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朝着浓烟升起的方向奔走。远远就瞧见，炙热烈火化作的围墙，将整个寨子圈在其中，里面是残垣断壁，和堆积如山的尸体。
凤青羽还未站稳，灭灵剑已经掷出，化作一道虹光飞向寨子的上空，灵气一发，将烈焰收了个干净，只留下一片焦黑的土地。
“青羽？”
在漫天大火消散之时，凤青羽的脸上出现了僵滞，瞳孔涣散。我想她是不是牵动了内伤。
她眼睛眨了两下，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然后凝重的望向整个寨子，“分头看看，说不定有人还有救。”
这不像凤青羽会说的话，不过确是我心中所想。
可惜，一个也没有找到，全都死透了。几乎都是被利器贯穿胸口，灵气瞬间震碎心脉，当场毙命。这个手法，好像...
那一剑的伤口已经愈合，连一道疤也没留下，却又在此时疼了起来，疼得撕心裂肺，扯动着每一根神经，抽离所有力气。
我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被一双手接住，“丫头？”
凤青羽坐下，让我靠在她身上，抓起来我的手腕，指尖轻轻搭上。
“怎么回事？”书昀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别说话。”
我忍着疼正要开口，被凤青羽喝断，她的手抚上我的心口，书昀在一旁屏息以待，突然双眸微闪，看向了角落里的大水缸。
“那个人的灵气还缠附在你的心脉上，肆意破坏，只是你的恢复能力太强，所有没察觉，刚才应该是她在某处催动了灵气。”凤青羽沉重的说道。
书昀闻言，脸色大变，“那一浅岂不是很危险，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她不想杀了一浅。”凤青羽轻轻摇头，“这个人相当恶劣，她不想杀了你，却又想把你牢牢攥在手心里。”
书昀问道，“有什么办法化解吗？”
“很难，你应该知道，灵气来源不是身体，而是灵魂。不光心脉，灵气附着在灵魂上，一浅的灵魂也在遭受攻击，不过她灵魂强大，这点灵气起不了作用。但外力剥离的过程极其危险，除非由灵气的本人收回。”
书昀怒极反笑，“也就是说一浅想要活命，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等着她们来提条件。你平时不是那么狂吗？这会儿一点办法也没有？”
眼看着这两人要吵起来，我挣扎着想要起身阻止，凤青羽却牢牢抱住我。
她一反常态，难得的脾气好，轻声道，“我是阴阳师，抓鬼除妖的。治病救人这种事，我做不来，龙泽衍或许有办法。只是...他失踪了。”
我喘匀气，急忙问道，“失踪了？”
“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学校那边出事了，所有人...都消失了。”
难怪，那天上车前，我一个人都没有遇见，学校安静的像一座鬼城。三苗的寨子，学校，是谁，谁在策划什么。
“青羽，放开吧，我没事。”
拍拍凤青羽嵌住我的手臂，她一松手我就站了起来了。
凤青羽犹豫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交给我。是一截断牙。
“这...”我把牙捧在手心里，喉咙干涩，有话说不出。
“我只找到这个，抱歉。”
这是梼杌的獠牙，是汵涯的。汵涯他已经...不，不会的，他那么强。可是他若还活着，怎么可能乐意见到三苗的寨子成这般景象。
心头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不过不是因为灵气，那股灵气早已平息，刺痛我的是这满目疮痍。
整个寨子的人都死了，不管流传的传说中他们如何残暴，那些我都没有看到，我无法评判，我看到的，只是一群隐匿于山林，与世无争的人，他不欢迎外人，也只是想保护自己罢了。
菜园还在，旁边的水缸里还是满的，锄头，铲子，镰刀，靠墙整齐的放着。搭好的架子已经烧毁大半，上面还挂着今天才洗好的衣服。
真的是血洗整个寨子，青壮男子，妇孺孩童，甚至寨子里畜养的牲畜，他们全都没有放过。
而我面前的这个老人，嘴里还叼着烟斗，坐在藤椅上，安静的走了，他脸上的笑容，我看不懂，等等，他似乎在看角落里的水缸。
“水缸里有道气息，似有若无。”书昀也寻着我的目光看向大缸。
我走了过去，轻轻揭开了水缸的盖子，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他瑟缩在水缸的阴影里，满眼的泪水，混着嘴上鲜血，右手的小臂血肉模糊，那牙印猩红刺目。
怕是这孩子怕自己哭出声来，惊动了旁人，才狠心，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
“乖，没事了。”
我想摸摸他的头。把他抱出来，他缩得更小一团，惊惧交加的眼神望着我，一时为难，手停顿在半空中，不知该伸出，还是该放下。
“没事，坏人已经走了。”我还是开口安抚，一边把他抱了出来，一边招呼凤青羽，“青羽，你带药了吗。”
谁知道这孩子的脸刚露出水缸，就开始拼命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坏人。”他惊叫咬住了我的肩膀。
“一浅。”书昀伸手想把这孩子扯开，被我用眼神制止。凤青羽站在原地，垂着头，不言不语。
牙齿刺破了皮肤，我的血和他的混在一起，我依然抱着他，任凭他撕咬捶打。轻轻抚摸他的小脑袋，“没事，都过去了。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孩子的身体微颤，紧缩的牙关松开了，小声抽泣，然后是号啕大哭。
他终于能哭出声了，在见到所有人死后。
“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还有...爷爷...”
他把头埋在我的劲窝里，嘤嘤呢喃。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杀了他们。”孩子抬起他的小脸，望着我，质问道。
“我们？”
瞳孔里，未散去的恐惧被恨意覆盖，孩子伸出颤抖的手，指向了凤青羽，“是她，我看见了，这个魔鬼杀了所有人。”
书昀捂唇看了一眼凤青羽，凤青羽抬头，无力的说道，“我没有。”
“不，就是你，我看见了，爷爷...他..”孩子被凤青羽的否定一刺激，本来就因哭泣紊乱的呼吸，这会儿更急促了，只见进气不见出。
“真的不是她，只是长得像而已。”我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顺气，“梼杌呢，没有保护你们吗？”
孩子大口吸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梼杌大人...死了，都死了，他们还把...还把梼杌大人的尸体带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