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怨无悔一生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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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我偏过身,打了一个喷嚏。

“没事吧?”凌云木压下心头所有不满,冷冷地向我问道,我摇摇头,以示自己安好。随后他便偏过头,气氛一下便陷入了沉默中。

我挥挥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便这样便好了,海珠你找时间将一切都办好。身子可都好全了?”

她点了点头,我起了身,带着她一同离开。临到门我回过头朝着凌云木说道:“无论你心中如何怨我,我都不会改变这些决定的。那些入侵者,全部都留不得。这是军令,你自己看着办吧。”

转眼之时我看到沧海珠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我低下眼,只装成看不见的模样。

有时候糊涂未必是坏事……只是让别人觉得你深不可测而已。

“公主你……”沧海珠欲言又止,咬了咬下唇,却是没能问出那一句话。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悠悠地说道:“海珠终是长大了,初见你那年,你不过才十五岁,转眼见,都是十八了。”

她愣了愣,我叹了口气,只让她下去休息,她点头行礼退下了。我看着这飘洒着的细雨,看不出昏暗的天色,却映照了些许苦痛的心。

轻叹一声,只缓缓地走回营帐,未进门却闻到肉味的香气。这个人,到是做起了贤妻良母的工作来了,那么一个大男人……

我收了伞,进门只见他坐在桌子旁边拿着一本书,细细瞧了一眼,却是《诗经》,他本就爱这些诗啊词啊,却未曾见过他真正吟诵过,却不知是为何。

桌上几个小菜,仍是清淡,却又诱人。我只洗了手坐下,却不觉喉咙痒痒的,便别过头轻轻地咳了几下。他也没有说什么,只将碗筷递给我连饭都不愿意给我盛了。这人生气却是别种模样,像女子埋怨自己心上人那般,确实是好笑。

“我知你心中在想什么,我只是不愿意与你计较,我只记住,欠下的,总该还的。”他低着头夹了菜到我碗中,这一句话,叫我心中升起一股凉意,直直从脊背上往头皮冲。我讪讪地笑了笑,讨饶道:“没有下次了,我只照顾好自己便行了。莫要那么小气,你只管开药,我只认真吃便是了。”

他终于抬头瞧了我一眼,口中说道:“真的?”

语气已是松快许多。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付这个人,服软是最明智的选择,至于是哪些问题服软,他也不计较,他愿看得,只是我依赖他的模样。可谁不知道,我是下意识地依赖着他,却时时刻刻想要逃离他。

我没有应话,只认真地吃着饭,随后抬起头跟他说:“我发觉你的厨艺有所长进,从以前便想询问你,你这握刀的手如何切菜,想着想着便也释然了,也许你是用砍人的方式去切菜,用折磨人的方式去炒菜,所以厨艺才那么好。”

他抬起头看了我许久,我让他瞧得发愣,本是想逗他开心一下,却忘记他对于这一些根本就不理解。

“这确实不好笑,你有什么烦心事便直接说出来。”他直戳了当地告诉我,眼睛也没有离开过,我确实不好答应他,总不能直接告诉他说我想让你开心点,你给我笑一笑吧。

估计是会笑,可却不是我想要的。

“不,没事。我只是想问一下你,这场战役你如何看待?”我匆匆扒了几口饭,收拾一下残局,他见我吃得匆忙,将放在一旁的手帕递给我,自己只缓慢地吃着,却也慢不了我多少。这个人真是的,什么的慢慢来,却不输给任何一个人。

当真比下去让人生气。

“用兵在于速度。”他只应了我一句,伸手将我嘴角的汤汁擦了去,眼尖的瞥见他嘴角几不可见的弧度。不由得愣了。“怎么了?”

他又开口,我笑着将自己发愣的窘态掩过。“不,没有什么,只不过,我打算静观其态,看来我们也不是默契十足之人。”

这下倒是他愣了,也是愣了许久。再抬起眼时眼中微微有怒气。我讪讪地笑了笑,发觉自己今日说话特别惹人生气,无论是凌云木还是眼前的这个人。确实让我难做啊……

“也罢,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便如此也好。”他叹了一句,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我站起身来抢了一句:“我自己来就好,毕竟,我才是真正应该做这些事的人。”

他这会是真的笑了,笑得很是明媚。

“只你这一句话,依你一切又如何?我只劝你一句,这些无谓的事不要去在意。生前身后名,在意的人总是在意,不在意的人从来都不会在意。你当真以为,汉月他在乎这一些吗?而你呢,真不不在乎吗?”

我没有应话,只静静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淮南没有多说什么,只帮着我收拾。对于他来说,他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并讲了,余下的,还是我一个人的事。

他给了我一整片天空,该如何飞翔,总该我自己挥动翅膀。

他确实是了解我的,连带着我心中所想的都猜了出来。兵贵神速,特别是安国的兵力不如唐国的情况下,这一点显得多么重要。可是我只能等,等待唐国向安国宣战,等待一个名正言顺起兵反抗的机会。

淮南说得对,我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后史对于安国的覆没写得好听点,为的是将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肩头。我不出兵,后史只会怪罪将帅延误军情,而不会指责安王昏庸畏战。至于后史的评论,我是否在意……

我不知道……

“我只在乎你,其他的,与我何干?”我淡淡地反问了他一句,他摇摇头,却不说明什么。可我却懂他沉默后那些为说出口的话语。彼此都隐瞒着,宁愿相信这眼前似真似假的存在。

他在乎的,从来只有我。天下对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而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他一人,我否认不了他在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也无法否认对于安国,对于这些伙伴,我心中有着深重的执念,如何都推脱不得。

所以总想为他们打算着,只盼望他们有一个安稳的后生。

“守和……”门外响起了穆依的声音,淡淡地,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却又藏着许多的情绪。我听得不大真切了。这里的所有人,我都不了解了,是我变了,还是他们变了。我不知道。

我喊了他,他走进来,左肩上满是雨水,脸色也是淡淡的,丝毫不见曾经稚嫩白净的模样,取而代之的只是没有尽头的沉静。像一滩死水,如何都激不起波澜。

“如你所愿,将南歌和关岭合葬在王将军的故所旁,你……有空去瞧了瞧。”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转向了别处,并不对着我,我点了点头,应了句知道了。他亦是点头,之后便转身打算离开了。

“阿依……对不起!”我喊了他,低下头。我没有忘记早上自己所做的错事,这话脱口而出也让自己惊讶,我分明打算让他们对我死心,而今这一句,却是显露我心中所有的不安与愧疚。

他愣了一下,却是无言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反应过来却见自己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手变得有些僵硬。

“去吧。”淮南从柜子里给我寻了一件外衣披上,牵过我的手走出了门,打起门前的伞,我在他的牵引下,一刻钟过后便到了关岭与南歌的墓碑前。

“为什么是无字碑?”我转头看着淮南,他将我搂在怀中:“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安稳的生活,这墓碑上的字,又何须去在意呢?”

我点点头,春雨瓢泼打湿了鞋袜,没有斜阳,没有哀歌,只有一捧新开的的野花,放在墓前。生前宁静,身后安详。

南歌,你所要求的我都为你做到,你所奢望的,关岭都给了你。我不会责怪你,也不会可怜你,这是你的人生,我无权去过问太多。时至今日,你仍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向往。我仍记得那年那一袭紫衣,半跪而下,倔强地抬头,跟我说:“我愿意……”

便是这一句话,成了我至今无法释然的梦。

雨下了一整夜,淮南将我整个人笼在他的怀中,任由我呆呆地站在他们的墓碑前,没有劝慰,也没有责备。无字地碑墓,也许如他所言,人的一生是如何便是如何,没有必要向任何人解释什么,身后名声留待后人评价,于我们,那时我们已是一捧黄土了。

后半夜雨势渐渐地小了,我恍恍惚惚抬头,似梦见在守安阁的日子。南歌跟我说,她喜欢关岭的那刻,她的眼中,带着迷茫和无助。

一个转眼我又见到关岭对着我说:“一切,便顺其自然便好。”

“回去可好?”耳边响起淮南温柔的声音,低低地,哄孩子般的体贴,我转过身,将头埋在他的怀中,突入起来的温度刺激着我冰冷的鼻尖。我只轻轻地“嗯”了一句,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却没有动身,只伸手紧紧地搂着我,驱赶着我身上的冰冷。

许久,他才开口道:“山月,如今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未来,你可后悔?”

不知为何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一下便慌了,轻轻柔柔地拍着我的背,安抚着我不安的心。

“我不后悔,从来都不曾后悔过。我只恨时间太短,我还来不及……”

来不及,来不及将你刻进我的生命中……

这句话终是没有说出口,也是我这一辈子唯一一句没有跟他讲完的情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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