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莫名其妙的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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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喉咙就有些痒了,忍了,书生说乱了就不好收拾了,我记着呢,不知不觉间,我也学会听话了,不过也不完全是,因为我隐约觉得,书生这是想嫁祸于人,天上的麻烦可能要嫁祸给这兄弟俩了。

神荼又扎着马步跳起来,两只脚一上一下间,能量倍增。

书生说:“不劳烦大神如此费力,不就是比谁硬嘛,比就是”。

神荼一愣,不跳了。

书生转身往外走,神荼追上去说:“煮烂的鸭子,叫你嘴硬”。

“弟弟,当心”,郁垒叮嘱了一句。

我们出了门洞,神荼推了书生一把,朝左拐去,通道里一路烛火,不知道烧的什么油,这样一想,一点点温馨浪漫的感觉立刻隐形.

很长的通道里,我想起家里的一次火灾,因我而起,冬天在炕上看书睡着了,蜡烛烧了席子,烧上了窗帘。

我扑火了,火势熊熊眼看要窜上木梁,只好硬着头皮跑进院子里大喊,忘了怎么喊的,我老爸来的很快,他冲进屋里,一把扯下了窗帘,炕上的被子也冒烟了,扑打了几下,他转身抓起瓢,舀水往炕上泼,往木梁上泼,火灭了,他找了蜡烛点上,然后扇了我一巴掌,去睡了。

我家的炕是火炕,连着灶的火炕,灶里有柴火,有水瓮,锅台那一块有半堵墙隔开了火坑,泥胚的烟囱在炕角,沿着墙角伸出屋顶,我一下炕就掉进了厨房。

接下来的事我忘了,但几天后我老爸说:“还知道叫人,么瓜”。

就在院子里的椿树下,我惶恐的和他碰面,那是他第一次夸我,我记得他扇我的时候,手上有黑灰,有被火很快燎起的水泡。

记忆比这里还要深,和这里一样,不曾光顾,突然陷落。

我扭头看了看神荼,他似乎有些紧张,紧张什么,自己的地盘,摆多大的谱都是应当。

幽深的通道,无数的烛火,凉意,永无尽头,这样走下去似乎也很好,神荼多像一位随从,我有一个稳妥的肩膀,和它在这边略显僵硬的主人,莫名其妙的信赖,我不介意它曾丢下我或者丢上去,这是不对的,信赖一定要有根有据,如不可推翻的真理。

有人写了一本书,《世界如此凶险,你要内心强大》,但强大是不够的,强大是笨重的铠甲,可以让你减免伤害,不能让你幸福。

佛拈花一笑,我希望自己一笑,拈花。

希望是希望,我做不到。

马云说:“你不要问成功者如何成功的经验,你问他曾经多少次如何失败”。

马云又说:“你不要问他如何失败,所有的教训只能亲自流着眼泪狠命的摔出来”。

马云的话不要信,那是外星人,外星人的话是说给外星人听的。

在地球的表面,生命永远在补一个漏洞。

眼前就出现一个洞,雾蒙蒙的,书生停下来不走了,转身看了看神荼,那神情写着:“请开牢门”。

神荼推开书生,我踉跄了一下,神荼又开始跳了,一脚上一脚下的马步,嘴里呜呜哝哝。

雾散了,里面别有洞天,鬼哭狼嚎声轰然响起,如无数颗*齐声炸响。

神荼又推了书生一把,这洞天可不是花果山的福地,水帘洞的洞天,他以为进去的人,都得推,必须推,我又踉跄了。

我不能把一个人的肩膀当成树枝,我不能把地府当成我家的亲戚,随便走一走。

从第一间到第十六间,两排八间,鬼哭狼嚎里,我们走了很多天。

时间有时候是心流,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时间有时候是心梗,好像死在了哪一块。

所以,我们走了很多天,才走出了十六间,我一直闭着眼睛,我恨不得闭上耳朵。

只有神荼,充耳不闻,步子迈得很大,不时的推我们一把。我每天都在踉跄之中,想念天空,想念虫子,老鹰,想念四大洲,最想念的,却是前生,安静无人的空房间。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又一洞天,

我知道神邸为什么叫桃芷山了,真有桃树,从上面倒长下来的一棵大桃树,太大了,像错综密集的从林,鸟语桃香,那些鸟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给世外桃源吟诗奏乐,仙乐袅袅。

我知道这课桃树为何如此神奇,几次停在离书生最高最远的地方,那地方盘根错节,犹如倒长的巨大树根,几次我都怀疑那是石化的树根,恐怕就是这棵树根,迎天而展,既吸纳天地日月之灵气,又汲取了大地万物之精髓,桃如灯,如叶从里盛放点点不散的烟花。

又走了很久,也没有走出了那棵桃树巨大的冠,我一路都想飞进去,神荼没有再推书生了,大概他自己到了这里也走不快,地府居然有如此裕美的一面,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小白,小白”,神荼在一处院门前柔着嗓子叫唤。

一只白虎突然从桃枝里跳下来,瞬间变成了依门而立的少女,她咬着自己的一根手指或者一只前爪,曼妙生姿,浅笑如兰的对着神荼说:“小哥哥,这是早餐吗”?

眼睛春风荡漾的扑闪过来。

我的骨头有些缺钙了,书生退后几步,也有些扛不住了,却被神荼扯住。

“硬了点,慢慢吃,别噎着了”,神荼呀,那模样恨不得帮着眼前人将食粮掰碎了,一块一块喂着吃。

“小哥哥,多谢了”,话没说完,曼妙少女又变成了白虎,步态优雅的呲出亮如冰锥的小虎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我觉得书生被它吃了,恐怕也没什么意见。

神荼又开始跳了,那滑稽的步态却如同祭祀般*重大,白虎突然咬住了书生的脖子,一转身撞开了门,窜了进去,而我,只好被摔翻在地。

我怎么忘了逃,我怎么忘了喊桑始,我怎么不知道张开喉咙。

书生就这样完了吗,不能就这样完了,我又打了个滚,飞撵过去,撞在了突然闭合的门扇上,晕了。

神荼踢了我一脚,站在门前,仰头看着桃树。

跳完了就过来踢开我,在他眼里,我是碍脚的土疙瘩?

桑始,桑始,我朝神荼发飙了。

神荼摔在我面前,眼睛吃惊的对着我,近的不能在近,平等的不能再平等。

再近我会啄住他的眼,我又变成了火鸟,眼睛是火红的,羽毛是火红的,眼里的怒气是火红的,灼烧着神的脸。

神荼爬起身,跳出去老远,不可置信的观察我,又开始跳起来。

我一甩尾,撞开门,像弹弓里的石子,射了进去,我能吞的下这间院子,我能吞的下神邸,我只想吞了书生,离开这里,回到人间,回到地球的表面,再轻轻的吐出来。

这道院门里,红的很,红的很,没有书生,没有白虎,里面是一片花海,绚烂鲜红,如殷红的血铺成的地毯。

我如何在这里找出一两个人来。

这些花,这片花海,如同血浪在涌动翻滚,居然看不见一丝绿意,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穿着青衫的人,在哪里。

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活着,我想不起他的容颜了,也许,那是我从来就没记住过的脸。

突然,我听见滚滚而来的诵经声,唵缚悉波罗摩尼莎诃,唵缚悉波罗摩尼莎诃,唵缚悉波罗摩尼莎诃......

远似天边,近在耳畔,涛涛如海,如海里的咸,唵缚悉波罗摩尼莎诃,唵缚悉波罗摩尼莎诃......

如果我有什么悲情苦楚,怨恨愁仇,如果我有,正在被消除被洗涤,当那段经咒如波涛涌来,又如波涛退去,我觉得自己干干净净,轻的像一片羽毛,不知道是刚刚脱落的一片,还是并未初生。

花海静谧如雨后的空气,书生从远方走来,他踏着雨后的空气,像一个永远在途中漫游的消息。

我应该飞过去,翩翩如蝶,或者落去他的肩膀。

我只是一个静止的风筝,等着谁扯一把,等着风来,才能动一动,才能醒过来。

啊且,我打了一个喷嚏,这个喷嚏来的贼好,我靠自己醒过来,并不想知道穿青衫的脸存在什么样的五官,我所熟悉的微笑,五官不可以替代。

“小青,请问小白呢,不会被你吃了吧”? 我落在青衫上,看见完好无损的脖子,问一个并不关心的问题,这样只是为了凑近一点,不被忽视,或者藐视。

“出去吧,再待一会,你就得失忆,还是叫我书生顺耳些”。书生走的并不快,我的耳边却是呼呼的风声。

“失忆”?我表示很吃惊。

“这里是幽冥三河途,这些花是彼岸花,也叫曼珠沙华,能引人失忆,随之坠入地狱”。

“地狱?那你还不走快点”。

“前面可能是天牢,要不要再走快点”?

“要是后面的地狱不会追过来,你就走慢点”、

“这倒不会”。

“你怎么还会念经咒”?

“不是说过吗,我懂一些奇技淫巧”。

“这也叫奇技淫巧,那什么才算正经良谋”?

“谦虚,你懂不懂”?

“不懂,你怎么是淮水人,淮字不好”。

“都说我是淮水人,怎么就不好了”?

“反正没有渭水好”。

“呵呵”,书生笑了一下,这算谦虚还是不谦虚,算了,不够谦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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