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心思敏感缜密，陆离都能想象到，在得知自己让她滚的时候，她心里有多么难过。
虽然不是陆离本人做的这件事，但毕竟是借用了他的身体，陆离心中还是产生了些许内疚之情。
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道：“那一天……那一天是我心情不好，又喝醉了酒，大概是把芸娘认成了那个我最讨厌的人，酒后失言了。”
这话虽然听起来很假，但陆离没办法，他已经在尽力解释了。
他总不能说，那天那个来的人不是我，是有人占据了我的身体吧。
那更假了！
金秋和红露看了看彼此，虽然不是很信服这个解释，但因为这是陆离的话，金秋站起身，对着陆离行了个礼，去喊芸娘了。
红露规规矩矩地坐着，她很清楚陆离的喜好，没有拿酒，而是给陆离斟上茶，便沉默地坐在旁边，仿佛是一个安静的漂亮人偶。
看到这些，暗一吊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些。
陆大人来到此处，好像确实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没过多久，芸娘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她的妆容和打扮都很精致，但是因为路上走得急，几缕疏离好的鬓发松松散散地垂落下来，掉落在脸旁边，却不显得凌乱，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柔美闲适的气质。
芸娘一双美目盈盈看向陆离，眼中水汽氤氲，柔声唤道：“陆公子。”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宛如娇莺恰啼，说不出得动人。
她无愧于自身花魁的美名，一举一动都带着温雅和柔和的感觉，让人心醉不已。
美女谁都喜欢看，陆离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看着芸娘的目光里只有欣赏和赞美，没有淫邪之意。
他夸道：“几年……几月不见，芸娘还是这么漂亮。”
芸娘也知道陆离夸她就是单纯地夸她，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她不由地想道，和陆公子在一起的时候就舒服。陆公子温文尔雅，对她只有尊重而没有冒犯，在这里，她不需要使尽浑身解数来保全自己和楼中其他姐妹，只需要放松下来就好。
芸娘端正坐着，脸上带着浅浅笑意：“陆公子今日过来，是想问什么？”
陆离莫名觉得自己更渣了，似乎是真的用得到就来用不到就不过问，感觉挺过分的。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芸娘，我近日比较忙……”
“奴婢知道的。”芸娘体贴地说。
虽然陆离之前拒绝了她的依附请求，但在陆离面前，芸娘一直是自称“奴婢”的，陆离说了也不改。
她看出了陆离的窘迫，微笑道：“陆公子忙于国事，莫说是奴婢见不了陆公子几面，组织内部也鲜少有人能见到陆公子，奴婢不敢多加奢望。您之前问过的事，王婆婆已经跟奴婢说过了，陆公子这次过来，可是想问问那些异国和武林人士的事？”
芸娘说到这些，隐在暗处的暗一也松了口气。
还好，陆大人是真的来谈事的。
那便不用向皇上汇报了。
陆离点点头：“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就不隐瞒了。不错，我今天过来，正是为了此事。你这段时间有什么见闻，都大致跟我说说吧。还有，可有武林人士进了醉花楼，你又是如何判断他们身份的？”
“近些日子前来醉花楼的客人中，武林人士不在少数。他们虽然做了伪装，也刻意喝得醉醺醺的，看着和寻常客人并无不同。喝醉时，有的人还在楼中和其他人起了争执，显得手脚功夫极为笨拙，特地表现得不会武功一般。”
陆离问：“既然如此，你是怎么分辨的？”
芸娘说：“功法和力道可以隐瞒，平日里的习惯却没办法。习武之人有其特有的呼吸韵律和步伐节奏，与普通人浑浊急迫的呼吸不同，武林人士哪怕是喝醉了，或是在谈话间，他们长期习武的习惯，也会让他们保持着一个富有节奏感的呼吸方法。我听人说，这是因为习武之人需要长期保持警觉，独有的呼吸节奏，可以让他们身体迅速反应过来，应对敌人的偷袭。”
陆离了然：“难怪了，那天王婆婆也说，最近城中有许多作布衣打扮的习武之人，我还好奇她怎么看出来的呢。”
芸娘点点头：“正是，若是对此有了解，加以细心观察的话，哪怕有意隐藏，这些习惯也改不了。奴婢觉得，那些刻意和人起争执、又装成不会武功样子的人，就是为了混淆视听，隐藏真相。”
陆离说：“他们若是不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可能会怀疑，最近京城附近是不是有什么武林中人的集会要参加，他们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扮成普通百姓的样子，避免和官府纠缠。但是他们现在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反而让我更加怀疑他们了。”
“陆公子说得是，为此，我们的人都已经锁定了一部分习武之人，密切监视着他们的动向。只不过，因为这些武人直觉敏锐，我们的人不敢跟得太明显，因此只能查出个大概。”
陆离点头：“辛苦你们了。这段时间，你们查出什么了吗？”
芸娘说：“略有收获。我们查出，那些江湖人士会定期和几个带着斗笠的人交换一些物件，但这几个带着斗笠的人行事谨慎，武艺高强，我们也无法跟得太紧。而且他们似乎有意防备着有人跟踪他们，每次回去前，都会刻意在京城绕几圈。奴婢无能，实在无法查到这些人的具体身份。”
这也正常，若是这么容易就能查到，当初刑部也不会在徐晖案上下了这么大功夫，最终还是没个定论了。
芸娘他们能集合多人之力查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了不得了。
“能查到这些，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陆离表示理解，“之前我就被诬陷为杀害徐晖一家的凶手，这次又有武人进京，不知其中是否有关联。你们查不到具体身份也没关系，盯好这些武人的行动，若有异常，便派人拿着网卡来陆府找我，我府上自然有人可以进宫，通知我外面的消息。”
“是，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