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灵舒想要在山中留一天，玄妙真人也在，左道奇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带着两女在山间行走。
偶尔也会去工地瞧瞧。
只是看了一次，玄妙真人一副澹然模样，显然并不感兴趣。
玄妙真人毕竟是‘长辈’，又是三品真人，左道奇便想着带两人在山间转转，顺便让玄妙真人瞧瞧山中有没有布下什么阵法。
倒是姬灵舒，竟然与文先生聊得有些开心，看起来对这些颇感兴趣。
于是莫屠将左道奇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公主还要待多久啊，要是被旁人知道，咱们都得吃挂落。”
左道奇摇摇头，“应该呆不了多久吧？”
莫屠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心里有数就好，别忘了，你可是昌邑公主的驸马。”
他说完这句话，便领着虎卫的人继续去干活。
左道奇站在原地，眼中有些微妙，老莫能盘出来这些事情？
不禁站在原地摇头，这位文先生还真是谨慎啊。
不过左道奇对于姬灵舒留下的原因，倒是清楚。
无疑是‘捉奸’呗。
那平心静斋的女人直接让自己挑一个当侍妾，显然这群女人都不是什么好鸟，玄妙真人一定了解，所以姬灵舒要看着自己呗。
于是他小心的走到玄妙真人身边，低声问道。
“敢问真人，那平心静斋，到底是何来历？”
玄妙真人扫了他一眼，“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玄妙真人面上浮现一抹笑意，“这群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梧州段家三夫人、阳春王最宠爱的华珍夫人、玉龙阁掌教夫人，哦，还有我一位师伯的发妻，你猜猜都是什么来历？”
她面带戏谑，似笑非笑。
左道奇嘴巴微微张了张，这平心道斋不是修行势力吗，怎么走的夫人路线。
这榜上的未免有些太过夸张了吧？
几乎囊括湖、梧、燕三洲的势力。
只是左道奇念及至此，不禁有些好奇，“那燕地紫家呢？真人怎么没提及？”
他本以为，三洲最大的势力都与平心道斋关系甚密，怎么不见提及紫家？
玄妙真人面上闪过一抹怪异，“你不会以为，紫家的人与平心道斋无关吧？”
“当今那位太皇太后的母亲，昔日便是平心道斋中人，还有她的亲姐姐，也就是那位扬名天下的八王爷娘亲，差一点可就成为平心道斋的掌教噢。”
左道奇面容一滞。
不是吧？
这么恐怖？
他不禁有些后悔之前面对程应心时的强硬，这样的势力或许成不了事，但坏事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啊。
“那真人觉得…我昨日那般拒绝平心道斋，是否算是得罪了他们？”
玄妙真人摇摇头，“那群女人虽好多管闲事，但名声不错，若是只因为你拒绝了她们便诋毁你，平心道斋早就没了。”
说着，她面上浮现一抹英气。
“否则，你觉得紫家能够保住她们？”
她笑了笑，宽慰道，“放心吧，她们现在的境地可不好过，前些年她们掌教还曾入我太皇山求道经欲突破阴神，好像现在还没突破阴神吧？”
左道奇点点头，“没错，为首那女人，修为不过登楼十二重。”
“呵呵…”玄妙真人微微一笑，见那边姬灵舒走来，便舍了左道奇迎了过去。
左道奇心中微微沉吟，被玄妙真人一说，倒是能够明白过来了。
纵然平心道斋人脉很广，但真人境去求人与登楼去求人的力度可是截然不同的。
当然了，左道奇没有太过害怕，毕竟从玄妙真人方才所言，这平心道斋算是正道宗门，请来的人也多是正道势力，这样的势力一般不会交恶朝廷的。
“叔父，你跟姨娘在说什么？”
“说那个平心道斋的事情呗，对了，灵舒你对这修建皇陵感兴趣？”左道奇随意的回应道。
姬灵舒微微点头，目中微微浮现几分亮光。
“自我出生记事以来，娘亲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宫殿，将娘亲从太皇山接回来前，我一定要单独为她建一座大大的宫殿，至少…”
她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轻声道，“至少要比皇兄给他娘亲修建的陵墓要大吧。”
玄妙真人不禁拍了她一下，“你这傻孩子，在说什么呢。”
左道奇目光有些温情，顿时明白姬灵舒为什么对这皇陵感兴趣了，她一直都是个很孝顺的人，确实如她所言，自她出生起，贵妃的日子便一直都不太好，纵然元吉帝昔日立她为公主，但对于贵妃的身份地位，却没有开口置喙过一句，就仿佛西苑公主没有母妃一般。
这样显然是姬灵舒无法接受的，所以她不管不顾的将贵妃从冷宫中接出来住到雏凤宫。
只是后来元吉帝不知为何，并未追究。
左道奇走进一步，伸手捏住姬灵舒的手，“灵舒你这说的可不对，皇帝可是在建陵墓呢，你要建，那也得是建贵妃宫。”
顿了顿，他又道，“只要不是给姐姐建陵墓，我都会帮你的，毕竟姐姐会很长寿的。”
姬灵舒吐了吐舌头，浅笑一声，面颊浮现两朵红晕，继而用力的点了点头，“恩，娘亲会一直好好活着的。”
左道奇哈哈大笑，“这岂不是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
姬灵舒面上忽然浮现一抹红晕，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清冷的眸子很快从左道奇身上掠过。
玄妙真人很少见到姬灵舒这般小女儿姿态，印象中能让姬灵舒做出这种姿态的，好像只有姐姐吧？就连自己，姬灵舒也一向是冷静睿智的样子。
正要说话，却见远处青云腾雾，若奔雷狂涌，又有七彩祥云相伴，声势浩大，似能引动九霄云动。
玄妙真人皱眉向前，轻声道，“你们先退下。”
远处虎卫所在方向，感觉到对方来势汹汹，在一声十分高亢的‘阵起’中，空中忽然浮现一尊数百丈的巨大血色勐虎。
虎卫军阵一出，空气中凝汇出凛凛杀意，粘稠到近乎化为液态。
对面的祥云气势瞬间一滞，似是错觉一般再度恢复往昔。
只是捕捉到方才那一瞬间凝滞的左道奇，已经能感觉到来人的色厉内荏。
左道奇瞬间来了精神，勐然向前一步，雷霆伴随，狂风相随，整个人在狂风与雷霆映衬下，似天神下凡。
“来者是哪位真人，此乃朝廷重地，请真人速速退去。”
云朵中。
一个白衣老道面色有些阴翳，带着不满的看向程应心，“程掌教，你不是说他无法掌控朝廷兵马吗？”
程应心脸上有些忐忑，按照她的理解，左道奇已经封爵，且自身战力极高，在阴神之下罕有敌手，虎卫自然不会听从左道奇调遣。
请巫山道人来，不过是让自己有一个与左道奇平等对话的资格。
现在这样…
她心中不免生出几分不好的念头。
“左爵爷请勿动手，是妾身。”
左道奇冷笑一声，“原是程先生，先前程先生走的匆忙，没想到来时倒变得气势汹汹？”
程应心咬了咬银牙，只觉得空中那道人影颇为可恨。
什么叫去时匆忙，来时汹汹。
岂不是说上次自己是被他吓跑的？
那是自己贵为一宗之主，不与他一般见识。
尽管心中恨得牙痒痒，但程应心面上却未浮现太多变化，依旧是那般有些强装的澹然，妩媚与圣洁并存，“左爵爷，你何苦执迷不悟，妾身真的是为了你好。”
“左爵爷或许不知道平心道斋的来历，妾身便斗胆与左爵爷多说几乎，三百年前，北方乱起能够平定，有你们大晋太祖姬无极一份功劳，也有我平心道斋一份功劳，再说一百多年前，那延庆皇帝好吃，欲召三万妙龄女子入京，也是我平心道斋挡下…”
顿了顿，她面上闪过一道莫名神色，继而传音给左道奇。
“再说近的，十余年前阳春王之事，若是妾身师姐以命相劝，又为王爷诞下子女，阳春王…这一点，你们朝廷中的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便是那元吉皇帝登基废除奴隶制，也有我平心道斋东奔西走，妾身也因此错过了最佳的突破时机…”
左道奇面上不禁浮现一抹奇异神色。
这些事真与这平心道斋有关的话，这个势力倒是算是真圣母了。
只是，别的不说，劝说北方诸豪强配合废除奴隶制，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正要开口，却听玄妙真人开口道。
“我道是谁如此威风凛凛，原来是巫山师叔啊。”
巫山道人见到玄妙真人，面色微微浮现变化，扭头更加不满的看了程应心一眼。
他只是一方散修，只是名声不错，挂靠在太皇山当了个客卿长老，面对玄妙真人这位在太皇山炙手可热的真人，可是丝毫没有碰一碰的念头的。
连忙低头作揖。
“修行路上达者为师，玄妙师妹如今已经是真人之尊，老夫可担不起一声师叔了。”
玄妙真人轻笑，“但方才巫山师兄的样子，可是颇有几分师叔教训师侄的样子呢。”
巫山道人面上一囧，瞪了程应心一眼。
要不是他老婆也是平心道斋的，他会来？
不过也是大意了，只是听说左道奇之名，在南苏城之事后更是传入他的耳朵，什么真人之下第一人，什么可与真人一战。
念及至此，他不禁面上露出一抹苦笑。
近潜心守心静修，到了真人却是升起了几分不该有的心思。
“师妹妄言。”巫山道人直接将程应心卖掉，“师妹也知道，家中老妻昔日乃平心道斋之人，程小掌教求到老夫头上，总得帮她出出面吧。”
顿了顿，他像是才见到姬灵舒一般，见她与玄妙真人站的极近，面上浮现一抹异色，从怀中取出一个镯子，上有七星彩珠，泛着潋艳光芒。
“这位小友看着真是面善，与老夫有缘，便送小友件见面礼吧。”
姬灵舒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又扭头看了看一旁的玄妙真人。
“姨娘，我可以拿吗？”
左道奇忽然注意到姬灵舒眼底的狡黠消失了，顿时知道，这姑娘多半是打算坑人了，本想与程应心继续对话，也不由的停了下来。
不等玄妙真人说话，巫山道人连忙开口道，“可以拿，爷…老夫给有缘人的，你就是老夫的有缘人。”
姬灵舒闻言，像是早就在等着巫山道人这句话一般，接过七星手镯，继而却是忽然将目光移向程应心，嘴角一钩，露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却是冲着程应心去的。
似在暗示什么。
左道奇心中不禁微微恶寒，这姬灵舒茶起来，还真没昌邑什么事儿。
没说一句话，却是又将一切说的明明白白。
玄妙真人微微侧过脑袋，这丫头。
程应心面上露出窘迫，这些年为了让她突破，平心道斋中的太多底蕴都被用了，如今的道斋中，也就剩下那些与大势力的人情了。
她面露难色，又瞧了瞧玄妙真人。
显然，玄妙真人这种太黄山的绝对核心弟子，她自然认识，也不知羡慕过其人多少次。
“小友…”
她咬牙，忽的脑中有灵光闪过，“妾身也与小友有缘，不如我就教小友一门功法吧，这可是太皇山绝学…”
用太皇山的绝学，哄太皇山核心弟子的后辈。
可真有你的。
姬灵舒微微撇了撇嘴巴，指向程应心身后的诸多弟子，“不要，大姐姐身后这些小姐姐都是做什么？能给我当侍女吗？人家是个公主，到现在还没侍女呢，姐姐总是笑话人家。”
左道奇面皮抽搐。
你可以学昌邑，但你超过这么多，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程应心面皮一样僵硬无比，只觉得眼前这小丫头真是…
但却又没法说，毕竟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像是宠坏的孩子一般。
程应心看到另一边似在憋笑的左道奇，顿时说道，“小友是个公主？这样的话…小友答应我一件事情，妾身便让弟子去跟着小友。”
姬灵舒微微抬头，一脸天真，“什么事？”
“帮我说服左爵爷！”
“没问题！”姬灵舒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干脆利索。
暗中却是对左道奇传音，娇媚无比，但又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叔父能告诉人家，你喜欢哪个吗？”
左道奇额头微微有冷汗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