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堕落的灵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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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横没想到这个古怪的老人对他最后的要求竟然是杀人。

不过这对曲横来说太简单了,那是他这段时间来做的唯一的事情。

曲横正要点头,他突然发现黑衣人和那个古怪的老人都不见了,呛人的浓烟又从四面八方涌进自己的鼻子和嘴巴里。

之前那种濒临绝境的感觉又将他重重包裹住,刚才的发生的一切好像一场梦。但是衣服被玄家家主撕裂后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像是在提醒他,这并不是曲横的幻象。

他不知道那两个人奇怪的家伙口中所谓的“妖刀”是什么,但是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感染着曲横身体里还在蠢蠢欲动的杀意。

曲横想,横竖都是死,不如在临死之前再杀一个小鬼子,也算是祭奠老大当家的在天之灵了。

守在洞外的小鬼子军纪严整,即使现在已经是深夜,小鬼子的队列依然滴水不漏。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曲横竟然从山洞中蹿了出来,动作敏捷的像一头豹子。

曲横的肩膀和手臂中了弹,他稍微动一下就血流不止,更不论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了。只是他心中只想着在临死之前再拉一个垫背的鬼子,心里有信念,那种撕裂灵魂的疼痛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小鬼子虽然惊讶,但是他们严阵以待,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曲横扑到离他最近的那个鬼子面前,他已经手无寸铁了,他在心里只想着就算是用牙咬也要咬死这个鬼子。

数十只“三八大盖”齐齐开火,曲横在跳跃的过程中身中数十枪,子弹几乎将他的身体打烂了,他的意识在消失的那一刻,没有无奈也没有悔恨,只有一种弥留之际的释然,他苦笑,还是没能如愿,那个鬼子就在自己面前,几乎一伸手就能够得到,但不行就是不行,他终于可以歇歇了。

曲横的血四处飞溅,一滴血正落在他面前那个鬼子的脸上。

那个鬼子面无表情地上前用刺刀刺进的曲横的心脏,曲横早已变成了尸体,那个鬼子只是不放心而已。

曲横死了,在场所有的鬼子仿佛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收拾装备,返回据点。

长官留下一个鬼子负责掩埋曲横的尸体,就是那个用刺刀扎曲横尸体的鬼子。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鬼子的眼神忽然变得很空洞,在雪地上挖坑的动作也很僵硬,就连曲横临死时溅在他脸上的血液他都浑然不觉。

直到那一小队日军已经走远,曲横的意识才幽幽转醒,他惊讶于自己竟然没有死?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竟然没有半点痛楚,不远处的一具尸体吸引了曲横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尸体翻了过来,他大叫了一声,急忙后退了几步。

这个令当地日军颇为忌惮的杀手也有怕的时候,那是因为那具尸体正是他自己。

尸体是曲横,那么自己又是谁?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穿着小鬼子的军服,手里的武器也是小鬼子专用的步枪,他这下彻底蒙了。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旋转,这时候一阵眩晕让他不得不坐在一个树下休息,他在恍惚之中仿佛置身一片虚无之中,而在一旁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曲横走过去一看,竟然就是那个自己想要杀死却最终功亏一篑的小鬼子,曲横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和这个人出现在这里,曲横想都没想,上前拧断了小鬼子的脖子。

那个人吓坏了,只能任凭曲横宰割。

让曲横没想到的是,他杀了这个小鬼子,却没留下尸体,死去的小鬼子在曲横面前缓缓消失,最终消弭于无形。

曲横再睁开眼睛,他觉得自己的动作灵活了很多,他隐约猜到自己身上发生的怪事一定和那两个人神秘人有关。

曲横走到自己那具几乎被打烂了的尸体前,他在尸体的后背上发现了一张人脸的刺青,那是他的脸,他真正的样子。

曲横还记得那个古怪的老人说过,他不能忘记自己的样子,如果有一天他忘记了,那个老人会亲自来取他的性命。

曲横想了想,用小鬼子的刺刀割下了那块皮肤的刺青。曲横带着那块人皮漫无目的地走着,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曲横走到一条没有结冰的溪水前准备喝点水,重生之后他渴得难受。

他的脸映在了水面上,曲横的心里一阵反胃,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小鬼子的样子。

这时,他发现脸上的那一点血迹,他的心忽然一动,他想:这次重生或许和这滴血有关。

他看了看怀里的那张人皮,又看了看水面上自己那张陌生的脸,忽然一个计划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三天之后,驻守在县城的日军司令部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全部杀掉,据说凶手是一个日本兵。而那天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个日本兵。

阿卉的铺子是闹市中最简陋的一间,甚至连招牌都没有。

阿卉本是玄命师中,玄家年轻一代最有天资的女孩子,也是竞争家主最有利的人选。奈何世道多变,人心诡谲。阿卉在最好的年华里被人陷害,导致双目失明。心灰意冷的阿卉离开了玄家。离开的那一刻,送她一程的人竟然是久未露面的玄家家主。他亲自教给了阿卉关于玄家的不传秘术,只是说有朝一日会有身负怒目阎罗的人找到她,而她的使命就是让这个人活下来,然后再把这个秘密传给下一代人……

曲横第一次来的时候,好像是从修罗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血布满了他的身体。

曲横不在的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身体里似乎总有什么在冥冥之中指引他方向,最终他摔进了阿卉的铺子里,在晕倒之前,他将手里的人皮扔在阿卉的面前,说:“我要文这个图案。”

阿卉缓缓地扶起曲横,用温水轻轻擦去了曲横身上的血污。她这才去触摸那张人皮。当触及到那个刺青的图案时,微微的突起让阿卉感受到了一些异样的感觉,她喃喃地说:“怒目阎罗,终于等到你了。”

阿卉是盲人,也是一名文身师。她不喜欢用器械,只用最原始的刀。等到曲横醒来。阿卉对他说:“这个图案太耗神了,不如给你打点麻药吧。”

曲横笑着摇摇头,他说喜欢那种疼痛,那会让他知道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贪恋那种恣意。

忘记了这是曲横第几次来找阿卉文同一个图案,只是每次来的时候,曲横的样子都不一样。

曲横说他的灵魂不在这副皮囊里,而在静静流淌着的血液中。

他不止一次地对阿卉这样说,而阿卉总是说以前也有一个男人这样说过。

阿卉的手在曲横后背游走,锋利的刀片切入皮肤,带着薄薄的一层肉割下。曲横拒绝了注射麻醉药品,他享受着极致的肉体疼痛。这疼痛让他心安,只有在这儿,曲横才会毫无顾忌地放松下来,享受片刻安眠。

梦里,一个男人惊恐地缩在角落里。曲横却满是戏谑地看着他,最近他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在曲横的世界里彻底消弭。

曲横走过去,那个人惊恐地向后缩了缩,曲横嘲讽地说:“等你死去的时候,我会用这个身体来祭奠这个世界的罪恶……”

阿卉摸索着找到毛巾,擦了擦手,当她停下来的时候曲横就已经醒了。

曲横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和阿卉道别。阿卉灰蒙蒙的双眼望着曲横的方向。

曲横说:“这个图案终于又在你手里活了过来。我得走了。也许我还会再来,不过那时也许你已经忘了我的样子。”

阿卉说:“没关系,反正你现在的样子我也不认得。”

曲横笑笑说:“说的也是,不过你总能认出我。”

她说:“我认得你的灵魂。”

阿卉说完的那一刻曲横看到了她死去的眼神中闪烁了些许光亮。

他们都以为彼此在说笑,其实他们都是认真的。

这是一个失落的世界,到处充斥着腐坏的气息。曲横不知道要等多久这个世界才会坍圮,但是他知道,他的存在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讽刺。

法律之于这个世界,不过是被金钱任意摆弄的玩偶罢了。有钱就可以逃脱应有的制裁,还有比这更荒唐的吗?

曲横躲在靠边的角落里,这里是路灯和霓虹无法照亮的死角。他怀里的刀又开始蠢蠢欲动,城市里最声色犬马的酒吧今天被李老板包场来庆祝他被无罪释放,这个为了钱可以出卖灵魂的蛀虫,买通了法官和几个证人,理所当然地逍遥在法律所限定的规则之外。

夜更深了,曲横紧了紧外衣。李老板在保镖的搀扶之下走出了酒吧,临走时还摇晃着和几个妖冶的女人调笑。

曲横快步向他走去,一个保镖伸手拦住曲横。

曲横迅速从怀里掏出尖刀刺入了保镖的胸膛。锋利的刀刃似乎没做片刻地停留,他拨出刀,又狠狠地刺进了李老板的脖子。血汩汩地流着,带着杀戮的快意。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来不及做出反应。

曲横隐约地听到他在说:“钱,我可以给你很多钱,求你放过我……”

曲横不屑,死到临头还在用这样肮脏的交易来侮辱他所代表的正义。

曲横顺势又将刀刺进了李老板的小腹中。

其他的保镖拔出枪,再也不会给曲横出手的机会了。

曲横先感觉到了刺骨的凉,然后地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曲横已经习惯了死亡,没有切身体会过生命的脆弱,是不会了解死亡所带来的恐惧的。曲横拼尽最后一口气,挥刀砍向离他最近的保镖。

曲横看到保镖满是杀意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惶恐,这正是他需要的。

曲横扑在保镖的身上,保镖对着人的身体连开了几枪,保镖的身体沾满了曲横的血,而此时的曲横已经是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了。

就像曲横承诺过的那样,这副皮囊唯一能做的就是祭奠这个世界的罪恶了。

几个保镖带着李老板的尸体离开了,那个杀死曲横的人负责留下来处理曲横的尸体。

就像是一场冗长的梦魇,曲横睁开了眼。而那个刚才冲他开枪的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曲横满是戏谑地看着他。曲横知道,自己的灵魂不在皮囊里。他的灵魂只存于与充满愤怒与杀意的血液中。

这就是妖刀,他就是妖刀,妖刀就是他。这让他拥有了几乎等同于永生一般的生命形式,而他却要反用一条条腐朽的身体去埋葬更加肮脏的灵魂,这是恩赐,也是诅咒。

现在霸占着保镖身体的是曲横了,他蹲在那具曾经被他借用,现在已经被打烂的尸体前,轻轻地将尸体翻过去,撕开衣服,露出了后背的文身,顺着凸出的纹理轻轻地抚摸着。那是曲横的脸,是他真正的样子,也是他灵魂最初的居所。

曲横用刀割下那块皮肤,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那是他的样子,是他的灵魂,也是他的信仰。

阿卉察觉到曲横的时候,没有惊惶,而是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曲横的心莫名的被触动了一下。他握着她的手在那块被割下来的皮肤上游走,曲横对她说他要刺这个图案。

阿卉点了点头,她的手和曲横的后背接触的一刹那有片刻迟疑,她说:“你的身体好热。我能感觉到你灵魂的躁动。”

曲横笑了笑说:“我的灵魂不在这副皮囊里,而在我静静流淌的血液中。”

阿卉说以前也有一个男人总是这样对她说。

那一刻曲横知道,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对阿卉来说都不重要。

因为阿卉总能认出他的灵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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