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女小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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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这样的上位诅咒,亏你还能活得下来啊,夏尔。”

迷迷糊糊中,小涅感觉自己耳边传来没有听到过的女子声音,伴随着鸟儿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一起传入她的耳朵。

些许林地间午后微暖的清风抚过她的脸颊,风里带着些泥土和野花的芬芳。小涅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从枝叶间透过的耀眼阳光照射在她脸上,使得女孩不得不微微虚起眼睛微微虚起眼睛。

在稍显朦胧的视野里,小涅看到两位女子正靠在不远处的树荫下。

其中一位有着雪白的头发和几乎没有血色的皮肤,赤红的眼睛深处似乎潜藏着难以言说的野性,她靠着一套脱下来的黑色全身甲。

尽管如此,她身上的肌肉却相当的匀称,将女性健美的肌肉和诱人的身体曲线完美结合在了一起,简直就像是黄金比例一般。

虽然此时只是穿着背心,不过未被遮住的皮肤上尽是各式各样伤疤,其中有些看起来像是武器留下的伤痕,但更多的是看不出来是什么生物的疤痕。

尽管其身体曲线尽显妖娆,可全身上下现在最显眼的莫过于她的右臂。

此时这条右臂看起来就像是被重度烧伤了一样,皮肤都溃烂开来。可最糟糕的地方还不止如此,看起来就很糟糕的黑气不断地从她溃烂的右臂里散发出来。

“天宇大地,山峦水域,凝华精粹,呼令于此,木林随之,草木呼行,精华化之,付为戮力。”

古通用语像诗歌一样优美的展开,小涅感觉周围树林草地都随着咒语的吟咏而摇摆。

绿色的荧光汇聚于站在白发女子身旁的另一位女性手中。她披着一身不知是用什么野兽的皮毛做成的巨大袍子,一根拴着榭寄生的木杖被紧紧握在另一只手里。

她有着健康的橄榄色肤色,脸部和手部似乎用果实的自然染料画着不知含义的标记。黑色卷发颇为不安分的披在肩上,透过袍子的兜帽也依稀可见。

那位白发女子就是把我救出来的黑骑士大人吧?好像另一个人称呼她为夏尔来着,但那另一位女性是被称作德鲁伊的神术施法者吗?

小涅心想道,尽管这么寻思着,不过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货真价实的德鲁伊,心里面还是没有一个准确的想法。

在这个魔法逐渐没落的时代,就算是抛头露面的法师和牧师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少,更别说这些平时就躲在荒野树林几乎不可能看见人影的德鲁伊了。

若真是如此的话,据传闻德鲁伊们都有化为凶猛野兽的异能,或是持有化兽为友能力。如果现实真如传言的话,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一头冬狼突然出现在大教堂了。

伴随着德鲁伊咒文的吟唱,带着生机的绿色荧光涌入黑骑士夏尔溃烂的右臂,剧烈的疼痛让夏尔忍不住叫出了声。

而溃烂手臂上涌出的黑雾也如临大敌般和绿色的荧光缠绕在一起,仿佛是在争夺这个手臂的控制权一样。

两者的颤抖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终于双方都败下阵来,德鲁伊后退半步,用木杖撑住身体,而黑雾也缩回手臂里,虽然很明显还存在,不过却是一股子失去了大半活力而倦怠起来的样子。

“看来不管我施展多少次解除诅咒,也只能缓解这家伙对你身体和灵魂的侵蚀啊,现在圣水也用过了,神术也用过了,现在仅凭我们手头的东西是拿不出什么更有用的办法了。”

“如果连你都没有办法解决,那我也不指望那些大城市里九神神殿的牧师能拿得出更好的解决方案,毕竟你可是我所见过人里最强的神术施法者了,”夏尔伸出手臂,看着德鲁伊在她手臂上缠上浸泡着圣水的绷带,“如果你也没有办法,那么在你的智慧里,知道有什么方案能处理掉这个快要坏死的手臂吗?”

“我先警告你,切下来可是不行的,因为它的诅咒刻印在你的灵魂上,只是对灵魂的侵蚀表现在肉体上罢了,如果切掉手臂的话,只会让它转移到你身体的其他部分,不过我能想到的解决方法确实还是有一个。”:德鲁伊一边缠绕着绷带,一边说道。

“这个东西不像是旧世代精灵的迷锁,或者是那些被施展了魔法恒定术的强大法术,毕竟恒定好魔法之后就和施术者关系不大了,只要我们想办法暂时杀死那个恶魔大公,那么这个诅咒到时候应该会自行解除。”

“杀死施术者就可以解除魔法的道理吗,如果对手是凡人还好,可是那种级别的怪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夏尔很明显露出一种若有所思并且为之苦恼的表情,但她看了一眼面前正在为她包扎的女子,将想要说出口的担忧和疑虑全部咽了回去。

德鲁伊飒爽迅速的将缠绕在夏尔手臂上的绷带打上一个蝴蝶结。还未等夏尔发难,她便转身看到了正在朝这边小心窥探的小涅。

而小涅对上了德鲁伊兜帽下乌墨色的眼睛。不知怎么回事,小涅突然对自己刚才偷听她们说话的事情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满脸羞红的低下头。

“小孩子果然是世界上绝赞可爱的生物啊!羞红脸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伴随着这声不知道是哪个嫌疑犯的自爆式发言,以及夏尔对于绷带最后的结为什么要打成蝴蝶结这种样式的不满呼声。小涅圆圆的肉肉小脸被德鲁伊大姐姐抱住,揉捏了几下:“我叫玛利亚哦,玛利亚.斯卡兰娜,叫大姐姐我玛利亚就好了哦。”

“唔……嗯……”可以算是被突然袭击的小涅带着一脸尴尬又难受的表情看着面前自称为玛利亚的德鲁伊,“唔……实在是太谢谢你们把我救下来了,两位大姐姐。”

“喂,夏尔!你看这个超绝可爱生物在向我们道谢哦,啊,我要被可爱死了。”:玛利亚一脸完全没有注意小涅刚才发言的表情,转头看向身后的圣武士。

“你这大笨蛋,玛利亚!”

还未等玛利亚完全回头,夏尔便用尚还完好的左手捏住玛利亚的头,伴随着玛利亚因为疼痛而带来的大呼小叫,德鲁伊也立刻松开了刚才还在揉捏小涅脸颊的双手。

“不好意思啊,小涅,这家伙就是有那种,看到可爱的东西就走不动道的坏毛病。”:夏尔一边捏着玛利亚的脑袋,一边在玛利亚的惨叫里对小涅说道。

“没事,让玛利亚姐姐捏一捏我的脸也没事的,”虽然小涅现在正揉着刚才被揉的有些疼的位置,“毕竟要是没有二位姐姐大人,我恐怕已经死在那座教堂里了吧。”

“不过说到这里确实是有个问题摆在我们面前,玛利亚,小涅,”夏尔松开死死捏住玛利亚脑袋的手,看向小涅,“我们不可能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去猎杀恶魔大公,在那种敌人面前,即使是这片大陆上最强的冒险者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别说你了,小涅。”

“虽然这么说,夏尔,我们也不能把她就地丢在这片树林里吧,”玛利亚揉着被夏尔强大握力按得有些发红的额头,“你既然有这种考虑,想来已经想好方法了吧?”

啊嘞?我马上就要和这两位强大的冒险者分开了吗?那样的话,恶魔会不会重新找到我,把我杀死呢?

小涅被这突然的消息给吓到了,玛利亚和夏尔带给她的安全感突如其来地消失,让小涅的脑海里立刻清晰的回想起了之前在教堂发生的一切。

恶魔化的人类,不可言喻的菲尼克斯,破碎的长枪,眼角涌出鲜血的母亲和她那逐渐恶魔化的身体,以及因为重击被击飞时旋转在半空中所看到的糟糕风景。这些恐惧的风光像是走马灯一般迅速而又清晰的扫过小涅的面前。

“……不过我们之前在天花板上看到,这个小女孩确实是那个仪式核心的祭品吧,如果她还没有发生异变,就说明仪式还没完成,那么菲尼克斯肯定会来找她……”玛利亚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小涅断了线的大脑里。

“……我见过恶魔召唤的仪式,那种根本算不上,更像是菲尼克斯早就预谋好了,即使他们不做那个祭典,那家伙也会从那里出来的……”夏尔的声音也很坚定,可是此时在小涅听来却那么的遥远。

就在这时,在小涅逐渐昏暗的视界里,她清晰的看到凶猛燃烧着蓝色死者之火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昏暗的树丛里钻出来,宛如蛇一般在地面上扭动着,向她靠拢。

可是就在即将接近这片林中空地边缘的时候,原本无规则散落在林中空地边缘的落叶却发出了绿色的荧光,将燃烧着死灵之火的触须挡在了外面。

燃烧着蓝色死灵之火的触须们宛如恼羞成怒的毒蛇一样冲击着林地的边缘,可暂时看起来却是于事无补。

“小涅!”

就在小涅眼前的视界马上就要完全陷入黑暗之时,玛利亚的声音突然放大般传入脑海之中。在这震耳欲聋的呼喊下,小涅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她被玛利亚抱在怀里,而夏尔和玛利亚两人全部都坐在了马车上。

“切,没想到只是稍微演着尝试了一下,小涅你的精神就动摇了啊,而且还被乘虚而入,”黑骑士夏尔抖动缰绳,两匹马快速的沿着林中小道奔跑起来,周围的景物迅速变化,“看来那混蛋确实在你身上留下了些定位的法术,不过所幸如此,我们算是摸到了那家伙留下的马脚了。”

“不过这不怪小涅哦,毕竟你刚刚经历了那样残酷的事情,就算是大人也有可能被吓尿甚至失心疯,更何况你还只是个孩子。”玛利亚温柔地凝视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涅,抚摸着她。出乎意料的,她的声音和抚摸像是有魔力一样,能让人身心都完全安定下来,小涅心中的恐惧也被这股奇妙的力量所驱散。

“可是因为我……”小涅似乎又回想起了之前的遭遇,再加上自己似乎被恶魔大公施下了什么咒术,又要继续拖着大家的后腿,委屈和内心的痛楚的快要撕碎她的心脏一般让她疼痛着,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不,什么错都不在于你,小涅,错在那些疯狂的大人和异世界的怪物,你不必哭泣,因为你在这件事中没有做错什么,这个世界只是将那异常残酷的命运强加给你了而已,”夏尔打断了小涅的话,一边策马疾驱,一边伸出左手,摸了摸小涅的头,奇妙的温暖从她的手心传到小涅的头上,“你要抬头挺胸,用你自己的意志去战胜它们,然后,我们要一起为这个糟糕透顶而且冷酷无情的故事划上还算美满的句号。”

夏尔话音未落,前方道路两旁的树丛突然晃动起来。两只看起来不久之前还是人类的半恶魔呼啸地从树顶上落下,向着马车笔直的扑来。

此时他们的样子已经完全不是人类了,虽然大致还有着基本的轮廓,可是堪比食尸鬼般锋利的爪子和水泥一个颜色的皮肤还有健壮但极端不匀称的肌肉,无一不在刻画着他们非人的本质。

“玛利亚!交给你了!”:夏尔大喊道,很明显驾驶马车的现在,她并腾不出手。

“要坐好哦,小涅,小心一定不要掉下去。”她将小涅轻轻的放在身旁的座椅上,站起来。

一瞬之间,玛利亚原本属于人类的身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的肉体迅速膨胀,而她的身体从尖端开始,迅速地化为旋风。

最开始是手臂和小腿,然后是身体和大腿,而衣服和挂着榭寄生的木杖像是被魔法吸入这旋风般的身体一般,转瞬间便消失不见。短短两三秒之内,人类的玛利亚便彻底消失不见,而是变成了一只完全由锐利狂风所构成的巨大风元素。

风元素飓风般巨大的身躯完全包裹住了马车,其身上的旋风将整辆马车死死的护在其中。

还未等两只半恶魔的人类扑过来,风元素那完全由猛烈旋风构成的巨拳便狠狠的击打在两只怪物身上。强大的风压和怪物似的力道还未使出全力,便将半恶魔坚韧如皮甲的外皮撕碎。

一个眨眼,两只半恶魔就被笔直的击飞出去,而身体则被撕碎成了好几个部分,噼里啪啦的掉落道路两侧的树丛里。

“好厉害。”:小涅发出惊叹声。

随着半恶魔的击破,巨大的风元素立刻像是戳破了的气球一样,快速的缩水吸收,重新变回了作为人类的德鲁伊玛利亚。玛利亚拍拍手,一脸高兴,坐回座位上。

“那么快就变回来了?我还想让你警戒一会来着。”:夏尔说道。

“我高估它们了,对手没有那么强,之后再遇到用神术就好了,而且风元素的目标着实大了些,”玛利亚说道,“比起这种不要紧的事情,我想你已经想好了下一步了吧?夏尔。”

“没错,距离这里马车全速跑,差不多三天路程,有一个叫边马镇的小镇,那是护卫在首都欧普赛东面,距离都市东边陲更往东一点的一个商业小镇,是个陆路枢纽,”夏尔说道,“在那里我认识一名恶魔学者,叫洛汗,我们接下来就去找他。”

“好,看来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让我们把这个糟糕的故事扭转为还像样的结局吧!”:玛利亚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揉着小涅婴儿肥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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