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叶言,有什么事是比坐飞机更令他感到为难的,他大概会说是在冬天的早晨从床上爬起来吧。
“距离闹钟响起已经过了至少半个小时了,”叶言想道,做出如此判断的依据是他刚刚第三次按下了“十分钟后再响”的按键。
但他还是窝在床上不肯起来,毕竟温暖的被窝实在是太舒服了。
离开了部队才不到三个月,叶言就成功地将早起的好习惯抛之脑后,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形成一个好习惯需要三个月时间,形成一个坏习惯只需要一个星期,叶言只能说那位仁兄诚不欺我。
其实他已经完全醒了,但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就是瘫在床上不想起来。
反正现在大家都处于隐匿状态,和线人的协同也都是老陈在负责,自己早起其实也什么都做不了,那还不如安心地躺在床上享受一下难得的清静。
话说,自己难得闲下来居然还是在危机四伏的敌后,一想到这一点叶言就感觉前途一片惨澹。
他们所在的这一座公寓位置还不错,起码不算吵,加上今天是周末,所以叶言的房间里此时一片寂静,仔细听,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叶言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好像有种说法是说睡觉的时候会蜷缩成一团的人都特别没有安全感,叶言个人认为这种说法完全是扯澹,起码他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这么睡比较舒服。
今天似乎是个阴天,所以窗外没有恼人的阳光照进来,叶言的房间里依旧是一片漆黑。
“像这样的天气不用来睡觉那简直就是犯法啊!”叶言暗道,他又翻了个身,打算睡个回笼觉。
可就在叶言刚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听到公寓大门的门锁中传来了一阵响动。
这细微的声音瞬间就将叶言身体里残留的睡意全部赶了出去,他勐地翻下床,顺手抄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枪。
叶言听到外面的人打开了房门,他心中默数了大概两秒,在对方关门的时候,他借助关门声的掩护拉开了手枪的套筒。
格洛克19是平顶击针式的手枪,这种手枪没有外置击锤也没有手动保险,只要将套筒往后一拉就可以推弹上膛,可以说是非常便于他这样的特工人员操作。
进来的人不知是敌是友,叶言趴在地上压低了呼吸声。
他从床底下的缝隙中看着自己的房间的门口,脑海中想着等一会对方进来之后直接对着脚来一枪,先给人放倒了再说。
即使是鬼修也不是完全不怕子弹,只是说这些人很难被子弹打死而已,如果是被一枪打在了脚上,即便是异能者也得乖乖栽倒。
屋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了,叶言能听到对方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门前,于是他将肺部的空气全部呼了出去,然后摒住了呼吸。
可就在这时候,房间外的人敲了敲叶言的门,“小叶同学,我买了早餐,快来吃。”
“我靠,”叶言苦笑道。
原来是老陈回来了,话说这哥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自己完全没听见啊,不过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之后,发现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看来是自己在床上睡回笼觉的时间太长了。
眼见叶言半天没有回话,老陈又敲了敲门,“喂,你起床了吗?”
“来了来了,”叶言喊了一声。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站起身的时候还不小心磕到了床沿上,他将手枪放回了床头柜,然后打开了房门。
老陈已经将买来的早餐摆在了餐桌上,叶言看到有饭团,三明治,乌龙茶什么的。
这就是这两个男生的生活状态,老陈是一个完全不知做饭二字该怎么写的手残,叶言虽然会做饭但也经常懒得下厨,所以他们搬进来之后的伙食就全部交给外卖了。
“出去买早餐的时候,我顺带着侦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还好,我们目前应该还没被人盯上,”老陈咬了一口饭团,声音有些含湖。
叶言一边在老陈带回来的购物袋中翻找着,一边说道:“昨天我们来的时候换了三辆车,要是能被他们找出来那咱俩干脆别干间谍了。”
翻找了老半天,叶言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瓶三得利的乌龙茶。
也许是因为房间里的空调开的太热了,叶言刚一起来就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他连忙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下去了半瓶,这才感觉好多了。
缓过来之后,叶言也拿起来一个饭团咬了一口,其实他对这种食物没什么兴趣,但是作为一名间谍,叶言从不挑食,毕竟能吃到正经的食物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叶言咽下了口中的食物道:“所以,你的线人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正想和你说这事呢,”老陈道:“我的线人告诉我,他已经通过监控录像找到了昨天来袭击我们的那群人的驻地。”
“哦?说说看。”
“是在东京湾的一处仓库里。”
“仓库?”叶言一下子来了兴趣,自从和张博衍打交道过以后,他就对仓库一类的地方展现出了非凡的兴趣。
“没错,仓库,”老陈一脸无奈地说道:“是一家叫做‘派恩’的海运公司名下的仓库,法人叫安东尼.拉康,注册地在马耳他。”
马耳他?这剧情也太特么熟悉了啊。
“让我猜猜,那是一家皮包公司对吧?”叶言笑道。
“没错。”
“真正的主子是SIA,对吧?”
“目前还没有查到这一步,但就过往的经验来看...应该**不离十吧。”
用皮包公司来掩人耳目是各国情报机构的常规做法,一般来说只是用来为间谍人员和资金流动提供掩护,当然了,像SIA这种胆子比较大的还敢通过这一招来做毒品或是军火走私。
老陈一脸的无奈,和张博衍同志打交道过以后,不光是叶言,连带着他都对仓库或是废弃的建筑物之类的地方产生了一种诡异的PTSD。
“还有一件事是我们之前都没有想到的,我的线人还告诉我,那家公司似乎和鹿鸣馆的高层有一些暧昧不清啊,”老陈苦笑道。
“靠,也就是说这件事还牵扯到了鹿鸣馆?”叶言一脸的惊愕。
不是他大惊小怪,而是牵扯到了一国的特殊部门这种事实在是太过要命,一不小心就会闹上新闻头条的那种。
“很遗憾,但是...似乎的确是这样的,我们得想办法取巧了。”
至于说正面硬刚...这个选项还没有出现在二人的海中的时候就被无情地pass掉了,在鹿鸣馆的地盘上和他们起冲突,这得是多想不开的人才能干得出来的事?
叶言的想了想道:“那家公司和鹿鸣馆有关系,对吧?”
“是,怎么了?”
叶言皱起眉头道:“在日本和鹿鸣馆之间暧昧不清,又和SIA有关系,现在想来我们应该能搞清楚为什么伦敦站的手能申的这么长了。”
老陈和叶言配合了这么久了,他自然能明白叶言的言外之意。
“看来这家派恩海运公司着实是帮着他们赚了不少钱啊,”老陈一脸揶揄地说道。
“所以,你说我们这么搞怎么样?先杀过去把张博衍物理毁灭掉,然后把他们做得那些脏事的证据拍一份下来,以此让鹿鸣馆和SIA的人闭嘴。”
叶言的这一套操作和在伦敦时的如出一辙,但是没办法,像这种牵扯到了国与国之间的行动最复杂的并非是行动本身,而是完事之后如何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