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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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入狱

翻印淫秽武侠书叮当入狱——昔曰救命恩人牢房相遇——同父异母兄弟儿时感情笃深——父亲葬礼上匆匆相见涂驭球表现冷漠

涂钱帑在外东躲西藏了一个月,适逢〝四人帮〞倒台,秦东山因在文革期间作恶多端被隔离审查,涂钱帑才悄悄回到汝湾,又干起了下井挖矿的老本行。

一年后,父亲不再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张污黑的脸,便从县新华印刷厂提前退休,让涂钱帑顶替进厂,干起了胶印工,国营企业吃的是大锅饭,效益每况愈下,只半年功夫,涂钱帑决定停薪留职自己出来单干,他买了厂子里退下的几台圆盘机、四开平台机在华埠镇办起了一个小型印刷厂。起初,厂子只有十来个人,印印信纸信封和简易包装,厂子办得还算景气,可随着业务的不断扩展,有的客户为其提供了一些书刊业务,他只有接下来转手给了县新华印刷厂,他只从中赚几个折扣,因为他现有的设备印不出来。

想着自己接来的业务大头都被别人赚去了,他心里发急,便用厂房作抵押,到信用社贷了点款,买了两台胶印机。那个时候,社会上刚兴起了一阵武侠热。一天,一个带着浓重湖北口音的书商找上门来,这人三十五六的样子,可脑门已有些秃。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面的一对三角眼溜溜直转。他拿着两本港台的武侠小说摊在他面前要他翻印,那人自称姓吴,叫吴豪天,现受聘于香港某出版社发行部经理。他开的工价叫人眼馋,涂钱帑便私下接下来承印,当时他那两台胶印机没日没夜地转,镇上的许多妇女被他招来做装订工。厂房不够用,他就让这些女工隔三差五地到厂里领取一些刚印好的页码,到家里拆下门板,搭在堂屋里刮页装订。短短的一年时间,他成了镇上的首富,可就在他为滚滚而来的利润而欣喜若狂时,市里成立了专门的“扫黄打非”专案组,把他厂子给封了,他也叮当入狱。而那个吴豪天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天,监门被打开,狱警将失魂落魄的涂钱帑送进门时,同监的五位犯人对他虎视眈眈,向他实施了“狱门牢规”。先是要他半小时拉顶倒立,他两只干柴似的手撑在地上,双脚搭向墙壁,涂钱帑直感到血往下涌,他双脸和耳根涨得通红,一分钟不到,他就扒拉一下瘫软在地上,一旁的一个高大个正欲对他挥动拳脚,这时一个胖墩墩的犯人走过来拦住了他们说:“都是同监兄弟何必为难?”高个狱头恶狠狠地说:“你既然认他为兄弟,那你去替他拉顶半小时”。胖墩犯人二话没说,紧了紧裤腰带,“呼”地一声两手撑地,两脚轻便地搭在墙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完成了半小时的拉顶倒立,让涂钱帑逃过一劫。事后,涂钱帑问那胖子为何要帮他?胖子说:“大哥你忘了?那天在河边要你赶紧逃的就是我。”涂钱帑这才仔细打量起他来,眼前这位汉子就是当年他伏在秦珊尸体上失声痛哭时拉他快逃的那个人。当时要不是他通知得快,被秦东山的人抓住,必定要将他整死!涂钱帑情不自禁地一手搭在胖子的肩上拥抱着说了声:“好兄弟。”两眼立刻潮湿了。胖子说他叫汪介福,因诈骗罪被判四年,已在监服刑一年。他也是汝湾县石埠镇人,原来在镇上就知道他,而且他会看相,说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园,以后一定能成为大富大贵之人。从此俩人在监房成了拜靶子的难兄难弟。

涂钱帑在监狱里一蹲就是年。可他在监狱里倒没吃啥苦,管教见他是办企业的料,脑子灵活,便让他在监狱的粉笔厂兼着干干管头。

涂钱帑出狱后重操旧业,继续经营着他那已倒闭的印刷厂。起初,他也承印一些正规书刊业务,可不久国家对书报刊印刷企业实行定点印刷制度,眼看着接到一点书刊业务,因不是书刊定点厂,而又要拱手相让,定点证直接由市里审批,他想找找关系把定点证给办下来,可他举目无亲。

就在他为此而苦恼时,一个明月的当空晚上,他俳徊在华埠镇小街昏暗的路灯下,突然他见一位双脚跪地的老乞丐用颤抖的双手伸出一只缺口的铁皮大碗朝他摇了摇,碗里响起几个硬币清脆的碰撞声。涂钱帑朝老乞丐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老乞丐用祈求的目光看了看他,迅速将目光躲开,并抬腿欲起身离开。突然,涂钱帑一只油光铮亮的皮鞋踏在了他的碗口将大铁碗踩翻在地。

老乞丐双手用力将他的那只脚拨开,把散落在地上的钱迅速地装进大铁碗,然后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谁要你的钱,我是来送钱给你用的。”说着,涂钱帑从口袋里抽出一张100元的票子扔进了乞丐的大铁碗。

乞丐立刻双膝跪地,不停地磕着头说:“好人呀,谢谢!谢谢!”

“介福,你装得倒挺像!”涂钱帑伸手拔掉了他粘贴在嘴巴上的胡子,摘下他头上那顶破旧的雷锋帽,老乞丐即刻显现出一张年青白净的脸。

汪介福不好意思地点头哈腰说:“大哥,你出来了?”

“是啊,都出来三个月了。”涂钱帑斜视了一下大铁碗说:“一天下耒就要到这么点钱,这怎么活呀?”

“还好,一碗热热乎乎的杂酱面还是能吃上的。”汪介福笑着说。

涂钱帑缓慢地点上一支烟,嘴里喷出一股浓浓的烟雾说:“走吧,跟我一块干,别再干这坑蒙拐骗的事了。”

当晚,两人一杯清酒,彻夜叙谈,汪介福告诉他一个重要消息,说是他从镇里人得知,他那同父异母的哥哥涂驭球已是汝平市的秘书长,涂钱帑问他秘书长有多大?汪介福眨巴眨巴眼说,就相当于汝河市的大内总管吧,反正什么事都管得着。涂钱帑把汪介福收留门下,做了他的副厂长,他思前想后了两天,还是打点了行装,坐上了去省城的班车。决定去拜会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

当他迈上市政府办公楼的台阶时,心里还是有点怯。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涂驭球自岁母亲离婚后就一直跟着母亲过,他母亲离异后并未改嫁,而是靠屋后那一方莱园艰难地维持着生计,自己从小跟着父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日子过得倒衣食无忧。

记得他刚读初一那年,一次母亲领着他到莱市场去买菜,在一大摊萝卜前,母亲停住了脚步,她拣了几个又大又粗的萝卜放到篮子里,准备拿到摊主去秤,一抬头,看见对面拿着秤的那位妇女是自己丈夫的前妻。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位比涂钱帑稍大点带着红领巾的学生。后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显得十分尴尬,那位妇女铁青着脸秤了秤,冷冷地说了声五块五,便又将萝卜倒回后妈的菜篮里,涂钱帑以为母亲在与她闹不快,乘母亲交钱那会儿,他偷偷地又从萝卜堆里拿起一只萝卜往母亲篮子里塞,但这一举动被站在一边的男孩看见,他嚷着:“你偷萝卜,偷萝卜。”两人便扭打起来,各自的母亲费了好大劲才将自己孩子拉开,回家路上,母亲告诉他,那男孩是他哥哥,

自那以后他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涂驭球14岁时,母亲积劳成疾不治去世,父亲便把他接过来与涂钱帑一起住,当时家里也不富裕,父亲是县新华印刷厂业务员,母亲只是一家庭主妇,她对涂驭球极度轻视并百般刁难,有好吃的常躲着给钱帑吃,驭球丝毫不能沾边,每过寒冬,母亲都要给涂钱帑买件新棉袄,而涂驭球总是穿着那件短了一截的破棉袄冷得直打哆嗦。涂钱帑却常为哥哥打抱不平,母亲给了好吃的他常让给哥吃,或一人分一半,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经常听涂驭球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兄弟间的友情也与日俱增。

涂驭球高中毕业后,正赶上上山下乡,他被安排到与县城60公里的玉泉村当知青,一去就是五年,70年代未,国家恢复了高考,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汝平大学,就读四年,涂驭球从未回过汝湾县。头两年,兄弟俩还有书信来往,后来书信就渐渐少了,涂驭球大学毕业后又参加了省城政府机关干部录用考试,被市政府办公厅秘书处录用。而这个时候的涂钱帑也顶替父亲进了县新华印刷厂做业务员,他整日东奔西跑,以后几乎与涂驭球断了联系。

六年前父亲去世,涂驭球乘着一辆桑塔纳回到了汝湾,参加父亲的葬礼。这个时候四十出头的涂驭球已是汝平市政府副秘书长,涂钱帑见他下车时,身后还跟着两个干部模样的随从,县委书记胡棕明带着一帮人也驱车赶到。在涂钱帑家临时设置的灵堂里,胡棕明双手握着涂驭球的手,一个劲儿地说要他节哀,涂钱帑见涂驭球好像换了一个人,原来清癯的面容肥嘟嘟地凸起两垛肉,身板横向发展,厚实肥壮,他跪在父亲的遗像前嗑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走到涂钱帑跟前握了握手,只客套地问了问家常。便缓步出门上了车,住进了县委招待所。

丧事办得非常隆重,全由县委办公室具体操办,当父亲的遗体送火葬场火化时,后面跟着的是一条长龙似的车队。晚上,涂钱帑只身来到县委招待所,想和他套套近乎,可发现他的房间里高朋满座,烟雾缭绕。县委书记胡棕明及一些头头脑脑们在屋里呷着香茶,高声谈笑。他根本近不了身。他想或许驭球哥明天会来见见他,与他叙叙旧,便拖着恋恋不舍的步子回家了。

可第二天他得到消息,涂驭球已回了省城,他心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和凄凉,他甚至感到自尊心受到莫大的伤害而有些恨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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