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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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白色直升机,缓缓降落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

印在机身上面的蔷薇花图案,应该就是所谓的“家徽”?——临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只在电影里出现过的玩意儿,局促得几乎不敢走上前去。

身为年方十六岁的平凡少年,他本以为自己会在哥哥苏澜世的羽翼下,一辈子过着淡而无味的生活。谁知哥哥不但不是亲生,居然还是一所异能学院的通缉犯?

为了把澜世从凡界引出来,圣塔罗学院将临生当作诱饵。如今,任务已经完成,眼看自己回家的日子就要到来,却又因为拥有强大危险的禁忌能力,而被迫接受学院理事长的召见!

咳,罗迪亚默特公爵安斯帕瑟,既是圣塔罗学院的创办者,又是学院最大的股东,称他理事长应该没错吧?

但是……但是禁忌能力是澜世送给弱鸡弟弟的防身武器,而且已经因为复杂的原因被悠司抢走了啊!他苏临生手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啊!他既无辜又无害啊!他只是一个平凡的路人啊!为什么要接受奇怪的召见?

临生在心里哀嚎。

当然,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意见。在学院里,公爵的意志就是至高无上的命令,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悠司,面对公爵的“邀请”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迎着直升机螺旋桨吹起的狂风,悠司慢慢地走了过去,临生不安地跟在他的身后。

直升机前站着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银发老人,他姿态优雅,面带微笑,向着悠司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十分荣幸看到您一如既往地健康,公爵阁下正在等您。”

“哦?只等我一个人?”悠司冷淡地问。

“不,当然也包括您身后的那位禁忌能力者。”老人回答。

过于正式的场面让临生紧张无比,他很想对这位管家模样的人物说出实话——禁忌能力在你家少爷身上啊!别来找我行不行啊!

但是,在他企图发出任何声音之前,悠司已经用眼神阻止了他。

翡翠般的眼瞳在提醒临生,如果他胆敢说出任何不该说的话,遭到的“报应”一定会让他后悔一辈子。

“能再等一下吗?”这时,悠司又问,“你也看见了,我正在过生日。能不能再等一会儿,等到舞会结束以后再出发?”

“抱歉,对于这种小事,公爵阁下没有耐心等待。”老人的语气依然和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临生心里一颤,同时看见一丝孤寂的阴影从悠司眼中略过。

什么啊,这所学院的创办者就是这么不通情理的?过生日能算小事吗?这么点时间也不能等吗?做人别这么小心眼啦!悠司昏睡了整整十个冬天,他一定很期待今天的舞会。

而就在他腹诽不已的时候,镜月和双胞胎也得知了邀请函的事,和蓝橙一起赶到了这里。

一点白色的雪花,沾在了镜月的长发上。

又下雪了,是今年冬天的第二场雪。

飞扬的狂风卷起雪花,就像是漫天飞舞的棉絮。聚集在直升机前的所有人,都带着一脸凝重的表情,与宴会厅里欢乐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宴会厅里,炫目的水晶灯下,漂亮的生日蛋糕已经被推了出来,激动人心的抽奖活动也开始了。被抽中的同学,不但可以得到各种奖品,还能获得切蛋糕的机会。

然而这一切,悠司身为舞会主人,却连一丁点都享受不到。

临生觉得,这是公爵在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权威。

——无论你是谁,有多么重要的事,只要身在这所学院里,就必须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

这,就是安斯帕瑟的权力。

“好吧,那临走之前,我还想跟朋友说几句话。”悠司笑笑,不等老人同意就兀自走向蓝橙,这或许是他对公爵表示的一点小小反抗吧。

但是,蓝橙似乎并不领情,漆黑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困扰。

“你这样子,会让那家伙更加讨厌我的。”他对悠司皱眉。

“他越生气你就越高兴,把他惹火的话,不是正中你下怀吗?”悠司笑着反问,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接下来就要靠你了,我的朋友。”

“但是我根本不知道你的计划,不仅是我,这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你这样一走了之,让我们怎么办才好?”

“不是我不愿制订计划,而是在安斯帕瑟面前任何计划都没有用,他比我更加不可捉摸。但是……”悠司说着,突然凑近蓝橙耳边,同时抓住了他的左手,“……只要你把戒指里的内容全都读完,就算我不在,你也会知道该怎么做。”

“你是说,只要我恢复了记忆,就会明白你想做什么?”蓝橙眼神一凛。

“是的,我相信那个时候的你将能够完全代替我,一切就拜托你了,”悠司说着,依依不舍地向后退去,挥了挥手,“那么,再会了,我的朋友们!”

临生困惑地看着各位前辈,无法理解这种生离死别般的气氛。

只是跟公爵见个面而已,用得着心情这么沉重吗?还是说,又有新的陷阱在等着他?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他跟在悠司身后,踏上了轰鸣的直升机。这架钢铁怪物,将带着他前往未知的国度,开始一场新的冒险……

直升机上。

“悠司学长,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望着窗外浓郁的白雾,临生忍不住问。距离他们坐上直升机已经过了三个小时,眼前还是一成不变的景色。

没想到在这种天气下居然还能飞,奥洛芙蕾的科技果然和露米纳斯提无法相提并论。如果是在平凡人的世界里这么干,恐怕早就机毁人亡了。

悠司望着窗外发呆,没有回答。直到临生推搡他好几次,才如梦初醒地转过头。

“哦,我们要去法国。”他简短地回答。

自从上了直升机,他的情绪就很不对劲。临生以为这家伙的神经比电线杆还粗,然而面对那个神秘的公爵,他似乎非常地……害怕?敬畏?有敌意?

总之,悠司显然很不喜欢安斯帕瑟,却又无法违抗他的命令。

“那个公爵……安斯帕瑟,他很不好惹吗?”临生好奇地问,“他是你的什么人?”

“安斯帕瑟啊……他,既是我的兄长,又是我的父亲。”悠司笑笑。

“这是什么奇怪的亲戚关系啊……”临生一头黑线,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禁断、乱伦、畸恋之类糟糕的词语。

“你别胡思乱想,”悠司戳了戳他的脑袋,“罗迪亚默特家族非常庞大,我所在的凯普兰氏是其中的一个分支。而我们整个家族天生就拥有强大的精神力量,能够轻松地用咒文延长寿命保持青春。因此在家族中,大家的外表年龄差不了多少,彼此都是以兄弟姐妹相称的,也没有明确的家谱。”

“哦,因为活得太久,忘记了岁数,也忘记谁是谁生的了?”临生一头黑线。

“可以这么说吧……”悠司搔搔头发,“只要是家族成员,安斯帕瑟不在乎血缘的亲疏远近和年龄的大小,只在乎这个人有用还是没用。”

“那你有用吗?”临生问。

“他曾经以为我很没用。”悠司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让临生背后一冷,这家伙,果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混蛋。为了有朝一日推翻公爵的统治,他不惜多年装疯卖傻,私下聚集同伴,甚至不惜用生命换来蓝橙的协助,真是好惨烈的牺牲啊!

但是……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你很讨厌公爵吗?”临生不解地问,“从我这个局外人的角度看来,学院很平静也很安逸,你到底有哪里不满意?”

“哪里都不满意,只要一天不把安斯帕瑟从宝座上拽下来,我的愿望就一天不能实现。”悠司说。

“愿望?就是建立你心中的理想国吗?你想代替公爵成为学院的统治者?”临生问。

“不,得到学院只是我计划中的一个环节。我最终,是想把那个理想国送给一个人。”

“谁?”

“一个我用生命崇拜着的人……”悠司说着,突然温柔地摸摸临生的头发,“好啦,学长的私事就别多管了,来聊聊开心的事吧。这是我十年来第二次离开学院,谢谢你让我在冬天恢复了自由。”

“可恶!不想说实话的时候就扯开话题!”临生大怒,同时产生一个疑问,“你说……第二次?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就是当初你来学院的时候啦,当时为了保证你以后能回到原来的生活,不出任何差错,我亲自去凡界安排了一下,”悠司说着拍拍胸口,“怎么样,学长对你够真心吧?”

“你的真心就跟野草一样不值钱。”临生模仿蓝橙的语气,甩了他一个白眼——原来如此,那时他在保健室窗口看到的,同学们欢迎悠司和蓝橙归来的隆重仪式并不是常态,而是祝贺悠司十年来第一次离开学院并且平安归来。

原来,他无意中还见证了历史性的一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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