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被这气势吓得一哆嗦，连忙答话，"此人是京都林家的独子，虽说皇帝封了个伯爵，可再怎么说也是个富商出身。"
太后这几日忙着对付冠军候府那边的事，倒是没顾得上清宁大婚一事。自己对这孙女还算不错，总归是嫡出的唯一公主。现下三个皇子接连离世，皇帝膝下也就这么一个清宁公主了...
只不过自从自己和白秋练树敌，皇后当众收了白秋练这个义女，两边儿便鲜少有来往了。
她想到这儿竟然颇有些感概，只是很快就调整过来问道，"这些哀家都知道，说点哀家不知道的。"
小德子继续解释说道，"那林家，是...是冠军侯夫人的母家。不，该说是冠军侯夫人母亲的母家。"
"什么？"
她这几日一心扑在冠军候府那些破事儿里，一时竟也没顾得上查找这清宁公主驸马的底细，只当她是觅得良人便罢了。至于什么显贵不显贵，终归是有皇后的母族在撑腰。
"白秋练那边...那岂不是...皇后和白秋练的关系岂不更上一层楼了？"
小德子点了点头，表示这正是贤妃想带过来的话，她心中难得的有些慌乱了起来。
皇后出身高门，原本收白秋练做义女不过是皇帝的想法更加强烈，皇后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便也罢了。
可这清宁...
"那你的意思是，皇后会拿她唯一的女儿的幸福，去和白秋练攀关系？"
这么说未免刻薄了些，可不是没有可能，那下边的人此时又说道，"贤妃娘娘的意思是，管他们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现下结果便是皇后那边儿和冠军候府差不多是一家子的人了，若太后娘娘还是孤身一人，岂不是立马落了下风？"
听到这儿太后才算是明白了这前前后后的事儿。说了这么多，原是想来拉拢自己。原先给她面子还硬气着，这下倒是主动找到她这里来了。
当真是大势所迫啊！
太后嗤笑一声，眼看着下边的人是自己这边儿的，反倒也没什么顾忌起来，"她什么花花肠子我能不知道，不过是仗着肚子里有个劳什子玩意儿便想着说风是风说雨是雨了。"
安华姑姑见她一下气急了些，便在一旁小声提点道，"娘娘，贤妃娘娘不过是现在肚子里有陛下的血脉才行事大胆起来。只不过，这孩子还小，之后跟着谁还是个未知数呢..."
她言尽于此，太后听了这话才想起来这些个好处。
现在孩子是贤妃的，若是以后贤妃没了，岂不是要另找人扶养。她自己一开始拉拢贤妃之时便是这般想法，只不过那时贤妃硬气，以为自己仗着一个四品官的母家便能完事安泰了，现下还不是找到了她这儿来。
"不错，若此后这孩子要他人养着，哀家最大的对手便是那排在哀家前面的皇后。"
这会儿过去她倒是明白了贤妃的顾忌。她与皇后一向不对付，放在之前她肚子里有皇子，皇后就算是母家比她显贵，孩子到时登基，管她之前是不是正宫也只能屈居人下。
孩子一定会先顾着自己生母的。
可现下却是不同的一番光景，皇后那边攀上了冠军候府的亲戚，冠军候府哪怕是自己的亲兵便是半个城防营。
"这礼物，哀家就算是收下了，可她怎么恰巧指派了你过来送这礼物，据我所知你怕是还没做到大总管的位置吧。"
小德子一下有些慌乱，但还是解释道，"娘娘，奴才一直兢兢业业在贤妃娘娘那里呆着，安分守己，没露出半点马脚啊！"
太后见他才问了几句就慌乱成这个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嫌弃，可之后他便再次解释道，"奴才想起来了，自从贤妃娘娘有了皇嗣之后，陛下便将贤妃娘娘身边儿除了贴身婢女和大总管，还有奴才这个资历还算深的几个太监。其余的奉茶的，杂扫的全都换了一批。"
她这才有些怀疑起来，全盘换了人又是怎么个意思。原本贤妃有孕，正好是多指派人手的时候。那时送过去太后也知道是增派人手，怎么又换下来一批？
她心中料想事情比定不简单，于是问向跪在地上的小德子，"此事除了贤妃宫里的还有皇帝，可还有他人知晓？"
小德子想了想去，最终有些怯懦的摇了摇头，"并没有，陛下和贤妃娘娘似乎都没提起过这事儿，像是有意避开。"
"陛下的解释是现下皇后倡议节俭风气，不喜欢奢靡。对娘娘说是怕这些人不周到，可又碍着皇后娘娘那边儿的面子，便索性不加人。只不过全换了一批。"
他说到这儿，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立马直起背脊道，"奴才在华清宫的时候注意打听了那些人的来历，大多都是原先的一二等宫女。有几个背景干净的很，实在查不出什么，但能力是要比之前那些强很多。贤妃娘娘便也没在意。"
这怎么能不在意？蠢货就是蠢货，哪想得到这么多，"陛下对贤妃怕是有些许的奇怪。"
她喃喃自语的说出了口，也没人听得见。这事儿这么解释也没什么破绽，可她却一点儿也不知道那批人是换的，并非加进去的。这才是她怀疑的点。
"这样也好，如今你算是那宫里资历深的，也能在贤妃面前说上两句话，也好为哀家去打探消息。"
言罢将手中拿了半天的礼品随手一塞给了站在一旁的安华姑姑，"行了，既然事情有合理的解释，哀家也不好再为难你，你且回去复命罢。就说这礼品哀家收下了，贤妃心意哀家也通晓了。"
那跪在下边的人听到这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他立马站起身来又对着太后行了一礼，"如此，那奴才便好回去禀告了，奴才告退。"
他前脚还没迈开来，太后又立马截了他的话，"安华姑姑快去送送小德子。"
言罢又朝着安华姑姑使了个眼色，她立马会意。
她得了命令便脚底生风似的，立马赶到了小德子身边，一双眼睛笑盈盈的对着他，手做出一副"请"的姿势。
小德子这才擦了擦头顶冒出的虚汗，一脸尬笑的出去了，才出了太后宫里，安华姑姑便放了话。
"你父母现下住在京城西南的小院子里，太后分了处田地，只说是你主子赏赐的恩典。只要你听话，他们自然做得到一生清闲，亦不缺银子。"
小德子听到家人的消息，差点没忍得住眼角的泪水。又碍着周围的人便只鞠了一躬，算是回答安华姑姑的话，"多谢姑姑相送，多谢！"
后边的多谢咬字格外重些，她也听出来了小德子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