衣裳,淡淡地说道:“师父,是不是感到我体内的两股元气很奇怪?”

娄小楼先是一震,难道他在没有打开气海的情况下,可以感知到自己体内的元气,如若真是这样,那么他可真是一个奇人。娄小楼也不拐弯抹角,直白地问道:“你能感知自己体内的元气冲撞?”

楚无争摇摇头,道:“是鱼陌探知到我体内的两股元气,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体内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存在。”

娄小楼紧接着问道:“这么说来,你一直在书馆翻阅修行书卷,是为了调和体内两股元气,打开气海。”

到此,娄小楼更加肯定,楚无争应该就是那个人的遗孤,不然这一切根本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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