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计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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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誉王大婚,十二月的寒冬难得露出暖阳。

誉王乐善好施,今日百姓纷纷自发在窗前挂上红绸,庆贺誉王大婚。皇城里的王公贵胄纷纷带着贺礼前来,一辆比一辆华贵的软玉香车驶进誉王府。贺礼如同流水般涌进。

此刻,奴儿亦收拾完毕。今日她挑的淡鹅黄长袄和织金祥云马面裙,配的是件藕色狐裘斗篷。颈戴赤金盘缡璎珞项圈,腰侧别梅英采胜压禁。端庄素雅,既不失太子妃的大家风范,又不喧宾夺主。

“娘娘,咱们该走了。别让太子殿下等久了。”新眉拿来手炉放在加厚的手抄里,又把奴儿上上下下捂得严严实实这才扶着出门。

织金马面在冬日里的暖阳下折射出熠熠光辉,奴儿脚下是今晨家仆才扫开积雪的青石大道,穿着厚实的衣裙走在暖阳下,生出一种慵懒闲适之感。

心情甚好,奴儿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直到跨出大门的那一瞬,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太子站在香车下正与陈娥英谈笑风生。

“娘娘,那是瑛良娣。”

“她是长公主的女儿,誉王的表妹,理应去誉王府贺喜。”

奴儿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带着浅淡的笑意朝着两人走去。

“表嫂嫂!”娥英兴奋地喊了一声,要不是身边人拦着就要冲上来黏在奴儿身上了。

奴儿笑着走近,对着太子微微福身:“殿下。”

“娥英,你如今是东宫的瑛良娣,按规矩,往后不能叫本宫表嫂,得叫太子妃。”奴儿温柔地开口,语气间尽是哄孩子的温柔。

“是,太子妃嫂嫂!”娥英乐呵呵地道。

太子忍俊不禁,“由她去吧。”

他喜欢娥英喊她嫂嫂,听着很舒心。

“是。”奴儿颔首,“殿下,咱们该出发了。”

娥英识趣地福礼,往后一辆香车走去。太子与太子妃共乘香车是规矩。

上车后,奴儿明显感受到来自太子的审视。她有些不自在,这几天她总觉得太子反常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差新眉打听了几回也并无异常。可是这颗心总是空落落的,隐隐不安。

奴儿想兴许是自己最近因为恒王之事杯弓蛇影,于是按下心中的不安。问:“殿下为何这样看着臣妾?”

“誉王大婚,孤在想孤的太子妃会是什么心情。”太子的话语间充满试探。奴儿心中不悦,只是坦然地看向太子,红唇轻启:“水波不惊。如此,殿下可还满意?”

太子未答,他的视线落在奴儿的腰侧,而后他淡淡地开口:“太子妃今日很美。”

说罢,不给奴儿说话的机会便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誉王府与东宫相隔不过几条街,只是奈何今日看热闹的百姓太多,愣是走走停停小半个时辰才到誉王府。

帘子打开,奴儿下车抬眼之瞬眼帘就映入一个红色的身影。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只是谈吐之间又和从前不一样了,他更懂得该如何生存,变得沉稳,生生与人拉出距离感。

誉王看到来人后眼睛一亮,随后又逐渐暗淡下去。但脸上的笑意却一直未减,他迎上来,“太子妃也来了。”

“今日是誉王殿下大喜,本宫与太子怎么不来呢?”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看着他了,过去那个青衣少年的影子仿佛是上一世的记忆,梦一般的朦胧,雪一般的纯洁。

“裕阳表哥!”

熟悉的孩子气声音在背后响起,娥英笑得明艳如花地跑上前。对着誉王行了大礼:“裕阳表哥喜得良人,娥英真为你开心!”

“八哥,恭喜。”太子走上前揽住奴儿的柳腰。

奴儿笑得有些不自在,连忙岔开话题:“怎么不见新娘子?”

“还在梳妆。太子妃可以去暖阁里瞧瞧。”誉王答。

众所周知,誉王妃是奴儿的姐姐。有着这层关系奴儿哪能推辞,她微微点头,“也好。”

誉王不愧为荣皇贵妃的独子,这府邸面积虽然不大,但胜在奇巧。一路走到内院里,长廊交错,奇峰异石,颇有雅致。

“娘娘,您一走,站在太子旁边的可就是瑛良娣了。”新眉小声嘟囔道。

奴儿瞥一眼新眉,这丫头倒是比她还小心眼。笑道,“她便是在太子身边站上十年,也一样是妾。”

此刻,陆月白一身红妆坐在妆台前。她凝眸看着镜中的自己,虽不似以前的陆银华美的倾城绝色,却也胜过京中许多贵女。她伸手拿起桌上的象牙梳,一下一下郑重其事地为自己梳发。

在大夏,女子出阁前要由家中长辈为自己梳发表达美好的祝愿。

可是她已经没有阿娘,也没有阿姐了。

如果阿姐能够穿上这身火红的嫁衣,应该会很美吧。陆月白这样想着,耳畔不禁回响起陆银华的声音“这世上所有人都能恨我,独你不能,所有人都能背叛我,独你不能。你是我的妹妹,我的亲人!”

阿姐,你放心,该要的账我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怎么哭了?”奴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陆月白身后,铜镜中映出一张带着笑意的脸。这张脸曾无数次在陆月白的梦里出现,这张脸妖而不媚,别有风情,哪怕是故作端庄,眼角眉梢也带着诱惑。

奴儿从容地拿过象牙梳,发梳顺着陆月白柔顺的黑发落下,温柔的声音在陆月白耳畔响起:“你母亲和胞姐都不在,二姐的头发只能由妹妹帮你梳了。”

陆月白深吸一口气,展露出新娘该有的笑容和娇羞,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今日我大婚,四妹能来我很高兴。说起来是我应当谢谢四妹。”

“二姐的谢字从何而来?”

“若不是四妹选择太子,我又怎会有今日的姻缘?”陆月白低下头,“其实誉王心中一直记挂着你,若不是……”陆月白看着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接着说道:“若不是有了孩子,誉王也不会娶我。”

未婚先孕,奴儿着实震惊了一把,她随即反应过来,“二姐说笑了,誉王心中若还记挂着旁人,你又怎会怀上他的孩子?”

末了,又补上一句,“誉王殿下是一个好人,还望二姐能够真心待他。”

这句话是真心话。奴儿一直希望誉王过得好,哪怕他们之间再无交集,她也总想看到他的笑容。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并不是还存有心意,只是对过往的自己有一个完整的交代。

“誉王,的确是一个好人。他心存善心,待人谦卑,身份贵重。”陆月白抬眼看向奴儿,“他样样都好,只是不爱我而已。”

奴儿没说话,眼前的陆月白似乎变了一个人。看她谈论起自己的丈夫,仿佛只是在说一个陌生人。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那样的云淡风轻,要么是真正释然,要么是隐藏太深。

这样的陆月白,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听说太子与妹妹伉俪情深,我由衷为你感到高兴。老人都说苦在前头,甜在后头。以前的那些事就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但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你放不下,我也忘不掉。”

陆月白缓缓站起身,“妹妹,从此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生活吧。”

她言辞恳切,句句话都正中靶心。如果她说要和解原谅,奴儿是绝对不信的,甚至会怀疑前面有没有坑。她懂得失去至亲之痛,最大的让步也只是这儿了。

所以她信了。

“井水不犯河水,我一向如此。”

“在这儿贺二姐一声大喜了。”

奴儿放下象牙梳,临走到屏风,只听陆月白幽幽道,“我也愿妹妹长久美满。”

“娘娘。”若灵迎上来,对着奴儿耳语一番,随即又匆匆退下。

“喜宴也该开始了。”奴儿抬手,新眉立刻将手腕递上去,奴儿微微一笑,“咱们也该往宴席那边去了。”

“娘娘,奴婢的眉头一直在跳,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要不咱们还是放弃吧,奴婢担心您的安全。”新眉一脸担忧,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岂能后退?”

见主子下定决心,新眉也不再多言。只是仍旧愁眉不展,有些出神。

喜宴之上权贵名流来往不绝,荣皇贵妃也已经端坐在主位,接受命妇们的恭贺和吹捧。

奴儿的视线游走一圈都未曾看到太子,正想招人来问时,却在一出灯火不明的角落看到太子与娥英在低声耳语。

奴儿面色一冷,心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娘娘。”新眉低声唤她。

奴儿移开视线,往相反方向走去。

“太子妃娘娘千安。”陆桑笑吟吟地走上前。

奴儿心情烦闷连做戏打发她的精力也没有,只是淡淡的点了头。陆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掩嘴轻笑,“原以为太子妃娘娘心胸大度,未曾想到竟也这般小心思。那可不是身份低贱的侍女,而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太子的表妹啊。”

“王妃多想了。本宫方才不过是在想娥英表妹服侍周到,本宫应该赏赐些什么才好。”奴儿斜一眼陆桑,假惺惺地笑道。

“不知东宫送去服侍王爷的侍女可还周到?若是王妃觉得不满,本宫那儿还有数不清的美人可以送到驿馆。”

“我来正是因为此事。”陆桑端起两个酒杯,“特意来敬太子妃一杯酒,聊表谢意。想来太子妃是不会拒绝的吧。”

“自然不会。”奴儿接过酒杯,抬起阔袖掩面,一饮而尽。

不多时,奴儿双眼朦胧,陆桑在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只是稀里糊涂地被人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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