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异教徒和公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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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瓦斯把迪乌打发去和西瓦他们去吃饭去了,自己接着再去一次安杰利卡那里看看情况。但是努瓦斯走在路上的时候,却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呢,好像被什么东西盯着,随时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一样?

努瓦斯很别扭地耸耸肩膀,刚好看到迭戈背着一张大弓,一脸惘然地迎面走过来,一看到努瓦斯,他就激动了起来,扑到努瓦斯面前说:“大人,我听说安杰利卡公主殿下已经被救出来了!可是,巴尔博亚伯爵,还有那几百个弟兄们,现在他们还在特里班戈尔,他们怎么办?我们有没有办法为他们做点什么?”

努瓦斯愣了愣,组织了一下语言,刚想告诉他自己没有办法,只有节哀之类的话时,迭戈忽然耸了耸鼻子,嗅了嗅什么,紧接着,他的眼里闪烁出前所未有的锋利光芒。

努瓦斯吓了一跳,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迭戈忽然一脚把努瓦斯踹开,反手从背上摘下长弓,三根狼牙箭已经搭在了弓上指向努瓦斯原先所在位置的背后,浅绿色的光芒粉絮般从狼牙箭上散发出来。

接着,迭戈闪电般连发三箭,长箭破空而去,刚刚离弦,三根长箭就在一瞬间被击碎为粉末,绿光一闪就消失不见。

迭戈只来得及侧一侧身。

一根刻满符文的长箭突兀地穿过迭戈原先所在的位置,插在地上,三分之二的箭身射进了大理石地面,原本平整的地面蜘蛛网一样裂开了一大片裂纹。这样惊世骇俗的力道和速度,如果方才努瓦斯还在那里,绝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直到这个时候,箭矢破开空气发出的音爆声才如同滚滚的闷雷,轰隆隆传了过来,这说明刚刚这一箭,已经超过了声音的速度。

努瓦斯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这惊艳的一箭,早在几天前他就曾经领受过了。能射出超过音速的箭矢,只有那个始终跟从在安杰利卡附近的,那个叫伊尼戈的人,上次自己还把他从地道里揪了出来打了一顿。

努瓦斯的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伊尼戈是安杰利卡身边的得力护卫,现在伊尼戈来刺杀自己,是不是得到了安杰利卡的指使?如果是,又是为什么?现在木已成舟,如果失去自己亚特拉斯的军队将完全没有能力和贝勒塞对垒,这样做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还有,安杰利卡什么时候醒的?

等等,迪乌之前说过撤离的路上安杰利卡醒过一次,是不是那个时候伊尼戈就接收到了安杰利卡的指令了?那样的话,把迪乌绑起来就很可能也是安杰利卡的命令了!

思考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想到这里,努瓦斯就顾不上再想太多了,他冲着脸色铁青的迭戈吼了一句:“掩护好我!”接着就蹿了出去,径直朝咫尺之间安杰利卡所在的营帐奔去。

刚跑出两步,努瓦斯的余光就看到迭戈猛然张弓搭箭,近一人高的大弓拉成了满月,墨绿色的斗气从他的身上腾起。但紧接着,绿光一闪,他手里还未离弦的箭矢,连同那张大弓都在瞬间被击碎为飞溅的粉末,他的整个人也在这一瞬间被狂暴的气流推开,罩袍被撕作了粉碎,下面的锁子甲的铁环寸寸崩断,扭曲的铁丝四下乱飞。

又一支符文箭钉在了地上,一瞬间碎石乱飞。

但也就是这么一阻,努瓦斯已经扑进了安杰利卡所在帐篷的门帘,一头滚进了里面,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努瓦斯瞬间感到活着的感觉真好。

当努瓦斯稍稍平息一些,眼前安杰利卡的亲兵和他留下的真主之鹰都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努瓦斯方才那死里逃生的经历是一场好看的马戏。努瓦斯有点恼羞成怒,抓过身边一个侍女问:“公主殿下醒了没?”

那个侍女摇摇头,眼睛红通通的,好像刚哭过:“没有,公主殿下一直在昏迷!”

努瓦斯皱皱眉:“为什么昏迷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办法?”

其实努瓦斯想的是,如果安杰利卡一直在昏迷,那么是谁指使伊尼戈刺杀他的?总不会是他自己的主张吧?

对了,据迪乌所言,他没有提到过伊尼戈出手,既然他是安杰利卡身边的第一护卫,之前安杰利卡被血十字骑士围困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出手?

难不成他是贝勒塞的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努瓦斯就浑身发凉,如果伊尼戈真的是贝勒塞的人,出手刺杀努瓦斯就说明贝勒塞已经知道了努瓦斯的身份,今儿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艾伦尼的军事行动,并且在地道那里伊尼戈对他的攻击也能解释得通了。总之,这个人绝对不能留,走之前,无论如何也要清理掉他!可是对于这么一个不知道正藏在哪里,又有着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的人,该怎么捕捉到他的踪迹?要干掉他,又要损失多少个真主之鹰?

等等……如果伊尼戈是贝勒塞的人的话,安杰利卡随时都在手边,刺杀她就足以让整个亚特拉斯王国崩溃,又何必多此一举刺杀自己。可当时他一直在安杰利卡军中,这有什么意义?如果真能打入亚特拉斯这么内部的地方,那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给予亚特拉斯王室以重创,无论如何多巴洛克都不会浪费这样一步棋吧。

如果不是贝勒塞的人,那么,只有可能是法鲁西斯的三世人了!

如果伊尼戈是法鲁西斯的人,结合他在圣盔堡的种种表现……难道法鲁西斯三世对于安杰利卡并不信任?

努瓦斯感觉自己隐约抓到了些什么,但现在手上的情报还太少,思路仅仅是猜测,还无法形成确凿的判断。

那就先不管这些了,先解决安杰利卡的问题。一切转念都是电光石火之间,时间并没有过去几秒,努瓦斯把目光投向那名侍女,她才开口:“公主殿下失血过多,只能够慢慢调养,急不来的,现在我们在熬红枣汤,希望公主殿下喝下之后能恢复些力气。”

红枣汤?努瓦斯皱了皱眉头,红枣汤努瓦斯是知道,似乎能够补充一些血,因为它是红色的嘛,不过努瓦斯似乎说过,要想补血,还有更快的办法……

“有猪血没?接一碗猪血给公主殿下喝……什么,没有?那,马奶该有吧?对,接一碗过来。”

侍女疑惑地离开了,没过一会儿,抱着一陶罐马奶进来了。

努瓦斯拔出手边的匕首,轻轻割开手腕,鲜血马上涌了出来,汇成一缕,汩汩流进盛马奶的陶罐里。

加入人的血,这是努瓦斯突发奇想冒出来的念头,不得不说,是有一点古怪的。用血下药,这是艾伦尼的巫医教给他的,那个巫医临时教努瓦斯的手段,现在正好试试有没有用。

差不多盛了半罐,努瓦斯的头已经开始有一点晕了,努瓦斯示意真主之鹰的人帮自己止血包扎,又让侍女拿进去给安杰利卡灌下,努瓦斯已经有些站不住了,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那个,这位将军,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努瓦斯看着安杰利卡的亲兵头领说,“你是亚特拉斯哪里人?”

“我?我叫哥斯莫,我就是安杰利卡殿下的副官。”满脸花白胡子的亚特拉斯将军昂着头答道,“我是杰尔喀拉的贵族,我参加过上一次对黑暗教团的圣战!”

努瓦斯本来没怎么注意,听到这句话时突然反应了过来,参加过上一次圣战!

努瓦斯这才好好打量眼前的这名亚特拉斯将军,他的脸上,脖子上,手腕上,几乎每一寸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都能看到伤疤,这是经历了多扫惨烈的战斗才能如此?

“从圣王拉希尔最初的起义,我就开始追随他了,直到后来的乌迪尼拉德惨败,麦肯惨败,队伍退入艾勒代葛林区走廊,我始终都在圣王身边。那些名垂青史的名将们,‘圣剑’弗埃索将军、‘铁锤’巴克利将军、‘黄沙飞云‘乌苏穆里班将军、‘草原狼‘达斯塔姆酋长,我都曾和他们朝夕相处过。”哥斯莫闷声闷气道,他提到那些传说中的名字时,脸上露出了神往的表情,“那些将军们……我知道现在都忘怀不了那段时光!”

努瓦斯好奇道:“既然你从那么早就开始追随圣王,为什么你现在还是一个亲兵将领?”

哥斯莫悠然地看了努瓦斯一眼,叹了口气:“虽然是追随圣王,但那个时候我不过是一个新兵蛋子而已,圣王身边那么多人,也不一定就能注意到我。总之,能有今天,我已经很满意了。”

努瓦斯“哦”了一声,心里百感交集,正在出神,之前那个侍女又跑了出来,喜上眉梢道:“太好了太好了,公主殿下醒了!”

努瓦斯腾地跳起来,不会这么有效吧,直接就醒了?

侍女接着说:“公主殿下喝完马奶之后,醒了一会儿,现在又睡着了。殿下的脸色红润多了,已经没有大碍了!”

睡着了就好。努瓦斯心里说,笑着鼓鼓掌:“殿下既然已经脱离了危险,我们就不要再耗下去拖延时间了,传令,全军半小时之内结束自己的晚饭,然后就集结!我们很快就能继续杀贝勒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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