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成为勇者与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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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何南挠了挠头，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查看时间。
另一个世界还停留在夜晚，他松了口气，这才开始打量四周的状况。
他已经不在船上，而在一个洞穴中，只能远远地看见洞外景象。
何南坐起身。
身体转瞬就发出剧烈的抗议，脑袋像被什么东西砸过似的，全身的肌肉都在抱怨他此时此刻的举动。
“可恶……”果然还是太乱来了吗？何南靠在洞壁上大口地喘息着。
奇易曾叫他不要逞强，但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选择。
……说起来，奇易去哪儿了？
他想了想，扶着洞壁站起，除了他的大脑外没有东西支持这一举动，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了，不得不靠在石壁上休息许久。
看样子一年的晨跑还不足以让他的身体支撑起这种强度的战斗，归根结底，在决定成为勇者前，他只是个视成绩重要于身体的高中生而已。
“呼……”何南深深地吸了口气，一点点向着洞口挪动。
对迪沃亚来说，没有河流根本不能算是洞穴，现在他身边也有河流正在潺潺流淌。
他很快就能看到外头的星空了，还有奇易和史蒂拉的身影，她们就在洞外不远。
“何南？”奇易一下子注意到了他，“你醒了吗？”
“嗯。”何南点点头，他一点头，又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正在翻天覆地，“你们在外面……没事吗？”
“至少现在没问题。”奇易说，跑回来向他伸出手，“要我扶你一下吗？”
何南看着她怀中的木柴，摇了摇头，问道：“拿柴火去了？”
“毕竟天黑了嘛。”奇易也没有坚持，“顺便去确认船有没有被藏好。”
看样子她们是把船停下后才把何南弄进了洞中，等到天黑了才去船上取他们事先准备好的木柴。
进入腐化的土地对他们来说有风险，因而无论柴火还是食物都是史蒂拉准备好放上船的，他们不需要再去额外寻找。
“男生真重啊。”奇易向他笑笑，“我们进去吧？”
“啊、嗯。”何南只好再度点头。
脑袋又像是裂开一样了，但他还是艰难地转身向里走去。
“你不应该走出来。”史蒂拉很快经过他身边，“虽然这一带没有飞叶的踪迹，但依然有可能被发现。”
“只是想找到你们而已。”何南冲她笑了笑，觉得自己的笑容大概软弱无力。
“……你应该回到你们的世界去。”
“啊？”他倒是没想到史蒂拉会说这样的话。
已越过他走向洞穴深处的兔子战士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继续说道：“至少在那里不会受到攻击。”
声音在洞壁之间击打，引发了些许回声。
何南急忙驱动身体上前，他的身体像故意与他对抗般举步不前。
他们向里走了很远，深到外头看不见点燃的火光，奇易正忙着把柴火堆在一起。
打火机已经被丢进河中，于是燧石重新上阵，奇异正在手忙脚乱地处理它们。
“的确，在根源世界不会有魔物。”她一边敲打着燧石一边说道，洞穴的传声效果看来不错。
“战斗的疲惫会累积。”而史蒂拉又说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第一次像今天这样的战斗他还能支撑，但第二次第三次又如何？
史蒂拉的声音虽然平淡，何南却能够从中听出这样的隐忧。
他有些烦躁。
“我不会回去。”他说，在点燃的火堆边坐下，“……至少现在。”
“为什么？”奇易和史蒂拉都看了过来，后者碧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困惑的光芒。
“就算我和奇易能回去，你也不行。”何南说，忍受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你能保证你独自留在这里不会被攻击吗？”
“这、虽然的确是这样……”史蒂拉动摇了，“但只要在洞穴里……”
“不过你也得去取食物吧？”奇易说，现在她听起来像是站在何南这一边了，“只有你的话，会被集火的哦。”
“即便继续下去，情况也不见得会变好。”史蒂拉皱了皱眉，“你们迟早还是要回去。”
“……也是啊。”奇易嘀咕着，转头去看何南。
现在她像是站在史蒂拉一边的了。
她态度的摇摆让何南觉得头更疼了。
“更何况，帮助勇者原本就是我的任务。”史蒂拉继续说道，“一切应该以你为优先。”
甚至不是“你们”，而是何南个人，被她提及的人揉了揉额头。
“我说了我不会回去！”
气氛瞬间沉重了下来。
史蒂拉和奇易都看着他，后者眼中透着担忧，而前者则眯起眼睛，在目光相触的一瞬立刻转开。
何南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口气有多差。
他下意识地缩起身体，让自己远离两位同伴。
气氛更加糟糕了，三人都没有说话。
“我去睡了。”何南自顾自地说，闭上眼睛，却心烦意乱得久久不能入睡。
——事情并没有顺利进行。
一切没有按照预期发展。
并不是成为勇者后就一定能够拯救世界，曾经和怀之的对话就这样跳进脑海。
他需要的是保证它们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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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们继续航行。
飞叶群于第二天中午再度找到了他们，无数细小的叶子在半空中呼啸而过。
他们点起火把，火光被抽出再度卷上天空。
何南尝试着削减敌人的数量却最终无功而返，即便再度卷起狂风也被早有准备的飞叶绕开。
结果他们花了比昨天更多的时间来摆脱敌人的追击，最终逃进洞穴里时堪称狼狈。
已经在两位女性前昏倒两次的何南努力维持住了清醒，但或许是由于前一天的尴尬，他们彼此之间没有说话。
篝火被点燃，何南注视着跳跃的火光。
接连的战斗下来他强烈地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可焦躁不安的心绪此时只能转换成盯着火焰的目光。
在高温下进入等离子态的气体在他的感知中宛如一团棉花糖，只要他愿意，便能够将之获取、切割、塑造，变成刀刃挥向敌人。
他想起自己儿时在小巷看到过的做棉花糖的人，他们把竹签伸进机器里，绕起一圈又一圈白色的糖丝，聚集在一起的糖丝最后会变成白云一样的聚集物。
发生在藏水刀刃上的事情与之相似，无数火焰的细丝缠绕在一起，在手臂的驱动下想向前挥出，过度疲惫中的小臂发出一阵阵抽痛，他眼前的景象光怪陆离得像是染色后电镜下的细胞。
那些光景即便他现在想起来也依然会觉得眩晕，它们扭曲得仿佛盛夏时在柏油马路上看到的地平线，何南“啧”了一声，别开头去注视着洞穴深处黑暗的角落。
他得做些什么的念头和现在甚至不能任意战斗的身体产生了矛盾，两者撞击、破碎，变成烦闷的火焰。
何南咬了咬牙，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些杂乱的碎片排除出脑海。
“火种。”他嘟囔着，他们还是得把火焰保留下来。
于是再度起程时，火种便取代打火机成了火源，飞叶从他们航行的河道追踪到了他们的踪迹，河岸边带刺的魔物呼啸着生长而出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我可不会被拦在这里。”少年勇者说道。
风与火在河面上掀起巨大的波澜，裹携着狂风的火焰宛如流星般从天际坠向河岸，爆炸时的热风将船只狠狠推向前方。
前头的史蒂拉抽出长剑，借着前冲的力量狠狠斩下。
已经被灼烤至脆的藤蔓随着这一击破碎成无数黑紫色的碎片，水面被染成了相同的颜色，而他们飞快地离开这一块战场。
战斗结束，无论他还是史蒂拉都瘫倒在地，奇易忙前忙后地照顾他们，但她能做的事也少之又少。
他们在一条支流上找到了个隐蔽的洞穴，计算下来，他们目前行走的路程只有预订的一半。
何南在黄昏时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只觉得世界浑浊不堪，却又清明异常。
必须做些什么，他想，在抬头时，整个视野像是迟滞了一秒才开始跟随视野移动。
“这样下去不行。”他找到史蒂拉，对她说道，“我们得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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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遇到的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早已在预料之内，但眼下的状况正逐渐超出他们的极限。
最关键问题是他们的行踪已经被魔王掌握。
敌暗我明，无论对方是要派兵阻拦还是回避都易如反掌，整个状况对他们来说是一面倒的劣势。
“所以，不能继续下去了。”何南说，认认真真地把每个字的音节吐出，好似它们能在像玻璃胶一样的眼前世界中游动一样，“我有个想法。”
奇易和史蒂拉都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她们都能看出何南的状态并不好，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是“勇者”。
“这件事需要你们帮忙。”何南舔了舔唇，“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这就是几天来困扰他的结症，他希望至少有“完成了什么”的实感再回到原本的世界。
否则，他会觉得自己浪费了一个宝贵的周一复习时间。
“希望你们能够帮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