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嘉鱼山庄后门
南斐抽着香烟站在小码头上，观赏着风景。
柯珂和一衍从门内探出头来，又缩了回去。一会儿，两人一个抱着一只银花瓶，一个抱着镶嵌着珍珠玛瑙的首饰盒，蹑手蹑脚的出了门，一溜烟溜了。
南斐偏头看了看两人的背影，继续看风景。
湖水泛着微波，白云在天空中徜徉。
紫月双手插在裤袋里出了门，走到南斐跟前：“程骚人酒醒了，不过他记不得喝醉时吟了什么诗赋，把他送回来的苏宫主倒记住了。临走时说要根据诗的韵味构思一幅图。”
南斐微笑：“古人把最受女人亲睐的男人分为三类，程兄几乎占全了，会获得苏宫主这样有教养的女人关怀，一点都不奇怪。”
紫月眨了一下眼睛：“是哪三类呢？”
“一类是闯荡四海，心系天下。一类是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另一类是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南斐顿了顿，“至于年少多金，骄奢淫逸的世家子弟，绝大多数是败家子。玩女人和被女人玩，都谈不上风流。”
“我们家也有败家子。”黛西闯出门来，“有没有看见小妹和柯珂？两个丫头闹着要把空置的一个小厅改成台球室，我不同意，她们就把摆在大厅里的一只纯银花瓶和一个漂亮的首饰盒偷偷拿走了。”
紫月叹了一口气：“两个爱闯祸的丫头凑在一起，山庄里就不会安宁。可是这里是你我的家，也是她们的家。就让她们折腾吧。山庄里有些响动，也会显得更热闹。”
黛月耸了耸肩：“紫月小姐，没想到你也很豁达。”
紫月瞥了南斐一眼：“在南先生身边呆久了，多多少少能领悟淡泊从容。”
黛西偏头做了一个鬼脸，转回头变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鹅，放在了地上。
7. 桑树林里
一派狗吠声中，一衍衣冠不整地伏在一棵树上打电话：“…大哥，我和柯珂到人家的桑林里摘桑葚吃，被恶狗追，困在树上了。十万火急，快来救我们…十万火急…”
柯珂头发散乱地骑在另一棵树的树枝上吃着桑葚，却显得一点儿也不慌乱。
8. 嘉鱼山庄大门口
胖子负手站在台阶上，看着一群人往货车上卸载两张做工十分华丽的台球桌。
桦岛弘一驾车载着一衍和柯珂而来。
一衍和柯珂下了车，埋头匆匆上了台阶，走进山庄。
桦岛弘一掏出一支香烟捏了捏，点燃香烟下了车，走到胖子面前。
胖子瞅了他一眼：“怎么样…”
桦岛弘一笑了笑：“搞定了。桑林的主人没责难两个丫头，明早还会采两缸桑葚送到山庄给你泡酒。”
胖子咧嘴一笑：“老弟，横竖你都有办法。喜不喜欢打台球？”
桦岛弘一点头。
胖子嘘了一口气：“老子也喜欢打台球。看来用摆在山庄里华而不实的东西去换实用的东西，也未必是坏事。”
9. 大书房
胖子用托盘端着一碟炸银鱼、一壶酒和一个酒杯上了楼，在灯下把酒菜放在几案上，在摆放在席子上的坐垫上舒舒服服坐下，取了一册书，边看边不时嚼几口鱼干，呷几口酒。
不知不觉，窗外浩月流空。
下面隐约传来了叩门声。
胖子倾耳听了听，放下酒杯和书本，用手帕拭了拭手，起身穿上鞋子，下楼去开了门。
陆小羽穿戴端庄地抱着几本书站在门口。
胖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稍稍收拾打扮一下，果然有淑女风范。小羽，快进来。”
陆小羽进门：“我见先生楼上还亮着灯，所以来换几本书看。打扰先生了。”
胖子摆了摆手：“不用跟老子客气。这书房里的书平时也没有几个人来翻，你想看哪类书，随意拿好了。”
陆小羽走到书架间把拿来的书籍整整齐齐地放上一个书架，又从另外的书架上取了几本书，走回来站在写字桌前嫣然一笑：“先生也喜欢看书吗？”
胖子咧了一下嘴：“从前喜欢。现在只不过重拾旧日的爱好而已。”
陆小羽抿了抿嘴：“先生可知道酷爱读书的人，不论男女为何大多数都很瘦吗？”
胖子稍微怔了一怔：“…大概是因为用脑过度，导致神经衰弱，食欲不振，睡眠不足的缘故吧…”
陆小羽轻轻摇了摇头：“先生，上古时能接触书的人不多，浸*籍的人更少。所以写书工具用料十分考究。自纸张发明，普及教育之后，古人写书的纸张和墨多数是劣等的，有毒。印刷术沿袭到如今，添加了化工原料的纸张和铅字更毒。因而采用拙劣的工具制作的书籍，很容易受湿霉变，沾染各种有害细菌，损害读书的人的健康，使人容易患呼吸道传染病，肺病，肾病和脑炎。”
胖子一拍大腿：“对啊，都说读书人身体虚弱，弱不禁风，从小就容易患各种病，抵抗力极差，成年后易脱发和衰老，甚至英年早逝，原来是这个缘故。”
“当然，还有另一层原因。”陆小羽指了指书架，“先生，我们今天能看到的书，著书的人大多已经不在人世。要读懂每一本书，就等于和一个又一个的灵魂在交流。类似通灵的交流形式，十分消耗人的精气神，因而酷爱书的人，多数神情阴郁，脸色苍白而透明。”
胖子倒吸了一口冷气：“不错。学校、图书馆、博物馆和书房之类的场所，实际上都很阴森。众多灵魂纠集在一起，难怪会有一个词叫阴魂不散。看来，读书未必是一件好事。”
“但是也不是坏事。”陆小羽很客观，“求知是人类沿袭文明的必经途径。可是要学会选择读物。用劣等纸张和劣等墨水印刷的书籍少看，纸张变质泛黄的古书少看，卷轴泛黑发霉的孤本残卷更不要轻易染指。另外，读书时要养成熏香驱浊气培植正气的习惯。特别不要用手指蘸口水翻书。更要养成读了书要净手才吃东西的品性。还有不要纠结于书籍中的内容，劳心伤神。”
胖子使劲点头：“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羽，像你这种真懂书的人，才算会读书。小才女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陆小羽浅浅一笑，向胖子摆了摆手，走出了大书房。
待她的脚步声消失，胖子关上大门上了楼，瞅着摆在几案上的酒菜出了一会儿神，自言自语：“古人习惯，用咸鱼干下烈酒看书，会不会也是为了防毒驱邪呢？”
10. 地下室
南斐、索菲娅、田蕊、桦岛弘一、程宿、一衍、胖子、莉娜、紫月、徐允瑭、柯珂、陆小羽和黛西聚集一堂。
待大家坐下，南斐点燃一支香烟，开始讲述：“近现代研究华夏文明史的学者普遍认为，在朝代产生之前，被后世广为传颂的上古末期的圣人，莫过于唐尧、虞舜和大禹。其中，尧和舜被封圣，主要是因为禅让君位，大禹受后世顶礼膜拜，是由于治水施恩于天下。可是，在一片歌功颂德声中，如果冷静下来想一想，就会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凡有圣人出现的时代，皆生灵涂炭，白骨遍野。”他扫了大家一眼，“现在，暂且抛开关于世俗王权的更替问题，我来谈谈对尧统治的时代的看法。按照历史遗留的蛛丝马迹，尧大致降生在如今位于山西省的霍州。这个地盘在西周时被封为霍国，专门作为犯了罪的王室成员以及诸侯的流放之地。境内有一个很著名的山谷名叫陶唐谷，尧晚年被软禁于此。另有西周时的周烈王也被软禁在陶唐谷直至老死。在尧的时代，作为一个氏族的大首领，他统治着唐地和陶地，势力范围遍及黄河中下游和长江中下游地区。但他谈不上是权倾天下的君主。因为当时的天下，在无数大大小小的氏族和部族组成的群落，有千国百族之称。按大的区域划分，共有十三州。尧在天下崛起，源于一场持续多年的大干旱。这场旱灾致使江河纷纷断流，湖泽干涸，土地龟裂，庄家颗粒无收。大干旱导致无数灾民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危难之际，一个被称为献的红衣女巫认为是尧寡德触怒了上天，于是筑祭台命尧向上天谢罪。上古时举行这种仪式，通常是为了乞雨或退洪水。否则一般情况下，男性登祭台被视为亵渎神灵。出于职责所在，尧斋戒沐浴之后登祭台向苍天忏悔，并虔诚乞求上苍降甘露拯救天下苍生。结果，尧祈祷之后依旧烈日当空。于是献依照古制，命监台的女巫架柴火焚烧祭台，令尧*谢罪。传说中尧的虔诚感动了天地，当祭台燃起熊熊大火时，突然风起云涌，乌云遮天蔽日，随即下起了大暴雨，因此尧的仁德传遍天下，成就了圣名，并促成天下十三州组成联盟抗旱。客观地说，尧是华夏文明史上首次促成天下各氏族联盟的君主。如果他给后世留下了什么启示，那就是天下祸福悲喜，君主都有责任担当。因而后世的君主遇到天灾人祸，也会向上天忏悔自身的过失。直到清朝，每当遇到重大的旱涝灾害，君主也还会下承认自身过失的罪己诏。虽然忧国忧民，在历代的统治者面对公众的时候，多半是装装样子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