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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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娅嗅着空气中残余的气味,检查被压垮的植物,循着这些痕迹她一步步深入树林之中。她的目标不止蜥蜴巨兽,当然还有别的猎物,对于一头巨龙来说,食物自然从不会嫌多,一次吃饱可是能懒上好几天呢。

蒂娅的性格有些奇怪,独处时的她和在人群中的她是两种人。

独处时的她会长期处于兴奋状态,就像个多动症患儿,大脑运转迅速却混乱,注意力很容易分散,认真去做一件事时,注意力却会如同集中在针尖上,但这不代表她的思维会变得清晰严谨,不如说,因为思考得太快太杂,反而容易疏漏一些事物,无论是细微的事物还是显眼的事物都有可能疏漏。

处于人群中的她,就显得冷静多了,思考迅速、精确,任何微小的细节都不会放过,做出合理合适的判断与行动。

而现在,蒂娅在独处,她的兴奋让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小塘边的众多巨蜥足印中有不少与蜥蜴巨兽的足印完全一致,只有长宽、深浅的区别。

蒂娅嗅到了远方的气味,她立刻屏息,迅速且轻盈地靠过去。她很熟悉这种气味,萝丝很喜欢这种全身都是宝的动物。

那是一头年轻的雄性梅花鹿,正在撕扯从枯木上生出的嫩叶,咀嚼的同时双耳迅速转动,警惕着四周的一切风吹草动。

蒂娅正借着茂盛的草木作掩护,一点点接近梅花鹿,一旦自己引起的稀疏声响让梅花鹿有所警觉,她便立刻停下,待梅花鹿放下一些戒心后再慢慢摸近。

蒂娅估算了自己与梅花鹿之间的距离,现在发起突袭的话她能够追上并杀死梅花鹿。

她要行动了,双腿的肌肉在紧绷,下一个瞬间她冲出了为她提供伪装的草木丛。

雄性梅花鹿反应过来时蒂娅已将距离拉近了七八米,而它的身体才刚刚开始做出反应,肌肉蓄积力量的速度完全比不上大脑的反应速度,眼看着就要命丧蒂娅之手。

映入眼帘的是一头雌性梅花鹿和两只幼崽。

立刻减速的蒂娅失去了平衡,扑倒在层层堆叠的枯叶上,如同巨石落入湖中,枯叶如同水花般四散开来,枯枝被压断了不知多少根。

四头梅花鹿没入茂盛的草木中,很快没了身影。

蒂娅抬起头,抹掉贴在脸上的枯叶,十分沮丧地轻声抱怨,“堂堂华肖尼亚的第一皇女,堂堂生物金字塔顶端的巨龙,竟然因为梅花鹿秀恩爱而感到心酸,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龙都是失败至极。”

不杀雌性与幼崽,是一个猎人的基本修养。

不过她很快振作了起来,并非她有多乐观,而是她注意到在她发起突袭后,赶忙逃跑的不止四头梅花鹿,还有大型蜥蜴在林中狂奔时才有的声响。

————

来自远方的旅人,套着下摆几乎及地的连帽斗篷,太阳挂在头顶,灰白色的身影杵在岔路前没有动,帽檐下的微微泛红的金色双眼里流转着茫然。

旅人的面前有两条路,其中一条向东,为了迎合地形被修建成宛若蜿蜒的巨蛇,坑洼不平,道路两旁树木茂盛,另一条岔向偏东北的方向,地形还算平坦,略有坡度,道路两旁草茂树稀。

两条路的中间只剩一根干燥破旧的木杆,指明方向的路标没有躺在一旁的草丛中,如同无头骑士的脑袋一样,不知去了哪儿,木杆的破旧程度也足以说明没人关心路标去了哪儿。

旅人不禁皱眉,心想,其他的旅人如何确定哪边才是正确的方向?

前后看去,一个人都看不到,这可没法问路。

旅人从腰间的斜跨包中取出一张羊皮卷地图,右下角标注了一行小字:702.12.15.

旅人的双瞳收缩,瞳孔由近圆形状变为竖条形状,目光在地图上扫了一遍,确认了前方有一处群落,接着旅人抬起头再一次确认前方与身后的情况,依然没有人影出现。

旅人收回地图,下意识地将头微微转向左侧,发干的嘴唇轻启,随后转回前方,轻轻叹息一声,走上了向东的官道。

约莫半个小时,四周的林木越来越茂盛,路面的碎石多得不像话,杂草在道路中疯长,若不是还有点道路的样子,几乎认不出这是一条官道,显然是许久没有修缮过。

旅人看到前方有一条小河与一座石桥,桥头前的右侧有一条砖石铺成的小道,旅人松了口气,心想,总算能吃点东西喝点水了,买马的钱应该足够,只希望别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在分岔路前,旅人看向前往群落的小道,小道在林间蜿蜒,看不到群落的样貌,瞥了一眼砖石路,心里忽然感觉有些奇怪,站在这里听不到闹市般的嘈杂声音是因为树林的缘故吗?

不止如此,这一条路给人感觉走的人并不多,但这可是官道,附近林木茂盛,可不合适拉车行进。

旅人虽未涉足过偏东北方向的官道,但从路面上的痕迹来看,走过的挽畜与拉车很多。

这么一想,两条路看起来确实有明显差别。

旅人又想了想,觉得更不合理了,自己脚下的道路应该是前往主城的路径,但反而显得荒凉。

小道的砖石已然碎裂,风化现象也十分严重,落在上头的树叶有新有旧,旧的树叶已经腐烂殆尽,花草从砖石缝隙中钻出,砖石路上有爬行类挽畜与拉车经过的痕迹,而且很新鲜,痕迹一直延伸到石桥上。

旅人有些搞不清楚情况,显然,这条官道并没有被弃用,仍然在使用中,但未免太冷清了一些,似乎许久才有人走过一次。

这里仍是主要的交通道路,不应该会冷清,最近太平得很,也未曾听说有广域范围的天灾,这就显得十分不对劲了。

旅人摇摇头,不再多想。不管如何,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还是进群落里看看吧,哪怕再冷清也能好好吃上一顿饭。

事实证明,旅人太过于乐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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