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福看我非常吃惊的样子，自己也叹了口气，这才接着说道：“小直，说起来都是因为常炳昌那个不是人的东西，我那天就不该跟他喝酒去，要不然后面也没有那么多事情了，真是害死我了，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牛福说的这个常炳昌我也知道，就是我们村里的一个恶霸，说是恶霸还抬举他了，就是个流氓无赖。
我小的时候，常炳昌就偷鸡摸狗的，还欺负村里的寡妇，人人都骂他，后来还听说被判了刑，什么时候出来的我都不知道。
没想到这件事儿和常炳昌还有关系，但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我也不好插口，知道牛福既然开头了，就会说下去。
果然，牛福紧接着就说了起来。
这件事儿已经半个来月了，那天牛福去市里办事儿，晚上才完事儿，正要回村的时候，遇见了同村的常炳昌，一定要拉着牛福喝酒去。
常炳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吃牛福一顿，牛福无奈之下，就和常炳昌在市里吃了一顿，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酒，微微有些醉意。
离开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常炳昌就拦了一辆车，两个人上了车都坐在后面，说了一下莲花乡，那司机也答应一声，直接往市区外开去。
牛福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真是后悔极了，就不该和他喝酒，更不该喝那么多，后来······后来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就猜测到那个司机很有可能是周晓瑛的老公柳浩了，至于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根本就猜不到。
“车子还没出市区呢，路边上就有一个女孩子拦车。”牛福接着说道：“真是什么都赶到一起了，偏偏那司机就停了下来，那女孩子还非常漂亮，身材也是那么好，唉！”
我心里又是一颤，这个情况和我那天晚上回村子极其相似啊！
牛福已经接着说了起来。
女孩子也看到后面坐着两个人了，还迟疑一下，司机就问女孩子去哪里，女孩子告诉司机去化市。
司机当然想拉着女孩子，立即招呼女孩子上车。
女孩子微微迟疑一下，也问了一下常炳昌和牛福去哪里，或许是看到前面副驾驶上空着，也或许是知道莲花乡距离市区不算太远，很快就上了车。
本来常炳昌和牛福都晕晕乎乎的，要睡过去的样子，但是这女孩子一上车，常炳昌立即就精神起来，一个劲儿地盯着那个女孩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女孩子和司机都没有注意到常炳昌的样子，就连牛福都没注意，常炳昌已经动了手，在椅子下面偷着摸女孩子的大腿和屁股。
女孩当即叫了起来，也大骂常炳昌不要脸，还要司机停车，女孩子要下去。
可是当时车子已经开出了市区，都下了道往莲花乡那边开去，非常荒凉，司机也不敢把一个女孩子扔在这里，也就说了常炳昌几句。
常炳昌立即骂起司机来，几乎要动手。
那女孩子吓得不行，说常炳昌和牛福都是流氓，要报警抓了两个人，直接把电话拿了出来。
常炳昌这下更是激动了，一把就抢下那女孩子的手机，还顺手给了司机一拳。
刚才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司机也气得不行，就骂了常炳昌，这一来事情就闹大了。
牛福说到这里，似乎非常紧张，胸口也急剧地起伏着，看着我问道：“小直，有水没有，给我倒一杯。”
“有，有！”我连声答应着，给牛福倒了杯水递过来：“那后来呢？打起来了？”
“他和司机打起来，把女孩子的电话扔给我，让我看着女孩子。”牛福叹了口气：“那女孩子还吓得抢电话，我也喝多了一些，只能和女孩子撕扯起来，那边常炳昌已经在后面勒住司机的脖子啊！”
我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事情是这么发生的，那具女尸也弄清楚了，应该就是这个要去化市的女孩子。
牛福喝了口水，继续说了起来。
常炳昌的身体素质极好，还蹲过监狱，再加上喝了些酒，什么都不怕，眼睛都红了，又是在后面，使劲儿地勒住那司机的脖子。
牛福和女孩子都吓得不行，也去拉常炳昌，但常炳昌已经发了疯，叫嚣着一定要杀了这个司机，没一会儿就断气儿了。
这下牛福和女孩子都吓晕了，女孩子都哭得不行了。
此时，车子也刚好停在大杨树下。
常炳昌还没完事儿呢，为的就是侮辱这个女孩子，司机死了也不管，直接把女孩子拽到后面来，开始撕扯女孩子的裤子。
牛福都吓晕了，前面那个司机的头还仰在后面，凸出出来的眼睛似乎死死地盯着牛福，把牛福吓得根本就不敢动。
那女孩子也惊恐万状地求饶，还一边挣扎，让牛福帮忙报警。
可牛福真的不敢报警了，当时牛福也帮忙抢女孩子的手机，还是两个人一起喝的酒，在常炳昌和司机打架的时候，牛福似乎也帮忙拉住司机的胳膊，这都弄出了人命，报警的话，牛福也跑不了啊！
当时的牛福实在不敢坐在车里了，前面是那个司机凸出来的眼睛，左面是女孩子惊恐万状求助的眼睛，牛福推开车门下了车，蹲在一旁等待着这一切结束，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牛福说到这里，浑身都颤抖起来，双手也插进头发里，非常痛苦的样子。
我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儿，有些事情就是想不到的，当时牛福的忐忑心情，我倒能理解，就是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常炳昌完事儿之后，还下来问我要不要来一下，我哪还敢啊？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旁边还有一具死尸呢！”牛福几乎是哀嚎着说道：“常炳昌又说，那女孩子一定会报警的，现在这个社会，跑也跑不掉，不如就一起杀死算了。”
我也是揪心地问道：“你就答应了？”
“那我能怎么办？”牛福又低下头去，哀嚎着说道：“当时司机死的时候，我确实帮忙了，那女孩子就在一旁看着，虽然我都是无奈的，这种事情能说清楚吗？”
我叹了口气，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牛福平静了一下，接着说道：“小直，你牛哥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坏到那种程度，我眼看着那女孩子被掐死前的目光，似乎是在向我求助，也似乎在怨恨我，我都吓得不行了。”
“之后你们就把他们埋在大杨树下？”我忍不住问道：“那车子是你送到化市去的？”
“当时在车子里还找到一把扁铲，我们俩疯狂地挖着，两个多小时，才挖出了一个大坑。”牛福颤抖着声音说道：“就把两具尸体都埋了起来。”
在办完这件事儿之后，两个人早就没了一点儿酒劲儿，也都害怕起来，这可是两条人命，车子也没法处理，埋起来是根本不可能的，那两个人要挖到天亮去，还容易被发现。
想来想去的，想起来那女孩子要去化市，两个人也一直坐在后面，根本就没露脸，况且这个地段极为偏僻，没有人会找到这里来，只要处理好车子，就没问题。
常炳昌还不会开车，只能由牛福开车去化市，把车子停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牛福这才绕小路疯狂地逃了回来。
“小直，你说我能有什么选择？”牛福眼睛里满是泪水，抬起头看着我说道：“都是常炳昌这个不是人的东西，一夜之间，我就成了杀人犯，这些天来，都在提心吊胆中渡过。”
“唉！”我叹了口气说道：“当时你就该拦住常炳昌的，哪怕是和司机一起打他一顿，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啊？”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牛福点头说道：“可是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我们是同村，一起喝的酒，还没出人命之前，就是打架的事情，我能帮着司机打常炳昌吗？”
我也被说得晕了，有些事情谁也预料不到，确实是那么回事儿，要是我在车上的话，即便是拉不开，也绝对不会帮着司机打常炳昌的，可是这事情······
我也无奈了，只能叹了口气。
“小直，你不知道，这几天担心被抓是一方面，还有更加可怕的。”牛福脸上露出恐惧的目光，看着我说道：“我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两双眼睛，一双是司机凸出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一双是那女孩的眼睛，充满怨毒地盯着我！”
我倒是能理解，任何人在干了这种事情之后，总难免有那么一刻是最为惊恐的，也是记忆最深的，这可能也是不散的怨念所致吧？
“连续有十多天了，我都没怎么睡好觉。”牛福哽咽着说道：“一闭上眼睛就是这两双眼睛，向我逐渐迫近，似乎就在我的床头，被噩梦惊醒，我都不敢立即睁开眼睛，生怕一睁开眼睛真的看到啊！”
此时牛福的眼眶也深陷进去，一脸的死气，尤其是瞪大了眼睛盯着我，联系起牛福说的梦境，我也感觉到脊背一阵阵的发凉。
过了一会儿，牛福才平静一些，抬起头看着我说道：“小直，你看得非常准，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那两双眼睛就能折磨死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被这件事儿的过程也弄得有些晕头，后背上的冷汗也湿透了衣服，艰难地摇了摇头说道：“牛哥，我帮不了你，心理医生也治不了这种病，我看你还是自首去吧，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牛福没出声，良久才抬头看着我问道：“小直，自首能保命吗？”
我惊喜地看到，牛福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不是脱相的样子了，立即点头说道：“牛哥，能！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