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啊，前几天就喝出过一瓶假的，有个村里的支部书记来，那小子一见是茅台酒，就抢着喝，结果就把自己给放倒了。”
“喝醉了？”
“喝了假酒，当时就口吐白沫了，拉到医院就不省人事了，打了好几天点滴，才脱离了危险，保住了性命。”
“可了不得，假酒真能害死人的！”
“可不是嘛，当时我就说味道不对，再换一瓶，可他硬说是真的，我拧不过他，就开了一瓶自己喝，那一瓶他全包了，结果就闹成那样了。”
“他是没经验。”
“是啊，你把瓶给我。”周老头接过酒瓶，在自己跟前的杯子里倒了半盅，先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又用舌尖舔了舔，细细一品咂，说，“这个假不了，放心喝就是了。”
柳志军笑着问：“您这么一舔就能分辨出来？”
“是啊，真酒绵，假酒辣，还呛眼。”
说话间，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手捧着一个很大的托盘进了屋，放到了桌面上，上面有冷热四个菜，还有一个砂锅。
小伙子把菜品一一放到桌面上后，就退了出去。
周老头跟柳志军面对面坐了下来，你一盅我一盅的对饮起来，话不多，说的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有好几次，柳志军把话题引到了王明达身上，周老头都摇头晃脑说这鸡真他妈香，或者是这酒真他姥姥的好。
说到酒，柳志军就问：“这酒是王书记送给你的吧？”
周老头一笑，说：“你小子又在胡乱猜疑了。”
柳志军说：“这个大院里，除了他，还有谁能喝得起这么好的酒？”
周老头举起杯，说：“买得起的不一定喝得起，喝得起的不一定买得起，来……干一个！”
喝干一杯，柳志军斟酒的时候，周老头突然问：“对了，你说你是从江河市来的？”
“是啊。”
“这么说你跟小董，董小宛是一个单位的了？”
柳志军点点头，说是啊。
周老头叹一口气，说：“可惜了那个好孩子！”
柳志军心头一紧，说：“她现在不错呀，在局办公室工作，比在这儿时体面多了。”
“体面是体面，可那孩子心里苦啊！”说完，周老头举起杯，自己干掉了一个。
“大爷，小董她怎么了？”柳志军听出了弦外之音，追问道。
“没什么，来喝酒。”
柳志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跟着闷头喝酒，心里面却一直在琢磨董小宛的事儿。
看来她是个有故事的女孩，至于都是些什么故事，就不得而知了。
……
一来二去，一瓶茅台喝干了，周老头却兴致不减，又从床底摸出了一瓶，递给了柳志军。
柳志军接到手里一看，还是一瓶茅台，就说：“大爷，这个度数太高，喝多了受不了，还是换点低度的喝吧。”
“不行，我习惯喝这个。”
“那要不咱别喝了，吃点东西休息吧。”
“不行，我还没喝足呢。”
周老头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喝了起来。
柳志军已经有了醉意，头昏脑涨，肚子里着了火一样，每次举杯，只是舔一舔，可周老头就不一样了，一口一杯，喊得很贪婪。
一连喝下几杯，周老头站了起来，说要出去方便一下，就朝外走去。
柳志军说：“等一下，我陪你去。”
周老头说：“用不着，我又没喝醉。”
柳志军看他走得还算稳健，也就在怎么意，坐在那儿呆呆地想着董小宛的事情，想着她为什么一定要自己跟周老头套近乎，难道仅仅因为他是王明达的老娘舅？
正迷迷瞪瞪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喊：“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呢……”
柳志军一下子紧张起来，跑出去一看，果然见周老头双眼紧闭，直挺挺躺在墙根下的草丛里。
食堂的那个年轻人蹲在一旁，大声喊着姥爷。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在屋里干活，听见外面咕咚一声，跑出来一看，人就这样了。”
“是不是喝高了？”
“不会吧，他酒量很大的，一瓶酒都没事，天天喝，都没这样过。”
“那是怎么回事呢？”柳志军单膝跪地，边晃动着边喊着：“大爷……大爷……你没事吧，醒醒……醒醒啊。”
周老头没有半点反应，双眼紧闭，身子就跟软面似的。
卧槽！
不会是过去了吧？
……
柳志军不敢往下想了，吃力地站起来，对着小伙子说：“别耗着了，还是赶紧送医院吧！”
“有那么严重吗？”看上去小伙子也被吓得不轻，眼都直了。
“这还要问吗？没看到脸都黄了。”
小伙子应一声，拿出手机，手指微微颤抖着拨了一个号码，大声喊：“徐秘书，你快过来看看吧，我姥爷不行了！”
不多一会儿，接待柳志军的那个年轻人边快步如飞地跑了过来，俯下身，大爷大爷地喊了几声。
见周老头没有任何反应，就站了起来，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听上去是打给医院的，让他们马上派人过来。
食堂的小伙子问徐秘书：“我姥爷他没事吧？”
“我咋知道有事没事呢？对了，老人家怎么就这样了？”徐秘书盯着小伙子问。
小伙子望了望柳志军，说：“他们一起喝酒了，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出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徐秘书就问柳志军：“你跟老人一起喝酒了？”
“是啊。”
“喝了多少？”
“一瓶多，不到两瓶。”
徐秘书沉下脸，说：“可真有你的，老爷子都这么大年龄了，你咋让他喝那么多呢？”
很明显，他是在埋怨柳志军。
柳志军心里越发不痛快，想解释一下，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正憋得脸通红，突然听见门外有车停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每人手中提着一个诊疗包，到了周老头跟前，蹲下身，又是摸脉，又是测血压，好一阵忙活。
男医生站了起来，说：“应该没事，心率稍快、血压正常，估计就是喝多了，输点液体应该就没事了。”
徐秘书问：“肯定没事吗？”
“应该没事。”
“什么叫应该没事啊？人命关天的事也好模棱两可？”徐秘书一脸愠怒，大声喝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