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向汪霏霏发问的机会，凌枫也适当地做了一些铺垫，之后才接着分析：“就刚才霏霏姐所说的，林放和师母的地位不对等问题，我想说明一下。
“林放的这种示好是通过我来间接完成的，他的目的就是规避地位不对等的尴尬，所以，才没有直接向师母表示什么。
“另外，我觉得，如果是于书记想向师母表达一种善意，他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于书记的地位毕竟不一样，他的格局也不一样，他如果想做什么，会更直接。
“最后一点，我想分析一下林放这么做的目的……”
说到这里，凌枫稍稍停了一下。
他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汪霏霏把一颗巧克力送到了他的嘴边。
他把鸡蛋黄那么大的一只巧克力，整个吞进嘴里，吃掉以后，才来得及说：“谢谢霏霏姐，我还真的有点饿了。
“中午吃了一顿饭，接了六、七个电话，林放和费同都坐不住，匆匆吃完就跑了，我一个人也没意思，简单吃了几口就跑你们那边去了。”
顾文娟笑着说：“饿了就多吃几颗，不然都被霏霏吃光了。你们崔老师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每周去给我买巧克力了。
“所以，每次去都会买回来几盒，甚至二十盒、三十盒的在家里放着，不必担心我会断档。”
再次就着汪霏霏的手，吃下一颗之后，凌枫摇头，表示不再吃了。
他没有直接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稍稍侧了一下头，问：“师母，你有没有觉得，如果于书记明年离开古榆市，林放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么？”
顾文娟思忖了一下，说：“是啊，于书记离开，姜市长和其他两位副书记年龄都差不多了，提起来的可能性不大，古榆市现有班子里的其他人距离那个位置还远一些。
“市委书记极有可能还是外派，新来的领导对开发区应该还会很重视，但是不同的领导，理念多少会有一些差异。
“而开发区新建，一切都从零开始。所以，林放在基础未牢的情况下，很可能会有一个艰难的时期。
“因此，你断定林放通过你想和我达成某种默契，希望在一些重大问题上，能互相照应一下，这种判断是比较接近实际的。
“小枫，既然说到这里，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觉得，于书记这么重视你的工作安排，也是在为他离开而提前布局了？
“或者更直接一点，很可能在他离开之前，你就已经是古榆市这盘棋上一颗比较重要的棋子了？”
凌枫咧了咧嘴，说：“师母这是把我看成自家的孩子了，不是说孩子都是自家的好么？我知道自己的分量，目前，在古榆市，我还算不上什么。
“于书记之所以对我有些印象，多半是来自林放。”
顾文娟微微一笑说：“你这么说也不算错，不过，林放对你的重视，也和你目前的处境有关。
“正如你刚才判断的，林放可能从霏霏最近对你的特殊关照上，看出了我和你的关系，他对我这个副市长，还是抱有希望的，这是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我和于书记，包括林放，都是外来干部，对古榆市的现状都很不满，可以说在政治理念上接近，所以，林放希望通过你这座桥梁，和我保持一种默契，这个无需多说。
“同时，王自为副市长虽然也是本土干部，可是，这个人的政治眼光还是不错的，这段时间以来，和于书记也能基本上保持一致。
“而，间接上，因为你和费同的关系，再加上你和黎珺家的关系有所缓和，而王自为本人是黎珺的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
“通过这两层关系，使得你和王副市长之间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关系，如果你本人的能力和为人方面没问题，这种关系应该可以保持下去。
“尤其重要的是，你本人已经旗帜鲜明地站在了本土保守势力的对立面，就等于是被外来的干部认可了。而且，通过几次事件，你的同学背后的关系也让人不能不重视。
“所以，虽然你现在的位置不是很重要，资历也很浅，可是，从发展的角度看，在未来几年，十几年的时间内，如果你自身不出问题，你在古榆发挥的作用会越来越明显。”
凌枫苦笑着叹了口气说：“但愿吧，作为年轻人，谁不希望自身在所处的位置上，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呢？
“不过，我确实感觉自己还很浅薄，师母，所以，我报考崔老师的研究生，也是想给自己充充电。
“时隔几年之后，如果能有机会再次聆听崔老师的教诲，感觉应该又不一样了。”
顾文娟微笑着说：“小枫，你可能还不知道，你们崔老师知道你报了他的研究生以后，很高兴。
“从我这里了解了你现在的状况之后，他希望我能动员你离开官场，专心地跟他做学问。
“这次在见到你之前，我确实也想过，也许他是对的，一个仅凭着血气之勇的小书呆子走仕途，并不是让人感到乐观的选择。
“可是，见到你之后，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流，我才发现，你应该更适合走仕途，你的眼界比霏霏还要宽一些。”
汪霏霏认真地点点头说：“嗯，这一点从刚才对林放那番话的分析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小枫的思路更开阔，站的角度也更高一些。”
凌枫微微摇头，说：“师母一开始就说过，对错不重要。实际上，这种事情也不可能有标准答案，因为我们不可能去找当事人求证。
“之所以你和师母都觉得我分析的更贴近实际，是因为我占了便宜，最起码我也算是半个当事人。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我和林主任的接触更多一些，对他的了解也就更深入。另外，还有一点，霏霏姐，关于你的问题，我也想说一下，你不要怪我多嘴。”
汪霏霏瞋了他一眼说：“我什么时候怪你多嘴了？你这臭小子，好像我有多难说话似的？你这是变相在领导面前告我的状。”
凌枫咧了咧嘴说：“霏霏姐，我承认，这段时间，你对我很好，非常好，真的像姐姐一样照顾我。
“就因为这样，费同和林放都觉得很奇怪，他们觉得很不正常，因为这和你平时对别人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市委和市政府两个大院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你是最难接触的，就算对市里领导，你也基本上不假以辞色，和任何人几乎都是公事公办的面孔。
“这一点，你比我原来给阚副市长做秘书的时候，严重多了，这样会大大限制你和别人的接触。
“如果你一直给师母做秘书，可能没什么，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的性格不改变，恐怕将来早晚会遇到问题的。
“我原来以为，这是你性格方面的问题，可是和你接触以后，才发现，当只有我和你或者再加上一个徐主任在场的时候，你还是很正常的，甚至有时候很活泼。
“就像我们这一路上，你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这才是一个年轻女生的正常表现吧？”
凌枫的话音一落，他微微转头，发现汪霏霏的神情一黯。
凌枫心底一沉，低声说：“霏霏姐，我说错话了吧？你别当真，我一时兴奋，嘴上没安把门的，胡说八道呢……”
顾文娟微微摇头说：“不怪你，小枫，你说的没错，其实霏霏原本也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孩子。
“只不过，她的遭遇有些特殊，这两年过的比较坎坷，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至于具体情况，我在这里不多说了。
“如果霏霏愿意，以后会告诉你的，你刚才说的是对的，霏霏的性格比较要强，不想重复女人围着锅台转的模式，也希望自己能有一番成就。
“所以，以后她会逐渐改变一些。从你最近的表现上看，在人际交往方面做的很不错，有了几个靠得住的朋友，同时也很有分寸，没有像有些人那样，和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拉拉扯扯。
“这方面，你是男孩子，有天然的优势，以后，要多帮帮霏霏，让她多和你那个圈子里的年轻人接触接触。”
凌枫笑着点头说：“我是求之不得啊。别看霏霏姐平时不怎么参加社交活动，越是这样，越会增加神秘感。
“能请到霏霏姐参加我们那些人的聚会，那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而且，我相信，霏霏姐只要稍稍放下一点架子，大家也会愿意和你交往。
“不过，不可矫枉过正，我相信霏霏姐会很好地处理这个转型的过程。”
汪霏霏神情有些萧索地微微点头，说：“是啊，也该变一变了，这两年活得太压抑了，我都感觉自己和领导的年纪差不多了。”
三个人一路说着话，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两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进城之前，顾文娟邀请凌枫去家里吃饭。
凌枫迟疑了一下说：“师母，按理说，我该先去拜见一下崔老师，可是，我今天有点特殊情况……”
顾文娟微微一笑，问：“特殊情况？是不是约了新的女朋友了？到什么程度了？可不可以请她一起到家里坐一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