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都是寒清山告诉你的吧？难怪他不肯轻易告诉我，原来都是为了你这个徒弟。”皇甫玄奇沉声说道。
此时若是云出息在场，定能猜出张除夕和碧云遮在白云间待过，他那天观察到的，那天所想到的并没有错。只是如今他已经在赴往朝云的路上了，龙塘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和他并不是简单的师徒关系，所以你也不用一直将这个挂在嘴边，所以你意下如何？”张除夕已经没有了在大殿上和皇甫玄奇对峙的紧张，这一切都要从那封信函开始。
从刚才到现在，碧云遮都在思考信函里的内容，但饶是以她的聪明才智也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会让皇甫玄奇的态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里面是一张卖身契，将寒清山卖给龙塘的契约。但她随即便摇头否决，一个已经习惯独自生活，不理尘世的人又怎么会在年华老去后再度出山呢。
她到现在都没有想通张除夕是如何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寒清山有过这样深入沟通的，能让皇甫玄奇改变态度的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决定的，这其中他们一定讨论了很久，她想来想去记忆里的空白只有那天酒醉之后，可张除夕也是烂醉如泥啊。
她始终都想不通，不过她到也没有觉得这是张除夕故意背着她和寒清山私下决定的，她还是信任张除夕的。
若是张除夕知道碧云遮此时的心里所想，一定会破口大笑。这封信函从出现到收进张除夕的怀里也只是花了一封信的时间，他只是问寒清山这样后悔吗？
寒清山回答他：“就当是还她的。”
张除夕那个夜晚沉默不语。最后只是在酒杯将空时举起杯向寒清山说道：“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你要是找不回来我也不会放过你。”寒清山哈哈笑道。
两个人就这样几句话决定了未来，有时候男人之间的决定只要一杯酒就够了。他们的身边碧云遮已经不省人事。
“我意下如何？你说我意下如何，这东西我已经找了它许多年，这些年为了它也死了不少人，你那个村子只是其实的一小部分，或许你那大哥还没有说起过他是如何将这东西带回你们村子的吧。当云出息和我说起时，当真是令我疑惑不已，那个能从云出息手中夺走起火录的人最后会把起火录带回自己家乡，他不会不知道他带回来的是什么样的祸乱。”
皇甫玄奇似乎特别愿意和张除夕谈这些东西，他知道这是他内心深处最不愿被提及的回忆。但皇甫玄奇就是要提起，就是要让你痛苦。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大哥？”张除夕并没有如皇甫玄奇想象中的一样愤怒痛苦。
“不是兄弟他怎么会把起火录交在你的手上，他大概是自己不舍得毁掉，希望你能把它给毁了吧。那个时候像你这样不知道起火录是何物的才有决心毁掉它，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后悔回来家乡给家乡带来死亡吧，而他最信任的弟弟，却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并没有毁掉这个万恶之源。”
“而最令人讽刺的是你现在要帮我去拿那起火录里面的东西，真是世事无常啊。”
皇甫玄奇所说的话在张除夕的心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一瞬间想要放弃的念头在他心口盛开。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毁掉它是救人，可没有它又怎么救人？
“皇甫国主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耍这些小心思了，你也不是这样的人。”
碧云遮走到张除夕身边朗声说道。
“那依姑娘之间，我是什么样的人。”皇甫玄奇突然对碧云遮有了兴趣，从进这个书房开始，他似乎就没有注意到这个依然把金色狐面戴在面上的女人，这个在大殿上试图为张除夕摆脱困局的人。
他还记得眼前这个女子是姓碧。碧云遮。
“国主不要再绕弯子了，起火录的事情我们已经和你说了，现在该是国主做决定的时候了，国主难道不着急吗？”
碧云遮的出声让张除夕突然缓了口气，他向她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碧云遮淡然一笑，似乎在说，回来了就好。
“这么多年都等了，还有什么可着急的。着急的我看是你们吧。”
皇甫玄奇不再和他们面对站着，坐了下来，他的书桌旁是张除夕一眼看不尽的书籍，奏章。
“确实挺着急的，之前在大殿上我口中说出的师门想必国主还记得。”碧云遮轻声笑道。
“怎么？现在还想用这个掩人耳目？”皇甫玄奇问道。
“那个地方确实存在，只不过他们不是守护起火的罢了，至于师门，国主当个笑话听就是。”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对起火录觊觎许久的势力？”皇甫玄奇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地方，但他也并不认为碧云遮是在说谎，起火录这种东西盯着的人自然不计其数。
“是的，而且据我猜测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并不逊色于龙塘的国家为他们探寻起火，他们对起火的了解可不是我们这种寒清山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相比的。”
“我还听说，那个国家为是在这东南部，只是到底是哪一国这就不清楚，这东南部不逊色与龙塘的国家实在太多了，若国主把眼光只是放在这周边国家，那龙塘自然是国力第一，毋容置疑。”
“若不是因为他们，我也不至于会打起火录的主意，我们龙塘自给自足百年无忧，可我要的并不止是这些，我想要龙塘在这片大陆都能拥有名字。”
皇甫玄奇拍着桌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那些趴在书桌上的书籍，奏章纷纷散落在地，他眼睛里闪着璀璨的光芒，张除夕竟然在这一刻对皇甫玄奇有那么一丝钦佩，拥有这样野心的人总能不令人多看几眼。
首先要有野心，有野心你才能有在这片大陆驰骋的资格。而资格往往比努力更加重要。
“说吧，你们有什么要求，我知道你们是有自己目地的，或许是你们的，也或许是寒清山的，但无论你们提出什么今天我都不会让你们留在这里的，这是给寒清山的尊重。”皇甫玄奇沉声道，碧云遮的那一番话着实的打在了他的心上，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姑娘最擅长的就是窥探人心。
碧云遮稍松口气，这已经是她能做的一切了，剩下的就只有看张除夕的了。
“我想要国主你放过朝云，朝云对我有恩，我是为他们而来。用闻名大陆的机会换一个风雨飘零的国家对国主来说不算难事吧。”张除夕直接了当，这本就是他欠朝云的。
“原来是这样。”皇甫玄奇恍然大悟，原来他冒死进来王城是为了朝云。
皇甫玄奇看着书桌上寒清山的信函。“为了朝云，值得吗？”
“我可以答应你。”皇甫玄奇抬起头。
张除夕一颗紧绷着的心在这一刻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不过，是在你带着起火录里面的东西再次站在我面前时，我才能下令让云出息回来。你要知道，他们是第一个让我们龙塘收到耻辱的国家，此时我的大军已经在去朝云的路上，此刻让他们回来我该如何面对那些对龙塘满怀期待的人。”
“我知道了，那就请国主准备好人手和干粮，我们明天就出发。”张除夕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了。
“可一定要撑到我回来啊，轻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