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桃花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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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看见那张纸条上的字后,整整一天我都浑浑噩噩的,即便是上课,都一直回想着纸条上的内容!

我敢十分肯定,这就是于梦的字!

难道真的是于梦回来找我?

不过自从上次逃过一劫,我的潜意识里总是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是个死人了,而且自己无父无母的,一直暗恋着于梦,如果真的是于梦要带我下去,自己似乎也不吃亏!下去了一定要好好表白,争取和于梦做个亡命鸳鸯!

不过这种可怕的想法一出现便转瞬即逝,毕竟人类的求生欲望是不可估量的!没有谁是不怕死的。

由于上次的事故,校长为了学生的安全,已经取消了晚自习,因此一天课程结束后,校园里基本就没什么人了!

我一直被纸条的事和昨晚收音机的事折磨,弄的有些神经质,浑浑噩噩的。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天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办公室内白晃晃的日光灯按照肉眼可见的频率跳动着,窗外的风“呜呜”的吹着,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教学楼,我瞬间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由于与生俱来对黑暗的恐惧,我催促自己赶紧回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临走的时候,自己却又莫名其妙地重新翻开了那张纸片!

“你以为你能躲过第二次吗?我会来找你的!”那暗蓝色的油墨勾勒着一种狰狞的感觉!

我再也绷不住了,狠狠地将纸片撕成了碎片,随后便发了疯似的冲出了办公室,连门和灯都没关!

楼梯口离办公室只隔着两个教室,而其中一个便是我一开始执教的班级——高一(6)班!

当我刚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我便清晰的感觉到后背莫名传来了一股凉气,而与此同时,随着越来越靠近高一(6)班,我竟然发现高一(6)班的班级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读书声音!

并且随着脚步的靠近,那读书声越发明显!

我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努力摇晃了脑袋,可那郎朗的读书声清楚的就像是用手机提前录好,在教室内播放似的!

若是放在以前,我敢肯定这绝对是在晚自习,可是现在学校因为上次事故,早就取消了所有年级的晚自习,怎么可能还会有学生上晚自习!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高一(6)班的学生早就在那次事故中全部死亡!而且高一(6)班的教室早就被校长用封条封住了,早就成了一间报废教室。

那现在上晚自习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我瞬间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蹭”的一下爬满了全身,汗毛瞬间炸起,吓得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紧张的差点窒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读书声似乎越来越小,紧接着,我就听到教室里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

是于梦的声音!

没错,那是于梦讲课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一瞬间,我的世界炸裂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吞咽了一大口口水,挣扎着爬起身来,大着胆子颤颤巍巍走到高一(6)班的门口,却发现教室里面乌漆嘛黑、空空荡荡的,根本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自己神经过敏了。”我喃喃念叨了一句,惊魂甫定!

可正当我堪堪松了一口气,却感觉自己的右肩膀似乎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

“谁?”我几乎是下意识出口!

人在出于高度紧张状态,突然被这么来一下,是很可能直接崩溃的!

我吓得身子直接一哆嗦,直接僵在了原地,想要回头,却发觉自己脖子早就僵硬的不能动了!

不过借着月光,眼角的余光还是看到了拍我肩膀的赫然是一只尽是褶皱苍老的大手!

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苍白无比,毫无血色,仿佛一根腐朽的烂木头!

与此同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让我既崩溃又熟悉的声音!

“萧然,美人去远。

重门锁,云山万千,知情只有闲莺燕······”

张老四!

我猛地回过头去,借着月光看清楚来人的脸,沟壑纵横、苍老木讷、面无表情,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不是张老四还会是谁!

“你,你在这干什么?”我有些恼火了,他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这深更半夜的从背后拍人肩膀,是要把我吓死吗?

张老四面露古怪,幽幽开口:“办公室的灯和大门你没关!”

那嗓音就像拉大锯一样听着叫我毛骨悚然!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走的时候忘记了,不过我越看张老四越觉得心里发毛,也不想再理睬他,自顾自地走了!

走的时候,我还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张老四,他就一直站在刚才的位置,手里抱着他那爱不释手的破旧收音机,就这么木讷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草!我越来越觉得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想着和这样的怪人处好关系!

出校门的时候,我还碰巧遇到了校长,校长见我惊慌失措的样子,还好心询问我怎么了?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我随便应付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回到家,我饭都没吃,躺在床上一直想着张老四和那张纸的事!我越来越觉得当初的校车事故和张老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又想到最近的怪事,越想心里越害怕,跑到楼下超市买了瓶白酒,狠狠灌了一大口,这才晕晕乎乎睡过去?

第二天来到早上,上完课,我被校长通知去他办公室一趟,当我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刻,我却发现张老四也在,他就像一根木头似的木讷地站在角落,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

“小周啊!请你过来我是要和你确认一件事!”校长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望着我!

“听张师傅说,昨天晚上高一(6)班里面有读书声传出来?”

听到校长这话,我的脑袋里瞬间炸起了一阵惊雷!

昨天晚上,我虽然感觉听到了高一(6)班里确实有学生读书的声音,但当时我也亲自确认了,教室里根本就没有人,因此我也就觉得应该是自己幻听了!

而且,我根本没对任何人说起这事!

可是,现在按照校长所说的,张老四竟然也听到了那种读书声!

如果说一个人可能幻听,难不成张老四也幻听了不成?

我一下子被整的有些发懵,很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回答校长的话!

“你也听到了吧!”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张老四幽幽开口!

我本想点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我虽然听到了高一(6)班里传出来过读书声,但是,教室里确实什么都没有,这也是事实,如果就这么对校长说,明显前后矛盾,那校长一定认为我是疯了!

校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打发张老四离开,留我一个单独说话!

“小周啊!张老四年轻的时候受过刺激,精神方面一向不是很好,经常神神叨叨的!他今天找到我硬说你也听到了教室里的读书声,我找你来不过是让他死心,不再继续胡扯八扯,你不必在意!”

接着,校长又和我讲述了张老四的遭遇,也就是本节故事开头所叙述的事实!

“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偶尔出现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小周啊,你也不必纠结!”话锋一转,校长大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又对我笑了笑!

“不过,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但凡问心无愧,没有什么好怕的!”

我知道,校长这是在点我呢,再诡异的事若不是巧合,那必定是人为设计!

被校长这么一提醒,我感觉自己的思路瞬间开阔了起来!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上次的校车事故,前天晚上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里的收音机,以及所谓的“于梦”的留字,甚至是昨晚高一(6)班里传出来读书声!

将所有的事串联起来,再结合刚才校长所讲述的张老四悲惨的遭遇,我甚至都能肯定,这一切都是张老四搞的鬼!

而“于梦”的留书,便是暗示要取我的命。

我脑海里忽然又想到上次春游当天去张老四家,他古怪的点香行为,我还记得他一共点了11次,每次三炷香,一共是33柱香!

而巧合的是,当天事故遇难的人数正好是32,可若是加上我,则正好是33,也恰好对应了张老四点的33柱香!

我越想越觉得诡异,越想越头皮发麻,一股莫名的寒气“蹭”的一下直接从脚底板瞬间脊梁骨直戳天灵盖!

如果我想的没错,那我岂不是必死无疑!

张老四下一个动手的目标就是我!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对,他年轻时痛失亲人,又摔断了腿,性格早就扭曲,这一点从他平时的行为举止就能看出来!这样的人作出什么样的事都是有可能的!

而他为什么当时要暂时放自己一马,我估计就是因为当初自己每天都会送他一点茶点,陪他说说话吧!

整理完思路,心里越发确定自己的推断!

“校长,我觉得当初的那场校车事故,很可能是人为的!”我大着胆子对校长说了我的推断,各处细节都分析了一遍!

校长听到之后愣了好半天,半晌之后才收起错愕的表情,眼神变得十分的古怪,就像看到一个奇怪的实物似的!

“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张老四的嫌疑很大!不过这件事毕竟要讲证据,光凭你的推断根本没有说服力,警察更不会相信!”

校长说的是事实!但是现在我的生命安全很有可能遭受到不测,我哪里还有心情管谁是凶手!

“小周啊!我知道上次的事,给了你很大的心理压力,这些时间我看你的精神状态也很不好,我听李东说,这大半年时间,好几次凌晨都看见你在楼下马路上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的,还在砸东西!”

我瞬间有些不自在了,大半夜怎么可能在楼下马路上自言自语?

难道自己真的魔怔了?

又想到自己从大半年前开始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莫非自己真的已经得了梦游之类的病症?

不然怎么解释?

我越想越害怕,这个工作我是干不了了,再干下去恐怕迟早要疯,便提出了辞职!

校长沉默了片刻,便也点头同意了!嘱咐我过几天去人事办下手续!

出了校长办公室,我如释重负,心里的大石头仿佛一下子落了地!

放学后,路过传达室,还刻意朝里面望了一眼,张老四还是以前那一副模样!可我现在看他,越看越觉得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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