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恪焦急的问道：“后来怎样？招没招安？”
程远客叹了口气，道：“若招了安，又怎么会发生天龙帮血案呢？”
南宫恪一听，也是黯然伤神，毕竟天龙帮血案，他也曾听父亲讲起过，作案之人手段之凶残，行事之恶毒，实在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程远客接着道：“柏帮主多次找到赵无极协商，赵无极就是不松口。加上那个“三弟”催逼的很紧，于是柏帮主最终决定召集众家兄弟到总坛，大家一起来拿个主意。
毕竟这件事情关乎众兄弟前途命运，柏帮主还是想让大家自己决定……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正好是六月初九，因为当天是帮主岳丈夏老爷子的生辰，柏帮主特意嘱咐我，要多采办些礼品，让夫人夏思雨带着少爷回家去看看老爷子。
当天晚上，除了陪夫人一起回家探亲的白虎堂堂主袁彪之外，其他三位堂主、十六位天龙使和一百单八位分舵舵主悉数到场。
这一天也是柏帮主闭关修炼的最后一天，众家兄弟多日不曾见到帮主，于是便早早来到总坛，静候在大厅之中，等着为柏帮主接风洗尘。
可是，怪异的事情却发生了，众家兄弟等了整整一天，眼见天色将晚，柏帮主还是不见动静。
正当兄弟们在催促我出面，去后山密室探寻帮主情况的时候，一群黑衣蒙面人忽然闯进了天龙帮，这群人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杀……
天龙帮总坛岂是他人随便撒野的地方？自天龙帮成立至今，也就是当年天行镖局闯进过总坛一次，那次还是因为柏帮主率众离坛，敌人乘虚而入的。
这次却是不同，天龙帮精英几乎悉数在场，纵然有千军万马，想闯天龙帮，那恐怕也是有来无回。
众家兄弟毫不含糊，不等招呼，早已亮出兵刃跟对方斗了起来。
一开始大家虽然惊诧，却是自信满满，不曾有半点畏惧之心，群情激奋，直杀的那伙子黑衣人是鬼哭狼嚎。
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就在众人酣战之际，有个黑衣人忽然跳将出来，振臂一呼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好多兄弟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忽然被人从背后猛砍一刀，一命呜呼了。
原来竟是身边的自家兄弟下的手！帮中有人忽然反水了！跟着反水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也就是在半柱香的功夫，很多跟随柏帮主十几年的老兄弟都被诛杀殆尽。
此时我再看那伙黑衣人才发现，这些人个个训练有素，散而不乱，进攻防守皆有章法，绝对不像是一般的江湖草莽，而更像是一只正规的军队。
而且奇怪的是，厅中活着的天龙帮帮众是越来越少，黑衣人却是越来越多。
大厅里混战了整整一宿，后来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众人是谁也不敢相信了，各自为战，只求自保。
就这样天龙帮的弟兄们相互残杀，死伤弟兄的尸首不多久便已堆积如山了。
可是直到此时，也不见柏帮主现身。
只恨我又不会武功，愣是眼睁睁的看着众兄弟一个个死在自己的眼前却无能为力……”
程远客说着说着竟自嚎啕大哭起来，虽事隔二十余年，可他心中伤疼之情还是难以自制，其忠义之心，可见一斑。
南宫恪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于他，只好静静的等他哭个痛快。
程远客哭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勉强停住，接续道：“经过一夜的血战，帮中兄弟死伤无数……
老夫其实早就想去后山请帮主出来主持大局，可是又担心帮主已遭不测，加之厅中又无主事之人，所以才勉强支撑。
待到天明，眼见大势已去，老夫无奈只好乘乱一路小跑，来到柏帮主坐关的密室之外看个究竟。
就在我焦急的叩门之时，赵无极却带着一群人来到了我的面前，这些人除了赵无极之外，我是一个也不曾见过。
我一见到赵无极，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想我天龙帮兄弟死伤无数，为何他却安然无恙？
可我那时只是怀疑，毕竟我还不能确定赵无极已经反水。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立刻将赵无极的嘴脸暴露在我的面前。
赵无极一看见我，不由分说，当即命人捆住了我的手脚。
我随即破口大骂，一口将他的祖宗八辈给骂了个遍，可我仍不解恨……
要不是我动弹不得，就算是用嘴咬，我也要将那赵无极那个奸人当场咬死……”
程远客说到这里，早已是目露凶光，牙齿磕的“咔咔”直响。南宫恪见了，心中不免一寒。
程远客咬牙切齿的又诅咒了一阵子，语气才稍微和缓一些，继续道：“那赵无极也不说话，静静的等我骂了个够，然后才轻描淡写的说，只要我交出柏帮主的《天龙神鞭》秘笈，便饶我不死……”
南宫恪一听，顿感惊诧，道：“原来《天龙神鞭》秘笈竟在前辈手中？”
程远客哈哈一笑道：“你错啦！那本秘笈根本不在我手中……”
南宫恪一听又觉得有些失望，便问道：“那赵无极为何会逼你交出秘笈？”
程远客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莫说我不知道秘笈藏在什么地方，就算我知道，又怎么可能会告诉他呢？
老夫咬紧牙关，任凭赵无极如何威逼利诱，都不为所动，当然我也没有直接告诉他，秘笈不在我手中……”
南宫恪知道，程远客此时虽说的轻巧，可是当时所受之苦，恐怕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想到这里，顿时对眼前之人肃然起敬。
程远客接着道：“那赵无极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软硬兼施，反反复复的追问我秘笈的下落，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但他仍不死心，叫手下之人轮番前来劝诫于我，花言巧语的说他赵无极并没有反水，他找秘笈完全是为了天龙帮众家兄弟的将来考虑……
说什么柏帮主已经被黑衣人杀害，他们寻找秘笈只不过是想将它交给少公子，将来好重振我天龙帮的声威……
这样的鬼话如何能骗的过我？我一通臭骂将来人全部打发回去。
只恨这些贼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告诉我，那群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于是赵无极再次亲自出马，说什么朝廷昏晕，他实在不忍心帮中兄弟跟随帮主招安以后，被朝廷奸党迫害……
今日天龙帮总坛遇袭，他也不知情，要振兴天龙帮，必须找到柏帮主的神鞭秘笈，将少帮主抚养成人……
赵无极的鬼话我是半句也听不进去，等他说够了，我便问他，柏帮主到底怎么样了，赵无极这才一脸痛苦的告诉我，柏帮主已经被黑衣人杀死了。
先前也有人告诉我柏帮主遇害的消息，可我一直不信，柏帮主盖世英雄，天下无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宵小暗算？
可当我自赵无极的口中听说柏帮主已经遇害的消息之后，耳中顿时嗡嗡作响，好似被雷电击中一般……
赵无极虽然为人极其阴险，但是他却有他自己很独特的一面，那就是这个人一向言而有信，无论对谁！
悲痛之余，我便向赵无极承诺，无论柏帮主是生是死，只要他让我见上柏帮主一面，我便告诉他《天龙神鞭》秘笈的下落！
因为我那时无法确定柏帮主倒底是生是死，如果柏帮主还活着，见到他以后再想办法；如果柏帮主已经死了，我也就追随他而去了……
赵无极为了得到《天龙神鞭》秘笈，便答应了我的要求，于是他便派人将我带进了柏帮主坐关的密室……
当我看到柏帮主尸身的那一瞬间，我一下子便瘫卧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柏帮主当时满脸血污，整个面部早已被人砍了稀烂，若不从他的服饰上来看，根本看不出他就是柏帮主……
我……我心如刀绞……直气的一口鲜血喷出，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南宫恪虽然也是心肠刚硬之人，但听了柏天罡就此惨死，心中也不由得隐隐生疼。
程远客更是粗气直喘，看得出他对柏天罡的情意非同一般。
南宫恪等了好久，程远客才平静下来，继续说道：“我本已抱定决死之心，要追随柏帮主而去……
可当我看到柏帮主尸身的那一刻，其惨状顿时激起了我的斗志。我心中暗暗立誓，一定要为柏帮主报仇，手刃赵无极这个奸贼……”
南宫恪一听，觉得程远客要复仇，恐怕难度很大。但是看着程远客那坚毅的表情，又觉得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要知道有志者事竟成。
南宫恪于是便试探着问道：“程老先生可是准备弃文习武？”
程远客一听，竟自哈哈大笑起来，道：“南宫公子真会说笑，就算我有这样的想法，恐怕等我武功练成，赵无极也早已经老死了……”
南宫恪轻轻的“哦”了一声，便不再追问，且看这程远客到底想到什么高招。
程远客叹了口气，道：“当时老夫是有些绝望，那赵无极本来就比我和柏帮主年轻，而且他的武功也绝不做柏帮主之下。
想杀赵无极，简直比登天还难，不过……嘿嘿……我还是找到了一个机会……”
南宫恪十分好奇，急忙追问道：“什么机会？”
程远客微微一笑，显得十分得意，道：“每个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赵无极费尽心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柏帮主，你可知为了什么？”
南宫恪道：“为了权力？”
程远客哈哈一笑道：“赵无极虽然名义上只是个副帮主，但他在天龙帮的权力早已在柏帮主之上，听他号令的帮众何止万千，杀不杀柏帮主对他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南宫恪又道：“为了财富？”
程远客摇了摇头，道：“赵无极在天龙帮做的事情比谁都多，但他除了自己应得的俸禄之外，从来不曾妄取过一文钱！而且他还经常四处散钱，收买人心。”
南宫恪有些吃惊了，道：“为了……儿女私情？”这话一说出口，南宫恪自己都觉得有些失言。
程远客冷笑一声，并未说话。南宫恪面上一红，喃喃道：“这还真不好说了……”
程远客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个问题老夫一开始也不明白，可是后来这二十多年里，赵无极反反复复的只做一件事，我也就更加坚信我当年的判断了……”
南宫恪闻言一怔，道：“二十多年只做一件事？什么事？”
程远客的目光似乎一下子看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他叹了口气，道：“逼我交出《天龙神鞭》秘笈！”
南宫恪立刻摇头道：“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程远客冷笑一声道：“有什么不对？”
南宫恪道：“前辈刚才也说了，赵无极的武功并不在柏帮主之下，他要柏帮主的武功秘笈能有什么用处……”
程远客淡淡一笑道：“公子的这些的疑问，也困惑了老夫很多年，但赵无极想得到《天龙神鞭》秘笈这件事情却是不容置疑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夫这些年来才得以保命……”
南宫恪黯然道：“看来前辈这些年必定受了不少苦难？”
程远客的神色忽然变得很狰狞，嘴唇也开始打颤，道：“赵无极是我见过的心机最深，也最难琢磨的人，他是一个魔鬼……”
过了很长时间，程远客的情绪才又慢慢平静下来，他长叹一声，凄然道：“当时老夫一心想着为柏帮主报仇，所以任凭赵无极的人百般折磨凌辱，我都咬牙忍了下来……
那些痛苦，当真不是任何人类的言语所能形容……就这样，赵无极无奈便将我关押了起来。
老夫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牢房中也不知道待了多久，忽有一日，老夫在迷糊中突然听到牢门外一阵阴森森的冷笑。
那笑声忽东忽西，忽有忽无，就像厉鬼哀泣，听得老夫是毛骨悚然，老夫当时心里还想，是不是黑白无常来索命来了？
那人笑了一阵，才冷冷道：“没想到一个落第的穷酸秀才，还能有这般的骨气，当真叫人佩服的紧呀！”
老夫一听那声音，顿时一惊……”
南宫恪急声接道：“前辈识得此人？”
程远客叹道：“不错！江湖上不识得她的人恐怕不多了……”
南宫恪更加好奇了，道：“是个名人？”
程远客冷笑一声道：“你可听说过冷面嫦娥这个人？”
南宫恪一下子跳了起来：“冷无双？你说的是冷月宫宫主冷无双？她不是已经死在柏帮主的手下了吗？”
程远客截口道：“柏帮主怎么舍得杀她……”
南宫恪呆了一呆，还是不太明白程远客是什么意思。
程远客又是一声叹息道：“也难怪你不明所以，如果你再早生二十年，看上那冷无双一眼，你就明白老夫的意思了……”
南宫恪此时才隐隐会意，淡淡一笑道：“我只是听说冷面嫦娥被人称作百年来江湖第一美人，却不知道她到底美到什么程度？”
程远客的眼中忽然出现一种非常奇异的变化，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南宫恪已经感觉到，冷无双是一个能把任何男人融化的人。
柏天罡自然是男人，而且是男人中的男人。那柏天罡是不是也被冷无双融化了呢？但是柏天罡为什么要率众灭了冷月宫呢？
莫非是为了冷无双？
南宫恪知道有很多事情涉及上一辈江湖豪杰的死人恩怨，所以也不便再问，他只是默默的望着程远客，等他继续说下去。
只听程远客接道：“老夫听出冷无双的声音，厉声质问，才知道她是赵无极找来的……
赵无极真是无知，竟然找这样的人来对付我，他还以为我会像……哼！
要说那冷无双虽然貌似天仙，却是心如蛇蝎，而且此女子心智深沉，思维敏捷，绝非一般人可以对付。
老夫怕上了冷无双的当，所以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予理睬。
大家僵持了很久，冷无双忽然道：“程堂主，我带你去见个人如何？”
老夫那时被关在深牢之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给柏帮主报仇。
所以当我听到冷无双的话后，心中暗喜，只要能离开那个鬼屋子，就还有机会……
可是老夫也不敢叫冷无双瞧出我的心思，所以我当时并没有立刻答应冷无双，而是默不作声……”
南宫恪轻声道：“哦？”
程远客得意的一笑，也不解释，继续说道：“冷无双连问了好几遍，不见老夫应承，终于怒道：“你真不想去见见柏天罡的儿子？”
老夫闻言一震，我实在是没想到冷无双是带我去见少帮主，更没想到少帮主竟然还活着！
要知道赵无极做事一向是很绝的，从他灭掉连云十三寨的时候起，我就看出，这个人是不做则已，要做必定会斩草除根。
为免生意外，我立刻答应去见少帮主。无论如何，我也要想办法保住柏帮主这唯一的血脉。于是，我便毅然跟着冷无双走出了那个牢房。
老夫多日不曾见到阳光，早已虚弱无力，冷无双也不催促，只是慢慢的将老夫带到一片竹林之中。
老夫到了竹林，歇息了好长时间，才算缓过气来，四下一张望，山间竹影密布，葱葱郁郁，倒是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老夫这时便厉声喝问冷无双，少帮主到底在何处，还不等我话音落下，便见两名白衣女子缓缓的自密林深处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女子怀里还抱了一个婴儿。
老夫一个箭步冲将上去，将那婴儿揽入怀中，细细一看，竟真是少帮主柏羽。此时老夫想到柏帮主临死之前的惨状，顿时心如刀绞，再也忍不住，当着那三人的面竟嚎啕大哭起来……
老夫哭了好长时间，冷无双却也没有阻止，等我稍微平静一些，冷无双才淡淡道：“程堂主，我们用这个婴儿跟你换《天龙神鞭》秘笈，你看如何？”……”
南宫恪急声道：“不可！”
程远客被南宫恪这突如其来的一叫岔开话来，冷笑一声，道：“你道千面军师的名头是唬来的么？”
南宫恪一听，顿觉失言。程远客号称是天龙帮的智囊，如果连这点头脑都没有，那岂不是个笑话？
但是南宫恪转念一想，任何人在情感失控的时候，难免会误判形势，却不知道这程远客会怎么样？
程远客接着道：“老夫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冷无双将少帮主交到我的手上，我也是没有能力去保护他的……”
南宫恪道：“不错……”
程远客道：“老夫当时便决定跟赵无极赌上一把！”
南宫恪道：“赌？赌什么？”
程远客笑道：“赵无极想要《天龙神鞭》秘笈，而我想要将柏羽抚养成人，将来好为柏帮主报仇，如此一来，我们便有了可以交换的条件……”
南宫恪还是不明白，道：“你刚刚不是说，你保护不了柏羽吗？而且你也不知道《天龙神鞭》秘笈的下落……”
南宫恪的话还未说完，程远客便已经哈哈大笑起来，看的出他笑的很得意，显然那个赌约算得上是他平生的一个大手笔。
南宫恪更加好奇了，他立刻闭上嘴，静等程远客说出那个赌约。
程远客接着道：“虽然我并不知道《天龙神鞭》秘笈的下落，但是我却知晓秘笈的内容？”
南宫恪又大叫道：“这怎么可能？难道你看过秘笈？就算看过你还能将秘笈背下来不成？”
程远客又笑了，道：“恐怕你这小娃还不知道千面军师的能耐！”
南宫恪忽然变的很恭敬，道：“人道千面军师有千面，今日明日均不同，除了柏天罡和袁彪之外，无人知晓千面军师到底长成什么摸样……”
程远客笑了笑，并不否认。南宫恪接着道：“千面军师医百病，手段堪比元华公……”元华公自然便是神医华佗。
就在这时，南宫恪发现眼前这个正自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怪人，忽然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竟然容光焕发起来。
南宫恪心里明白，这程远客神机妙算，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恐怕过目不忘也是不在话下。
程远客终究还是个十分谦逊的人，他清咳一声打断南宫恪的话，然后便又转回正题。
程远客道：“当初柏帮主著写秘笈的时候，是老夫为他润笔的，赵无极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才坚信老夫知晓秘笈下落……
而且赵无极显然也知道，就算老夫不知道秘笈下落，也必定能够记住秘笈的内容。”
南宫恪点了点头，道：“却不知道程老前辈到底是如何做到既不泄露秘笈下落，又将柏羽养大成人的？”
程远客道：“老夫跟冷无双约法三章：第一，冷无双要将柏羽养大成人，并传授他武功；
第二：在柏羽十八岁的时候，冷无双必须亲口告诉柏羽他自己的身世，让他找赵无极报仇；
第三：十八年里，冷无双不能离开竹林，赵无极也不能来见柏羽。”
南宫恪奇道：“这……这似乎有些说不通呀？”
程远客冷笑道：“哪里不通？”
南宫恪道：“冷无双如何愿意教授柏羽武功，这样不是养虎为患吗？”
程远客哈哈笑道：“如果是让她教习柏羽《天龙神鞭》秘笈上面的武功，即便是她不愿意，赵无极一定会让她愿意的。
而且柏羽是他们一手教大的，他们怎么会担心养虎为患呢？说不定他们还在得意，又为自己培养了一个可靠的杀手呢。”
南宫恪又道：“那为何非要冷无双自己告诉柏羽的身世呢？而且还要他去找赵无极报仇？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程远客道：“柏羽既然自小是被冷无双带大，那么将来等他长大了，他就可能只听冷无双的话，别人的话他如何肯信？至于找赵无极报仇吗？哼哼……”
程远客并没有说出要柏羽找赵无极报仇的真实意图，显然这里面还有隐情，南宫恪见程远客笑而不语，也不便追问。
南宫恪沉思片刻，又问道：“那又为什么不让冷无双离开竹林？而且还不叫赵无极去见你们？”
程远客又是哈哈一笑道：“这个就更简单了，以冷无双和赵无极的个性而言，冷无双自然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而赵无极则一定会接受这个条件，因为这对赵无极而言没有任何伤害……
如此一来，二人之间必定会产生矛盾。如果冷无双和赵无极之间有矛盾了，那么对谁最有利呢？”
南宫恪闻言浑身一阵战栗，他实在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心思缜密之人。
南宫恪颤声道：“后来怎么样？”
程远客道：“我赌赢了！”
南宫恪心中一喜，这柏羽总算是有救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程远客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程远客说到此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反倒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南宫恪奇道：“前辈神机妙算，事事占尽先机，却为何叹息？”
只听程远客道：“那赵无极何等睿智，老夫的条件岂能将他难住！他也给我提出了三个条件！”
南宫恪心底一沉，道：“哦？”
程远客道：“冷无双一开始并没有答应我的条件，而是将柏羽又带走了，同时又将我锁进了牢房。
可是第二日，冷无双却又再次来到了牢房门外，跟我讨价还价起来。
冷无双道：“我也有三个条件，你须依从，否则你就在这天牢之中等死吧？”
老夫是死马当作活马，自然不怕她，随即问道：“什么条件？”
冷无双嘿嘿一笑道：“第一、你必须将《天龙神鞭》秘笈交出来；第二、这十八年你不能见柏羽；第三、你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告诉柏羽关于你我的真实身份。”
老夫一听，哈哈大笑道：“我若交出秘笈，你们还会等我十八年么？”
冷无双被老夫的话呛的无话可说，直气的在门外哼哼个不停。
老夫那会却又不禁暗暗担心，这赵无极阴险毒辣，他若将柏羽训练成一个冷血杀手，将来为他所用，这样既得到了《天龙神鞭》秘笈，又将我的计划毁于一旦，那可如何是好？
老夫再不迟疑，立刻发话道：“你们的条件需要改上一改，否则老夫绝不接受！”
冷无双还在迟疑，我却已经听到了赵无极的声音。原来赵无极也在门外站着。
赵无极急声问道：“如何更改？”
老夫道：“《天龙神鞭》秘笈我一定会告诉你们，但我不会一下子全部说出来，我每年告诉你们一篇，十八年内将十八篇尽数告诉你们；
第二、这十八年里我不仅要见柏羽，而且还要跟他在一起；但是我可以答应你们，不向他透露任何关于天龙帮的事情，除非得到你们的首肯；
第三、在这十八年里，我每三年都要出去一趟，不过我向你们保证，我只去寺院烧香拜佛，其他地方一概不去，闲杂人等一概不见，你们也可以派人跟着我。如何？”
赵无极一听，沉默了良久，才轻叹一声道：“一言为定！”
老夫听到赵无极这样说，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须知赵无极从不食言，既然他已经答应，就一定会做到。”
南宫恪长叹一口气道：“这就好了！”
程远客接着道：“老夫和赵无极谈妥以后，便被人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小村中，小村里只有几十户猎户。
冷无双将柏羽托付给村里一家没有子嗣的辛氏夫妇抚养，自己却在山顶竹林中筑起一座茅屋，教习柏羽武功。
老夫为了隐藏身份，便在村中建了一座私塾，教习村里孩子读书。柏羽也时常来到我的私塾之中识文断字。
同时老夫也按照约定，将《天龙神鞭》秘笈里的武功逐步告知冷无双，然后由冷无双教习给柏羽。
为了不使柏羽将来走上邪路，老夫十分注重他的人格培养。除了跟他讲一些江湖中的奇闻轶事、三教九流、机关暗器、权谋诈术之外，每次都告诫他不可妄杀一人。
转眼之间，十八年就过去了。
那一天到了我和赵无极约定的日子，赵无极首先找到了我。他只问了我一句话：“你真的已经将《天龙神鞭》秘笈的武功全部告诉冷无双了吗？”……”
南宫恪急声问道：“是啊！前辈真的将《天龙神鞭》秘笈的武功全部告诉他们了吗？”
程远客哈哈一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南宫恪会意的一笑，便不再追问。
程远客默然良久，嘴角又泛起阵阵惨笑，缓缓道：“我接下来说的事情，可就跟你们南宫世家有莫大的干系，还望南宫公子能容许我将话说完再杀我不迟……”
南宫恪怔了一怔，道：“前辈但说无妨，晚辈洗耳恭听！如果真是我南宫世家有负于前辈，那我南宫恪就算是肝脑涂地，也会为前辈讨回个公道！”
程远客闻言，立刻抚掌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是南宫一凡的孙子，有点南宫大侠的摸样！”
这程远客身上穿着锁链，他这一激动，直扯的铁索哗哗的响，疼的他是满头大汗。
程远客强忍疼痛，接着道：“那一日老夫送走赵无极之后，柏羽便找到了我，我按照赵无极的吩咐，告诉柏羽，冷无双就是他的母亲夏思雨。
然后我跟柏羽讲了天龙帮血案和赵无极成立无量山庄的事情，并说无量山庄的赵无极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最后我告诫柏羽，只找赵无极一人复仇，不要伤害无量山庄里面的其他人……
柏羽听了我的话之后，本来想要去找冷无双核实，不过冷无双事前已经告诫过柏羽，必须杀了赵无极才能再去见她，所以他便没有回去……
说实话，老夫到今天也没搞清楚，这赵无极和冷无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们为什么要叫柏羽去找无量山庄的麻烦？
柏羽知道自己身世以后，便孤身离开了小村，直奔无量山庄而去。”
程远客顿了一顿，继续道：“后来发生的事情，想必南宫公子都是知道的了？”
南宫恪道：“三年前，江湖之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衣小厮，单凭手中一把灵蛇软剑，便将偌大的一个无量山庄毁于一旦，他就是柏羽！”
程远客道：“不错，那个黑衣小厮就是柏羽。只不过他毁掉的只是赵无极的一个绊脚石而已，赵无极却是毫发无损的活着！”
南宫恪一听，顿时跳了起来，道：“这怎么可能？赵无极被柏羽一剑刺穿了咽喉，前辈怎么说他还……还毫发无损的活着？”
程远客一声长叹，道：“柏羽根本就不是赵无极的对手，怎么可能杀死赵无极？”
南宫恪只觉得这程远客是越说自己越糊涂，真不知道这其中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许是程远客说的累了，所以便停了下来。南宫恪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处问起，只好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南宫恪忽觉心中灵光一闪，脱口问道：“柏羽杀了无量山庄里的赵无极之后，便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是不是回去找你们去了？”
程远客轻声咳嗽一声，道：“他是回去了……他本不该再回去的……”
南宫恪道：“此话怎讲？”
程远客道：“赵无极和冷无双对柏羽的行踪了如指掌，在他回到小村之前，赵无极便已经将辛氏夫妇杀死灭口了……”
南宫恪道：“那前辈你？”
程远客道：“赵无极自然不会杀我，因为他还不确定，我是不是将《天龙神鞭》秘笈的武功全部说出来。”
南宫恪道：“那柏羽回去可曾见到你？”
程远客道：“见到了。”
南宫恪道：“你可将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他了吗？”
程远客道：“我若将真相告诉他，岂不是等于害了他？”
南宫恪一想，确实如此。道：“后来怎样？”
程远客道：“后来赵无极逼着我服用了一记毒药，幸好我通晓医术，才勉强见了柏羽最后一面，并告诫柏羽不要为我复仇……”
南宫恪道：“不要为你复仇？”
程远客道：“不错！赵无极给我服用的是一记无色无味的毒药，那种药吃下以后，人就会失去知觉，跟死人无异，然后七天之后便会再次苏醒过来，不过全身会慢慢腐烂，直到……直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南宫恪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不忍心再去看程远客的身子……
南宫恪仰天吐了口气，泣声道：“前辈说赵无极跟我南宫世家有莫大的干系，却不知到底是什么干系？”
程远客道：“老夫自从三年前被人囚禁于此，便终日与毒蛇毒虫为伍，受尽折磨……
柏羽现在已经长大成人，老夫的一桩心事也算是了了。至于柏帮主的大仇是否能报，那只能看柏羽的造化了。
只是我心中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没有找到可靠之人告知，所以才在此苦苦支撑……
如今看来，我若再不将这个秘密说出去，恐怕以后真的没有机会了……”
南宫恪道：“什么秘密？”
程远客道：“其实我一开始就已经告诉你了！”
南宫恪怔住了，他实在想不起来程远客告诉过他什么秘密。
程远客笑了一笑道：“我告诉你了，只不过你不肯相信罢了！赵无极就是你的父亲南宫仁！”
南宫恪这才想起，程远客确实跟自己说过这件事情。可是他再次听到，还是惊的目瞪口呆，良久方才叹道：“还请前辈明言！”
南宫恪本来以为程远客会将各种缘由尽数说出，谁知程远客却是叹息一声道：“老夫命在旦夕，我要公子先答应我一件事情，你若不答应，就算是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会多说半个字的……”
南宫恪道：“前辈尽请吩咐？”
程远客道：“我请公子将今日所闻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柏羽，包括赵无极就是南宫仁这件事情……你能做得到吗？”
南宫恪黯然叹息一声，道：“就依前辈所言，此事我一定办到！”
程远客凄然一笑道：“好！南宫世家的男儿一诺千金，我相信公子一定不会食言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