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雪可能是真的不怕死。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夏言了。
当然了，就算她真要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但你要说怎么处置她……夏言还真想不好了。
如果对方是个陌生人。
那他可能想都不用想，就会将对方灭杀。
可偏偏罪城之主是她唐惜雪。
她曾经还给自己提供给有关于罪城的消息呢……
对啊？！
“既然你就是罪城之主，又知道我在调查相关的事情。”
夏言顿时觉得有点奇怪，“那你还给我提供线索？”
怎么想都不对吧？
她完全可以给自己放点烟雾弹什么的，以此来干扰自己的判断，不是么？
“很奇怪么？”
眼镜姐姐微笑道，“你不会还没有发现我是怎么利用你的吧？”
“我给你的线索，很自然而然的就将你指引到了修真世家们身上。
这样下来，你就不会注意到我了，对吧？
而你也顺理成章的帮我除掉了他们，这同样也是我所需要的结果。”
“慢着。”
夏言抬手打断了她，“你是修真世家扶持的罪城之主，又为什么想要灭掉他们？”
“如果你从出生开始，就不得不成为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我想你或许也会抗争的吧？”
唐惜雪的笑容中泛过一丝苦涩，“更何况，这样的生活，我已经经历了千年有余。”
“你以为我想去博古通今？你以为我愿意去做什么所谓的碧落轩主？”
她的语调中颇有点质问的语气。
而她这么一说，夏言也就全都明白了。
这么看来，避世不出的修真世家，获悉元灵界情报的主要来源并非是曦国皇室。
而是他们一手搭建的碧落轩。
而他们也需要一个出头的人，来帮他们打理这一切。
这个人就是唐惜雪。
“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复活死者的神通术法，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会。”
唐惜雪抬起手，召唤出了一道暗灰色的火焰，“喏，就是这个。”
“你说可笑不可笑，修真世家的那些人，有心打破天道规则，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担当失败后的风险。”
“所以，他们就又找到了我。”
“当然了，他们一开始所惧怕的并不是你，而是伐天计划失败后，天道所降下的惩罚。”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也只有我一个人可以顶雷。”
“……但我没记错的话，梁玉儿前辈和我说过，你曾经脱离过他们的掌控？”
夏言眉头一皱问道。
“是的，你说的没错。”
眼镜姐姐不置可否，“但是后面我想了想，或许主动回去才是更好的选择。”
“他们给予我这样的力量，我便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就好。”
“因为我看到了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和你师尊会出现在一千年前，但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的存在，或许能帮我完成我自己的计划。”
“而你也确实这么做了。”
“五大修真世家，现在已经全军覆没，仅存的一点点也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你们持续进行着围剿。
而我，却依旧可以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如果不是你发现了这些，我至少还可以苟且余生。”
“这其实……也算是我复仇成功了吧？”
夏言静静的聆听着这一切，心里也不知道在作何感想。
不管以前如何。
现在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看出来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但就算是这样，她所犯下的罪孽似乎也难以原谅。
毕竟那一场浩劫，造成的后果太过可怕。
至少短时间之内，元灵界是没法恢复元气的。
“最后一个问题，当时和你一起同行的那个人……是谁？”
“我想你心里有数。”
唐惜雪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然后拿烟杆指了指这座宫殿的大门，“喏，他也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
正是曾在妖域中，和她一起联手合作的青桐阳。
看到夏言在此，小青龙的脸上划过一瞬惊讶，但很快也就平静了下来。
“桐阳的话……我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了。”
唐惜雪解释道，“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孟章城主，怀揣着一腔热血想要改变妖域多年来被人类所压制的局面。”
“或许是因为志趣相似？一来二去的，我们便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这个所谓的志趣，其实也很值得琢磨。
对于唐惜雪来说，她的愿望脱离现在的生活，对修真世家进行复仇。
而青桐阳的话，则是想要带领妖族走出伏龙山脉，谋求更好的生存环境。
“其实她帮了我很多的。”
小青龙解释道，“至少你那次来妖域，见到人类与妖族和平共处，同心协力的场景，都是我们之间努力的结果。”
这是一种陈述。
也是变相的求情。
“啧……”
夏言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心中做着最后的纠结。
“放心吧，夏言弟弟，姐姐不会让你为难的。”
唐惜雪抽完了最后一口烟，看着他莞尔一笑，“其实我也清楚，哪怕你没有找到我，我身上的罪孽也无法洗清。”
“但其实，我也会觉得遗憾。
如果我能早一点遇见你，或许我是可以拥有另外一种生活的，对吧？
至少，我是真心觉得，如果真的能有你这样一个弟弟，那绝对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因为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话音落下。
她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生机从她的体内，控制不住的流出。
“唐姐姐（惜雪），你……”
夏言和青桐阳见状，不约而同地冲到了她身前。
他们哪能看不出来，对方这是要自决！
“没关系的，我这样的人，不值得被怜悯和悲伤。”
唐惜雪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但是，除了和你们抢夺开天石之外，桐阳他没有错，不要怪罪他，好么……”
这是她对挚友最后的维护。
这也确实是事实。
因为哪怕是小青龙，在罪城浩劫之前，也不知道她全部的底细。
而孟章城中，人类与妖族间短暂的和平共处，带来的也同样是积极的正面影响。
或许这之后，一切还能变得更好。
但唐惜雪看不到了。
如果她能有来世。
或许她想成为的，是一缕自由的春风。
【作者题外话】：算是填了一个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