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死死掐住老铁中, 没过多久,老铁就醒了过来,他睁开眼, 午刺眼阳光使他短时间内无法适应,好一会儿老铁稍微清醒了些,一抬眼看到明决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老铁打了个嗝,差点又抽了过去。
秦凡拍拍他后背, 他:“你这到底什么毛病啊?”
老铁连连摆手, 对秦凡道:“没毛病, 绝对没毛病。”
秦凡觉得老铁这毛病大了去了。
不过他既然不愿意坦诚相告, 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凡便也没有追下去。
大堂里客官们在为说书先生刚讲故事争论不休, 大部分客官都认为这纯属是无稽之谈,不过也有一大早上刚从外地回来百姓,他们前不久在路上也听闻了这个消息,觉得……也有可能是真。
毕竟夜路走多了, 说不定就见鬼了呢。
说书先生手里拿着醒木在桌子上拍个不停, 坚持自己说千真万确, 他有特殊消息渠道, 明月楼道吗?这些消息都是从明月楼那里买来,他们可以怀疑他个品题, 是不能怀疑明月楼里传出消息真性。
乔挽月侧头看了云落影一眼,云落影干笑了一下。
乔挽月分佩服,怪不得云楼主能够将自己明月楼营到今天规模,这真是什么钱都敢赚, 什么钱都不放过。
听到明月楼这三个字,大堂里客官们也不像刚那坚定了,一般也不敢随意败坏明月楼名,传说中明月楼无处不在,说不定白天干说了明月楼坏话,晚上就有明月楼去来找他们。
不过即便如此,是有一部分客官在坚持自己,摇着头说我不信我不信。
乔挽月觉得有些吵,到柜台那里结算了房钱,出去了,走出好远,能听到这些在争论天阙峰上那位到底是不是他们乔家小白脸。
乔挽月现在总算是明白修真界各种八卦消息为什么能够传这么快,原来是有明月楼掺和在里面,这件事想想倒也非常合,明月楼本来就是靠着贩卖消息发家。
秦凡跟在众身后,他以为今日出来是要继续探查那个许二狗消息,却眼见着他们一同出了城去,疑惑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鲜胡。”乔挽月道。
“鲜胡?”秦凡在修真界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不过为了自己面子着想,他并没有在乔挽月面前透露出这一点,他只是开口向乔挽月道:“家主去鲜胡做什么?”
“找。”乔挽月意简言骇道。
秦凡顺着乔挽月话道:“有那个许二狗下落了?”
乔挽月答道:“顾延钊。”
秦凡一头雾水,他们连许二狗都不道在哪里,现在这个顾延钊又是什么?这到底是要干嘛?
众踏上飞剑,向五采城西南方向鲜胡出发,老铁这些年一直待在五采城里,不会御剑,就由秦凡带着他,这位老铁可比之前秦凡带过那位恐高师兄好多了,就是题也多了一些,见了什么东西都觉得稀奇,要刨根底地好好探究探究。
不过秦凡素日就有点好为师毛病,所以面对老铁各种奇怪题,他大多都尽心回答了,这一路上秦凡与老铁关系是越来越好,后两个干脆以兄弟相称。
老铁大概是在空中飞得太久,他作为一个在陆地上生长植物,离开土地太久,脑子会有些不清醒,就对秦凡说起了昨天晚上事。
秦凡:“……”
好,他现在明白这位老铁今天在客栈大堂时候为什么一听那说书先生说了明决身份,就直接晕了过去。
秦凡拍拍老铁肩膀,安慰他说:“没关系,你这也不算什么,当年我在乔家时候,天天骂他小白脸。”
秦凡说这话时候偷偷抬头往明决方向看了一眼,见他没有会自己,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尊上也算是大有大量,不跟他这种皮皮虾计较。
秦凡想到这里,突然间意识到不对啊,自己当时在乔家时候即便不道这位尊上身份,也没少被他整。
秦凡与老铁两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免生出了些许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复杂感情。
对不能修炼凡来说,鲜胡与五采城之间确是隔了一段非常遥远距离,他们快马加鞭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得跑个五天五夜,不一定能到那里去,而对修士来说就容易很多,不过办日工夫,他们就来到了当年东洲边境开明。
在东洲在时候,开明不叫开明,而是被叫做雍城,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东西。
斑驳高大城墙不历了多少风吹日晒,残破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开明城中百姓们穿着厚厚棉衣,坐在街道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守城士兵身着铠甲,挺直地站立在城墙之上,眺望向远方。
远方一座座沙丘矗立,如同无数寂寞坟茔,而在这些连绵沙丘另一侧,就是当年鲜胡生活地方,后来天灾来临,鲜胡不得不去寻找他适宜居住地方,然而数百年过去,他们仍旧没能找到另一方适宜水土。
乔挽月等从飞剑上面跳下来,老铁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里气候环境文习俗与五采城有很大不同,他是第一次看到有女孩子手里拿着棒子追着好几个男孩打。
老铁忍不住笑了一,觉得挺有意思,他将周围景物都看了一圈,后盯着城口一座石碑发呆。
这石碑能有一高,子普普通通,像是从某座山上滚落下原石,被遗落在了此处,石碑上刻了不少文字,大多都是无孩童随意涂鸦,没什么可探究。
“看什么呢?”秦凡过来向他道。
“不道,”老铁抬起手挠了挠头,对秦凡说,“就是觉得这座石碑挺好看。”
“有什么好看?”秦凡皱着眉头,觉得眼前石碑在普通至极,甚至觉得这个玩意儿不应该被叫做石碑,这就是块石头。
秦凡又看了这石碑一眼,恍惚间在石碑右侧看到了一点红色,在阳光下反射出奇异光芒来,他稍微凑近一些,想要将它看得更加仔细一些。
红色,到处都是红色,震耳欲聋鼓乐在耳边突然响起,秦凡举头茫然看向四周,随后他低下头来,发现自己身上不什么时候被套上大红色喜服,被无数宫装女子簇拥着向前走去,离谱是,他此时作是新娘装扮。
秦凡道眼前一切很不对劲,整个有些迟钝,只能被众摆布来到喜堂之上,喜堂上宾客众多,只是他们脸上并不见任何喜色,反而是一脸凝重,他环顾四周,却不见接下来要同他成亲新郎官。
“秦凡?秦凡?”听到乔挽月叫他,秦凡猛地回过儿来,他转头看向乔挽月,目光仍旧有些呆滞。
“怎么了?”乔挽月他。
秦凡道:“这石碑有古怪。”
乔挽月看了那石碑一眼,眼下他们有他事要去忙,没时间处此事,她对秦凡道:“先走吧。”
明决从后面走上来,将手里水壶递到乔挽月眼前,对她道:“喝点?”
乔挽月将水壶接过来,拿在手里,明决跟在她身边,同她一起向着远方沙丘走去。
明决一边走,一边向乔挽月道:“挽月觉得没办法接受现在我吗?”
乔挽月低着头,身后黄沙上被留下一串深深浅浅脚印,不久后又被黄沙填平,她轻道:“我不道,我没想好,”
明决转头看着她侧脸,抬手帮她遮挡了下过热烈阳光,然后向乔挽月道:“什么时候能想好,嗯?”
乔挽月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明明是你做了错事,现在怎么这个态度?”
“哪有?”明决笑笑,对乔挽月道,“我这不过是太着急了嘛?”
“着急什么?”
“怕被你赶出家啊?”明决装模作地叹了口气,“像我这种入赘男,要是被夫给赶出去,怕是以后都没脸见了。”
乔挽月:“……”
明决继续道:“你道暮族男被妻子赶出家会怎么吗?”
乔挽月看着明决没有说话,听着明决继续道:“是要被送到花楼里面,让那里妈妈好好调.教一番,若是后学不叫他们妻子满意,就得发卖出去。”
跟在他们两个后面云落影听到这话眨眨眼睛,他怎么没听说暮族有这规矩?
见乔挽月微微张着唇,眼睛一眨不眨,听得一愣一愣,明决有些失笑,他抬起手,在她头顶轻轻敲了一下,对她道:“骗你。”
乔挽月白了他一眼,自己刚就不该搭他。
明决笑着同乔挽月说起一些暮族一些习俗,他们大都是一夫一妻,只有族长在这方面稍微能放肆一些,不过历任族长中会坐拥好几个伴侣也是极少数。
乔挽月静静地听着明决说着那些暮族往事,夹杂着细沙风轻轻拂过她脸庞,她拿起手中水壶,小抿了一口,然后将水壶收进灵物袋中。
她侧过头去,发现明决看着自己,对她笑了起来,乔挽月低下头去,如果说她第一眼买下明决,是因为在霜天境中见到那一抹不甚清晰影子,那么现在这一切也不会让她特别难以接受。
可这中间有被欺骗那两年,这就很让为难了,乔挽月忽然开口向明决道:“真你是什么子呢?”
明决听到乔挽月题时,微微怔了一下,他向乔挽月道:“挽月是觉得现在在你面前我,不够真吗?”
乔挽月没有回答明决题,只是说:“与传言中不大一。”
明决笑着道:“他们又没有亲眼见过我,他们口中说当然也不是真我。”
这话说无不道,即便是见过明决,有谁又如乔挽月一般同他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明决向乔挽月道:“挽月是在担心什么?担心我做不到和从前一?”
“不是,”乔挽月摇摇头,轻说,“你不可能一直像从前那,你总要做回你自己。”
明决道:“我过去在你眼前除了隐瞒修为,他差得不是很多。”
乔挽月掀开眸子看了明决一眼,虽没有说话,是那个表情明显不信明决说这番鬼话。
“为了喜欢改变自己,未尝就不是真自己,那要在不行,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以后都不再骗你,”明决她,“好不好?”
这大概是明决想了一夜想出办法,他道乔挽月心中纠结她之前喜欢到底是真他,是他所表现出来他,他愿意给她足够时间,去考虑能不能再次接受他。
乔挽月心中犹豫,这两年来,他们两朝夕相处,感情都是一点点累积下来,她对他也是硬不下心来,她也不是只喜欢他柔柔弱弱依靠自己时子,要不然早把他给赶出乔家。
明决说也不错,他现在看着和从前差别不算很大,只是在明决身份暴露之前,乔挽月心中对天阙峰上那位有个自己设想,她与大部分道友想都差不多,觉得那位尊上是个不食间烟火方外之,一想到这两个是一个,再见到他,不管他在做什么,乔挽月心中都会涌出来一股很强烈违和感,觉得太奇怪了。
就这个怎么会这呢?
乔挽月将额前发丝捋至耳后,对明决道:“让我再想想。”
她至少得再习惯习惯,现在这个情况,稍一踏错,就又要掉进坑里。
“哎,我明决是没有了。”乔挽月将这话又说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到委屈。
明决:“……”
他动了动唇,又不道该如何反驳乔挽月,而且这个时候傻子会顶嘴去。
明决闲着无事继续与乔挽月说起暮族一些旧事,跟在后面云落影此时也竖着耳朵,明决说这些往事很多是连他也不道。
他们说话隔绝了身后两,秦凡好奇暮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碍明决在这里,他也不敢搞那些小动作,冥冥中,他好似听见有在后面呼唤自己,他回过头去,又看了那石碑一眼,不是不是他错觉,石碑好像在他眼中缓缓化作成一红衣女子,痴痴地望向他。
转眼之间,石碑是那座石碑,又哪里来红衣女子?
史书中记载当年鲜胡也是一处间天堂,这里牛羊肥美,花果香甜,而如今鲜胡却被一片黄沙掩盖。
几走了小半天,仍旧是在眼前这片沙漠之中,秦凡打了个哈欠,结果吃了一嘴沙子,呸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把嘴里沙子都给吐出去,他道:“这地方连个都见不到怎么找?”
老铁摇摇头,转头看向乔挽月,他也道想要在这里把一个死了好几百年找出来不大容易,所以只能将希望寄予在暮族之间感应上。
天色已晚,乔挽月抬头望向被黄沙弥漫天空,似有千百座城池在那黄沙中若隐若现,她闭上眼睛,希望能从这风中听到族呼唤,然而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是顾延钊并不在这里,要么就是他本不想魂归故里。
清脆驼铃突然从远方传来,乔挽月睁开眼,随着众抬起头来,在漫天黄沙中依稀可见三两影。
在黄沙中牵着骆驼唱歌是个中年男,他身后跟了他一双儿女,见到乔挽月等过来立刻露出戒备表情来。
乔挽月上前一步,对男拱了拱手道:“这位大哥,我们是来这里找。”
乔挽月长得好看,一笑起来更是讨喜欢,男看了看自己身后一双儿女,警惕地开口:“你们是什么?是从哪里来?”
男说是鲜胡语,乔挽月听不大明白,明决上前一步用鲜胡语应答道:“我们是从开明来,几年前家里有个弟弟入赘到了鲜胡,这回来鲜胡就是为了找他,不大哥可有见过他?”
“他叫什么?”男道。
“顾延钊。”明决道。
男摇摇头道:“没听说过。”
男表情不似作伪,像是从来没有这个名字。
当年顾延钊做了鲜胡王东床快婿后,带领着鲜胡攻打东洲,背叛得可谓是相当彻底,如今这些鲜胡却好像对他名字没有半点印象。
不过毕竟这件事太久远了,而且鲜胡对历史向来不怎么上心,这个回答也不奇怪。
明决注意到骆驼身上带了不少香烛贡品,男这一双儿女身上穿也都是崭新衣服,明决识瞬间笼罩在这片沙漠之上,而后他向眼前这个男道:“大哥我记得这几日鲜胡有个节日吧?不道我们那个弟弟会不会去?”
男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而后道:“今天晚上就是鲜胡拜月节,你们那位兄弟说不定会在那里。”
乔挽月对明决使了个眼色,明决立刻道:“那我们能去看一看吗?”
男犹豫良久,后点点头,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到了地方,你们必须得听巫祝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