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林奈的棺材板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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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雌雄异株，而且眼前的乔木和昨天的藤本植物从品种上就完全不同，大概连生殖隔离也已经作古。
何南还处于震惊中，巨木的嘴上方，两个缝隙猛地张开，里头眼珠一样的东西向这里移来。
“放肆！”巨大的声响裹携着风，何南不由得伸手挡在面前。
风并没有带来实质伤害，但前头的几支船被狂风一卷，纷纷向后面撞来。
“先去拿武器！”他听见熊鹏云在对其他人喊道。
船只在风中东倒西歪，转瞬之间就近在咫尺。
金妮发出“咪！”的一声尖叫，连接在她身上的光突地剧烈起来，河水转瞬从船下升起，一下将船只推出老远。
其它穿上的迪沃亚居民纷纷仿效，很快，这些船七零八落地停靠在了岸边。
而他们的船滑行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后才终于停下，金妮瘫在甲板上头，刚刚那一下似乎耗尽了她的体力。
奇易从后面把剑递给何南，与此同时，那巨木再度开口：“我乃榕木马特尔，乃珍妮弗的爱人。”
气根扎进土中，支撑根以惊人的速度木质化成树，在上头开出黑紫色的小花。
“今日——将为亡故的爱人报仇！”
花朵炸开，闪烁着荧光的粉末四下飘散。
“小心！”史蒂拉在船末尾叫喊，“那花粉有毒！”
“？！”何南立刻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靠岸的其他人亦听见了这声音，纷纷做出类似的动作。
他向四周看去，所幸的是那些树木似乎并没有第二次开花的迹象，看样子不会有二次攻击。
“我们也得到岸上去。”他说，船上着实不是战斗的好地方。
“晚了。”就听见怀之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只见那些花粉落进河中，转瞬就扩散成一圈圈黑紫色的涟漪。
“呜哇……”奇易惊叫着，“河水变得有毒了吗？！”
“河流的力量……被削弱了……”金妮“咪呜”着，围绕在她身上的那团光已经不见。
“我知道那家伙。”史蒂拉的声音也从后头传来，“榕木马特尔……大地与河流的污染者。”
从四周的景象可以轻而易举地知道称呼的含义，在那些花粉的作用下，不仅河水，两岸的土壤也开始变得扭曲。
“它很有名吗？”奇易在问。
两岸的支撑根还在不断生长，转瞬这里就已变成了巨大的森林。
何南向前头望去，其他人已经上岸，正向着榕树本身或是支撑根发动攻击。
“它是我们的噩梦之一。”史蒂拉的说法足够含糊，却也能让人明白形势的严峻。
他又看向一侧树木，转头向怀之：“可以在箭上绑上绳子或者别的什么……总之帮我们靠近岸边。”
“船舱里有绳子。”奇易立刻说。
何南顺手拎起瘫软的金妮，把她放进正准备往船舱走的奇易怀里。
“你就呆在船上，照顾好她。”他说，“顺便……能帮我把那个袋子拿出来吗？”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有多强大，但既然遇到战斗，就是试验他想法的机会。
而怀之手中的箭已经绑上了绳索，她和史蒂拉的对话从后面传来：
“这样能行吗？”
“不知道，我的手劲可能没有那么大。”
唯一的优势是那些支撑根生长成树后，它们的根系横亘在了河上，反而拉近了他们间的距离。
“不要碰那些根。”可史蒂拉又说，“它们有毒。”
何南仔细打量着那些树根，它们像从河水中吸收了黑紫色的色素般，鼓动且膨胀着。
就算它们没毒，正常人也一定会绕着走，他想，握紧长剑。
箭射了出去，一箭正中最近的支撑根。
奇易把绳子向何南抛来：“男生好歹出点力！”
远处马特尔又是一声咆哮。
狂风卷动流水，船只又一阵漂泊，何南远远看到一些高中生已经因这阵狂风落进水中。
他抓住绳子用力一拉，船只在拉力作用下向着河岸移去，但等到他拽第二下的时候，箭矢从树干上脱落，绳子的顶端转瞬变得黑紫。
何南立刻用长剑切断绳索。
好在两次施力已经让船靠近岸边……准确地说，是从岸上横亘而出的气根。
“喂，等等——”
何南听见史蒂拉的惊呼。
他转头就看见怀之先他一步跳上了横在河面的根系。
她握着弓，一上岸就抓着箭刺向支撑根根部。
箭矢直没进尾羽——她方才还在担心自己的手劲吗？
这一株支撑根扭曲着枯萎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本体正在与其他人纠缠，并没有新的气根向下垂来。
怀之脸上一闪而过“果然”的表情。
何南只看到了这表情一瞬，因为她立刻就向着马特尔主干的部分跑去。
“史蒂拉，留在船上。”他扭头向正想像怀之一样上岸的剑士说道。
“可是……”
“你看到了，树根有毒。”何南说着，跳上岸，“……不过，这种毒似乎不会渗透橡胶。”
鞋底。
反正就他观察，还没有看到过迪沃亚居民有穿鞋子的习惯。
他挥了挥剑，冲史蒂拉笑了笑，远处可以听到熊鹏运的吼声。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对你们来说有多难对付，不过显然，它还没有进化出对付我们的机制。”
所以这场战斗不属于你。
何南有一瞬间心想，这或许就是卡巴拉从另一个世界寻求救世主的原因吧。
他把带上船的袋子绑到腰上，握住剑，一路清扫着巨大榕树的支撑根，长剑刺进树皮之中直捣木心。
此时的马特尔正挥舞着枝干袭向四周的攻击者，盛怒让他的每一击都力道十足。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正使这棵巨大的树木分心，他才无暇操纵气根长成新的支撑物。
何南由衷地感谢并利用了这种状况，等他抵达主干前时，战斗已近白热化。
怀之为自己扫出一片空地，站在那里向着马特尔张弓搭箭。
“来得正好！”熊鹏云冲她一笑。
他手中拿着的是与何南相同的长剑，这样的剑与弓大约是船上的标配。
马特尔狂哮着，树枝猛地从原本的枝干上生出向他砸去，他举起剑，生生挡下这一击。
……榕木的攻击虽然力道巨大，却并不快，他这么做几乎是在炫耀自己能够稳稳地接下攻击。
何南跑向最近的同伴，他们方才被树枝扫进河里或者一旁，他问道：“你们没事吧？”
“有点反胃，脚麻……不过其他暂时还好。”那个穿着私立学校校服的女生说道。
“落水的人就先退开吧。”何南说道，与此同时，怀之已经一箭射向马特尔的眼睛，“免得摄入更多毒素。”
或许是临时抱佛脚的锻炼起了作用，又或者是马特尔的双眼即便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巨大，那支箭正中他的右眼。
巨树发出一阵惨叫，粗壮的枝干立刻向着她的方向挥下！
而与她一同前来的何南不用多说，自然也与她站在同一侧。
这下原本听见他的话而面露难色的人也立刻改变了态度，手脚发麻的他们原本就不适于战斗，再被这么来一下，绝对撑不住。
他自己则握着剑避开了那一下攻击。
连带着树叶的黑紫色树枝横扫过他身前，他几乎感觉到了那些叶上沾上的河水。
与平日里见到的迪沃亚清澈见底的河流不同，那些被毒素污染了的河水带着腐臭，光是闻到就让人觉得相当不妙。
何南暂且把他拖着的布袋丢在一边，他冷眼看着熊鹏飞举着剑大叫着冲向马特尔，剑尖朝下刺向他的根系——
而后“镪”的一声，剑与树皮发出不亚于金属相撞的声音。
“呵，你们以为通常的方法对我能奏效吗？”榕树发出嗤笑，气流从张合的嘴里涌出，带着腐臭。
何南可以理解为什么史蒂拉称他为“噩梦”了——既能飞快地扩张地盘、污染大地与河流，通常的方法又无法奏效。
“简直是噩梦难度的。”他轻声呢喃着。
但总会有办法的，他对自己说，天无绝人之路。
“可恶！”熊鹏云发出一声咒骂，用尽全力砍向身侧挥来的树枝——这次倒是奏效了，但被砍折的树枝依然撞上了他。
怀之试着向树干与树根射出几箭，无一例外都被弹开。
“哼，说到底不过是蝼蚁之辈。”那巨木冷哼一声，“完全不知何惧之有。”
气根又开始生长了，怀之清扫出的那一小片地方很快被淹没。
而原先还能够让他从这件事上分心的高中生们已经七零八落，但鉴于其体表的坚硬程度，他们的攻击对他来说大约也只是蚊虫叮咬程度的而已。
何南察觉到了自己的手心正在出汗，紧张？兴奋？谁知道呢。
反正肾上腺素已经在起作用了，他握紧剑，一把拽下腰侧的布袋。
玻璃瓶和燧石一起掉了出来，他不知道这能不能起作用，他没有尝试过，这就是初次上阵。
生死攸关的试验。
不远处的怀之还在不断瞄准着马特尔的身体各处。
即便又一次被支撑根形成的树林覆盖她也没有停下尝试，她知道停下就是死亡。
被树皮覆盖的地方太过坚固无法贯穿，唯一的缺口是眼睛，但在她几次攻击后，马特尔已经懂得闭上眼睛来抵挡攻击。
“喂，那边那个大家伙。”她忽地听见何南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不远传来，“杀死你女朋友的人，是我。”
四周转瞬被狂怒的气流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