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嘉鱼山庄门口
胖子拎着保鲜箱走出大门，看见田蕊、一衍、露西、莉娜和桦岛弘一分别下了两辆轿车，架着烂醉如泥的程宿走过来。
胖子咧了咧嘴：“他大爷的，这是去踢馆还是去捅马蜂窝…”
一衍扬了扬头：“臭胖子，幸亏你没去，不然喝醉了抬不动你，就只有把你扔在路边。”
胖子捏了捏鼻子：“若是能喝到醉倒在路边，才是真放任。”
莉娜走到胖子跟前，夺过他手中的保鲜箱：“少贫嘴，赶紧搭把手把程兄送去卧房里休息。哎，用什么方法醒酒最好…”
胖子上前帮着搀扶程宿：“能独醉胜过独醒，有什么必要解酒…”
8. 南斐的房间
摆在客厅案桌上的一炉香散发着袅袅香烟。
南斐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看着书架上摆放的琳琅满目的书籍，若有所思。
黛西推开门，兴冲冲地走进来：“南先生，千影宫的绣娘们来给大家量尺寸订制衣物了。小妺把徐小姐也接来了。苏宫主让我来请你下楼。”
南斐从沉思中挣脱出来，淡淡一笑：“我习惯了穿随身的旧衣服，暂时还不用添新衣，就不凑热闹了。”
黛西抿了抿嘴：“好吧，我去叫程兄。他醉了一天，也该醒了。”
南斐叫住了她：“是你给我收拾的书柜…”
黛西停下脚步，扫了一眼一尘不染的房间，挑了挑眉：“说实在的，我做不到把一切都整理的井井有条。”
南斐放下茶杯：“那山庄里最近有没有换过服务员…”
黛西眨了眨眼睛：“…好像有。有什么不妥吗？”
南斐轻摇了一下头：“没有。你去吧，让绣娘们用上好的绫罗绸缎给你做几套具有苏格兰风情的漂亮衣裙。我指的是二十世纪30年代到70年代风行欧美的款式。”
黛西扭了一下腰：“我还以为你从不欣赏女人的风情万种。”
她变了一只小鸟放飞，喜滋滋地出了门。
9. 小厅
苏子吟带着绣娘们分别给索菲娅、莉娜、黛西、紫月、一衍、徐允瑭、桦岛弘一、胖子和程宿量尺寸。
一衍兴高采烈：“现在好啦，省得白小弟只给田大小姐做衣服，以后我们也能穿漂亮的古装了。”
紫月有些踌躇：“田大小姐有气质，穿古装很有韵味，我们穿会不会好看…”
一衍挤了挤眼睛：“放心，宫主和姐姐们的手艺都很好，裁剪的衣服一定会合身。臭胖子穿什么都不会好看倒是真的…”
胖子哼了一声：“老子的腰围已经减了九寸，离玉树临风不远了。”
莉娜啧了一下嘴：“我倒觉得三围都增加了…”
索菲娅笑了笑：“丰满的女人才别具风韵。从前罗马帝国的贵族，视披一条来自中国的丝绸为荣耀，现在我们也能穿绫罗绸缎了，真好。”
黛西努了努嘴：“给程骚人好好做几件袍子，说不定更能吟诗作对。”
程宿揉了揉太阳穴：“诗酒风流不易，我现在酒都还没醒，算体会了古人喝高了的苦衷。徐小姐也很有气质，穿古装会更出众。”
徐允瑭隐隐一笑：“可惜我不通音律，也不会吟诗作赋。”
桦岛弘一对苏子吟笑了笑：“苏小姐，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苏子吟落落大方：“请讲。”
桦岛弘一一脸认真：“东方的丝绸饮誉世界，却在现代走向没落，是不是因为真丝制品不适合制作现代时装的缘故？”
苏子吟摇了摇头：“传统和现代本无冲突。真丝制品的没落，在于桑蚕养殖的大规模萎缩。传统的手工艺和面料并不落后，而且采用纯天然源料的印染技术也不会造成环境污染。但是现代的制衣技术和化工印染泛滥，成批量追求高效率的服装制造，致使廉价的服饰挤压手工丝织产品退出了恶性市场竞争氛围。”
桦岛弘一点了点头：“如果嘉鱼山庄的兄弟姐妹，能穿上千影宫制作的富有现代气息又不失典雅的丝绸服饰，我们会感到非常荣幸。”
苏子吟盈盈一笑：“创意是无限的，我和姐妹们会尽力而为。”
这时，一名女服务员进来通报：“程先生，修鱼先生、惜香楼主和尹五先生来访。”
程宿兴奋起来：“哦？快请，快请。”
女服务员微笑：“修鱼先生说相见不如挂念，他们已经走了。尹五先生放了一坛酒在大门口，专门给程先生醒酒。”
程宿对给他量尺寸的绣娘歉意地一笑，匆匆往外走。
胖子嘀咕：“以酒解酒，是酒鬼才懂的诀窍。”
10. 地下室
胖子在座位上坐下，扫了众人一眼，对桦岛弘一咧了咧嘴：“不知老兄今天会讲什么…”
桦岛弘一点燃一支香烟：“连徐小姐都参与了，肯定不会谈无聊的话题。”
胖子瞥了特意做了头发，身着一袭旗袍，手持一根细长的烟嘴抽香烟的徐允瑭一眼，低声嘀咕：“女人只要爱打扮，都像妖精。”
黛西打开了大屏幕，冲南斐一笑：“可以开始了。”
“在华夏文明史上，有关仙人的传说，称得上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是如何超凡脱俗，练就不死之身，历来都显得诡诞不经。”南斐目光深沉，“直到如今，现实社会里打着驻颜、驱病、养生之类幌子的骗子仍大行其道。关于如何成仙的话题，依然在社会各个阶层蔓延。具有宗教色彩的寺院、道观和庙宇依然香烟缭绕。但是奢求美丽的，终究还是衰老。乞盼消除病痛的，最终还是悲哀地死去。指望长寿乱吃药的，死得更早更凄惨。那么仙道一途，究竟怎样产生，经过修炼能否让人达到长寿甚至永生的目的，是我们今天探讨的话题。”
一衍眨了眨眼：“我从小就喜欢听仙人的故事。还去了好多传说中的洞天福地游玩呢。”
胖子翻了翻眼睛：“你这种头脑简单的野丫头，就是容易盲从受骗。”
一衍欲争辩，看了南斐一眼，闭上了嘴。
“关于仙人，在林林总总的传说中，以赤松子、广成子和宁封子最为著名。其中赤松子相传是炎帝的帝师，能浴火重生，呼风唤雨。广成子和宁封子是黄帝的帝师，引导黄帝抛弃世间浮华，助黄帝在云梦大泽乘龙升天，得享永生。另外赤松子被奉为铸铜器的始祖，宁封子被奉为制陶器的始祖。这几人同被奉为道教的祖师爷，广受崇拜。”南斐笑了笑，“这些人真是仙人吗？或者按照据说是这些人传授的修仙秘笈和五花八门的修炼方法，真的能成仙吗？”
徐允瑭在烟灰缸上磕了磕烟灰：“曾经有人来我家兜售过一个传自宁封子的铸器秘方。宣称按那个方子铸的香炉，能聚烟成形，焚一炉香可以数周不散，溢香满屋。”
田蕊启了启唇：“是聚魂炉吗？”
徐允瑭点头：“就是这个称呼。”
一衍十分好奇：“徐小姐，这种炉子真的能聚烟成形？是什么形状呢？”
徐允瑭隐隐一笑：“我家六代人按这个方子上的步骤铸器，都没制成。直到我叔叔用了11年时间，才铸了一大一小两个香炉。大的香炉除了沉香，别的香都燃不了。小的香炉要用沉香和檀香按比例混合，才会燃。吊诡的是，大香炉身强力壮的男人焚香才会聚形。小香炉则须感应力超凡的女人焚香，散发的烟雾才能幻化为人形，几天不散。”她看了田蕊一眼，“田大小姐，家叔铸的这个小香炉在我手中。倘你有兴趣，我就赠送给你。”
田蕊垂了垂眼睑：“怎敢夺爱…”
徐允瑭十分大度：“物有所用，才有价值。否则多珍贵的物件，充其量都是一堆破铜烂铁。”
程宿点头：“徐小姐说的在理。”
胖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成仙这事实在虚幻。什么炼丹啦，什么采阴补阳、采阳补阴那一套老子听得多了。从前还有女人来缠着老子，说要双修。”
紫月翘了翘嘴：“胖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没人会相信你这模样，还会有人情愿投怀送抱。”
胖子噎了一下：“…不是说连野百合都有春天吗？胖子怎么就不能有艳遇了…”
莉娜耸了耸肩：“真想泡妞，还是得减肥。”
索菲娅轻叩了一下桌面：“言归正传。”
“人生在世，希望无病无痛，健康长寿，本是无可指责之事。但由此另辟蹊径，痴迷于虚幻而作践自己，就是误入歧途了。”南斐抽了一口香烟，“相传炎帝的女儿瑶姬从小聪颖美丽，成年后拜赤松子为师，不食人间烟火，绝弃五谷，专食玉膏冰片，灵丹妙药，吞云吐雾，得以成仙。这个传说误导了后世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在内的太多人。仅从周朝到唐宋，就有不少人因服食所谓神酒仙丹暴毙。而在春秋战国到魏晋时期，因服食五石散死亡的贵族，每每被标榜行道升天了。另外许多药材也被吹嘘为补药和神药，毒害了一大批执迷不悟的人。鉴于修仙是华夏文明史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这些年我走访了一些地方和一些人，也去过一些传说中的仙山名岛。大体而言，调节作息时间，精于烹饪，培植情操，能够使人少病少痛，精神焕发是事实。至于怎么通过炼气，炼丹和采天地灵气、聚日月精华来维护身体，就故弄玄虚了。我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全盘否定佛教和道教宣扬的养生之道。可是我查过几个以炼气、炼丹和修禅著称的教派历代掌门与当家的年谱。发现每个教派开宗立派的祖师爷，几乎都活了百岁以上，越往后的掌门人，却越短寿。这说明后世的人，因执迷于前辈的意志，反而在机械的盲从中丧失了有关长寿的精髄。以我个人的见解，防止病从口入是最好的养生之道。然而，吃荤有利健康还是吃素有利健康，是一个伪命题。能很好地搭配荤素，用餐时精神愉悦，才是健康的保障。”
胖子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在有关仙人的传说中，彭祖的传说夸大的成分还不算太多。”南斐缓了缓语气，“相传彭祖活了八百岁，一生精于烹饪菜肴，尤其擅长选用各类稻米和优质的泉水制作白粥、菜粥和肉羹。他制作的野鸡羹传说还救了帝尧一命。所以喝鸡汤和吃鸡羹有营养在后世成为了共识。可这一事例只能说明华夏文明史上以稻作为主的区域，用稻米可以制作不同口味的可口食物。不会进行食物搭配，吃什么都不会健康长寿，这是真理。所谓彭祖活了八百岁，实属谬传。现在为了拉动旅游经济，很多地方都自称是彭祖故里，以至彭祖究竟在上古时居于何处，根本无人知晓。不知这算不算是一个悲剧。”
11. 小庭院里
一衍蹲在放置在水井旁的木盆前，兴致勃勃地用一根小木棍拨弄养在盆里的十多条河豚。
一条条河豚受惊，鼓大肚子反转身子飘浮在水面上。
坐在石桌旁捡菜的莉娜叹了一口气：“小妺，别玩河豚了。玩死了就不能吃了。等胖子回来就弄红烧河豚给你吃。过来帮我捡菜。”
一衍又连续拨弄了两条河豚，放下棍子起身走到石桌旁坐下，瞅了瞅桌上的蔬菜，嘟起了嘴：“莉娜，封岛后我们是不是天天都只能吃蔬菜了…”
莉娜摇了摇头：“吴岛主说桑梓岛上有种植园和养殖场，供应牧野岛瓜果蔬菜和新鲜肉类都没问题。只是暂时吃不到用各地的特产制作的美味佳肴了。”
一衍帮着捡菜：“那我们能不能以采摘蔬菜的名义去桑梓岛玩呢？”
莉娜笑了笑：“想玩儿，可以找各种借口。要是你能说服南先生的话，我们就去桑梓岛玩一趟。不过要是在他面前撒娇恐怕不成，要找很充分的理由。或者让徐小姐和黛西去说。”
一衍转了转眸子：“不能说去玩儿。这事好办，让索菲娅说去桑梓岛考察就行了。”
莉娜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