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一辈子如同野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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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决定钻研法律。他发现有些事看似办得极好,其实是对法律的讽刺,有些人看似顺风顺水,他的功成名就不过是对法律的侮辱。世情百态,也就是完美地演绎着小人得志,坏人当道的规律。

他融身其中,感觉如鱼得水。但是,最初他对郑航、方娟并没有坏心。他们一切顺利,也没过得特别好。不过,作为警察,他们算是公道正直的。

他了解郑航的工作,也了解他隐秘的个人生活。他从不和女孩约会,甚至没有网友,他的QQ空间难得更新一回。他可以明确地肯定郑航还是处男。对于这一点,他十分不齿。

对他而言,性是一种基本需求,是分享,也是成就。

他还知道郑航生活十分俭朴。听说,他父母死后,留下几百万现金,还有不少房产,生活应该很富足,可他身上从没有奢侈品。他发现,郑航的行为像个修道士,既不像他母亲那样享受生活,又没有父亲的豪爽大气。

他常想,郑航会经常想起父亲死难时的画面吗?记起那一孔洞穿的头颅以及鲜血淋漓的地板吗?父母的早夭,难道没有留下一点点及时行乐的教训?

但是,郑航竟然跟方娟搅在了一起,这是否预示着他将从此完全失去拥有她的权利?

望远镜里,方娟坐在书桌前,在一本精美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现在,他更想知道她在写些什么了,不只是因为这是目标勘查行动,他就是极度渴望知道她在写些什么。

他越来越迷恋方娟。她已经成为他的心灵支柱,他的偶像,也为他这场特别的冒险注入了什么。他想,也许她就是那名注定要找出他的警察——只有她能理解他的聪明和手法。五年了,总算出来个与他才智匹敌的对手。

但转念一想,目前的情形似乎又有了一些不同……

他收起望远镜,消除了停留的痕迹,悄悄退出房间。黑暗中,他掏出一支匕首掂了掂,回想过去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决定继续采取行动。在又一个吸毒者血溅五步之前,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贫民社区有贫民社区的规矩。

每临大事,他们往往沉默着,但真正的意图却在暗暗地施行。谁家生了孩子,他们会送上红糖、土鸡;谁家有人过世,便奉上挽幛,并自觉穿得素些。当然,事情过去,生孩子的人家会给你送来染成红壳的鸡蛋,还有一包糖果;还活着的悲伤的人,则会上门感谢,留下一包小礼品,里面是瓜子、花生。这就是人生。

昨天晚上宝叔家防盗门响了三声,鞋柜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杂菜扣肉,碗垫下有张字条,写着“保重身体”,但没有署名。宝叔明白,难过的日子就要开始了。不排除有同情他的邻居,但他们大部分都不理解他的处境,不论他杀没杀人,被警察追捕的事实,让大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对面的社区小楼通宵亮着灯,监视居住的干部住在那里。里面有哪些人,他都没见过,但他们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脸上浮现出令人讨厌的表情。他们在他家安装了临时摄像头,显示器装在社区楼里,他家门窗及室内的空间,都逃不过相同的命运。

宝叔一直在房间里不安地走来走去。

他翻出儿子的电话,但号码已是空号,媳妇的手机号笔记本上没有,他记得当时媳妇不愿意给。接着,他又电话联系一个可能认识儿子的人。那人接听后,答应帮他联系,并一定劝他儿子回来看望。

“看不看望倒是其次,”他哽咽道,“我有些事情想跟他交待。”

但等了一夜,儿子并没有打来电话。他再次联系那位故人,那人惊愕地说:“接电话时,你儿子答应得好好的。”

他明白儿子恨他,不仅没给他们带去财富,反而给了他们无尽的烦恼和坏声誉。十几年前,儿子撂下一声“我们断绝父子关系”,便阴沉沉地摔门离去。没想到儿子真的说到做到,这么多年过去,不仅没有后悔,连他交待后事的要求都不答应。

他请求故人告诉他儿子的电话号码,但故人只说继续帮忙联系。想必儿子交待过,故人不敢擅自给,他便死了心。

第二天晚上,宝叔刚刚休息了一会,走进厨房喝了杯水,突然传来了响亮的爆炸声,就在离他家很近的地方。事实上似乎在他家的走廊甚至客厅里。之后,是漫长的沉寂。邻居打开电话,他们吓坏了。

“怎么回事?”邻居问,一副担忧的口气。

“我不知道,可听起来似乎就在附近。”宝叔回答。他已经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

“是走廊。”监视居住的干部打开他的门,把他带离。

宝叔一直傻呆困惑的样子,任由他们拉扯着离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警笛响成了一片,两台警车闪着灯快速停在楼前坪里。

“可能会是什么爆炸呢?”郑航第一个跳下车,神情担忧。看起来像是有人投了颗手榴弹在宝叔家走廊里,尽管郑航知道这不大可能。

“是不是管道煤气?”郑航提示道,他们朝窗内张望,里面仍烟雾弥漫,仿佛还残留着爆炸材料,只要一踏入就会继续爆炸。

消防员对着走廊泼了一股水,烟雾散去,爆炸技术人员入内进行检测。

邻居们从屋子里出来,站满了整条楼道,互相交谈着。有几个出于好奇靠近了遗留着爆炸物的走廊,但是警察示意他们后退。火消烟散,警察除捡走一个罐头盒,走廊里什么都没有,大多数人的兴奋似乎消失了。

宝叔心都吓寒了,果然在他走廊里发生爆炸。“看来有人想要我的命啊。”他在心里暗暗地说,“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

警察迅速清理了现场,郑航将他拉入屋内。但外面仍围着一群一群的警察,仍有不少警察闻讯赶过来。如果是普通爆炸,似乎不会受到如此多的关注,但不可否认的是爆炸声着实让大伙儿吃了一惊。

“检测结果出来了,”郑航说,“就是罐头瓶里塞了几个鞭炮。”

这种炸弹主要起吓人的功能,不会造成任何损害。这种事偶尔会发生,恶作剧、犯恶心事,诸如此类的事,也许是野蛮破坏,特别是在鄙街陋巷这种居住区,才没有高档社区那么好的环境呢?

方娟也进来了,告诉他们社区视频监控的情况。罐头瓶是从对面抛进来的,可惜摄像头不是全广角,镜头里只出现抛物线,却不知道源头在哪里。午夜时分,最后一辆警车都开走了,社区干部买来夜宵,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最后,郑航带着方娟离开。他拉着宝叔的手,叮嘱珍重。宝叔发现他的动作不像原来那么干净利落,好像有点心事重重。宝叔裂开嘴笑了笑,做出毫不畏惧的姿态,说:“没事的,这不过小孩子玩玩具而已。”

但是郑航却说:“不是玩具,是警告,明天我会再装一个摄像头,全覆盖的。”

宝叔要送到楼梯口,郑航拒绝了,让宝叔留在防盗门内。

当防盗门关闭的一刹那,房间里寂静下来,宝叔觉得整个世界的光影都随着郑航和方娟离开了,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忽然很难受,他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仍没有对儿子死心,但郑平有这样的儿子,他觉得死了也甘心。

这个炸弹并没有吓倒他,但郑航和方娟第一时间赶到,陪伴他,安慰他,让他感激涕零。他从最初的惊吓、麻木,到面对郑航关心的嘘问时的假装大度,变得沉重而伤情。他瞬间就想明白了,好人就是好人,那种温暖不是因为亲情就能拥有的。

他想,这也许就是他的宿命,——他一辈子如同野草一样,总是在人们的关注之外,任何人都可以弃他如敝屣。如今,总算有人把他放在心上了。

郑航赶到时,齐胜已经在店里,他拿着茶杯向郑航举了举。

齐胜亲自打电话约吃饭,郑航感到十分惊讶,所以提前一点赶过去,没想到齐胜还是先到了。俩人握了握手,郑航在对面坐下来,用巴结的眼神看着齐胜的眼睛

“领导神清气爽。”郑航咧嘴笑着说道。实际上,他看起来确实不错,没有一点劳累的迹象,这在刑侦大队长里是很罕见的。

“这顿饭我请了。”郑航继续说,“领导,有什么指示?”

“别领导领导的,”齐胜笑着,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听着,关局长指示,有关李后宝的情况都要告诉你,而且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说,看看你有什么不同意见?”

“听你的,听你的。”郑航依然玩世不恭地说。

齐胜肃穆着脸说:“搞了这么多年刑侦,我有时候会有些奇怪的直觉。在你们科班生看来,它们通常全是胡扯,可偶尔也会成功。我今天在看守所提审嫌疑人,听监子里几个被押人在瞎聊,提到一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它引起了我的兴趣,仿佛我注定要听到那些东西似的。”一个正在关注的名字在看守所里听到,他觉得有名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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