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艾文和白露刚刚跑出去没有多远,就听见远处传来的轰鸣声与树砸在地上的声音。于是他们停下脚步,看见那远处快速飞驰而来的一垒沙土。
他们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凯瑟琳被早乙女背在背上,和零还有安乐冈一起站在那块竟然自己移动的垒土上。
“公主殿下!”艾文向他们呼喊,“您没事吧?”
趴在早乙女的背上,凯瑟琳回应道:“我很好!”
接着安乐冈操纵着附近的几根树干,令它们精确的搭在垒土的前方,形成了一张简陋的梯子。
垒土仍旧保持着前进,但是它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上来吧。”安乐冈对下面的两人说道,“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去!”
于是他们两人踩在那张简陋的树梯上,在零的帮助下,成功地登上了这块垒土。
“您这是怎么回事?”艾文看着凯瑟琳膝盖上已经凝结起来的伤口。
凯瑟琳回答道:“我摔了一跤。”
艾文点点头,随后又说道:“我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居然把您丢下就自己跑了,连管都不管你一下。”他觉得气愤极了,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等安全了之后,一定要好好地找他们理论一番。”
“没有没有。”凯瑟琳连忙制止了艾文,然后把今天她遭遇的一切都说给了他听。
……
“什么?”艾文一时间觉得很难接受,“您是说,金,是安洁莉娜王后的孪生兄弟?”
凯瑟琳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们进入树国开始我就觉得格外亲切,所以我觉得金先生没有骗我。”
【二】
最后安乐冈的列车也终于行驶到了终点站的面前。
树国的居民们蜷缩在曲境树周围那片仅剩不多的土地上,看着前方飞驰而来的这一大块垒土,又开始议论起来。
安乐冈注意到居民们聚集的那块土地是这方圆数米唯一还没有被崩坏影响的净土,于是他将战旗插进垒土中,直到垒土慢慢地缩进地面,本被堆积起来的沙土将附近的裂痕与坑洞全部填充。
金的神情很激动,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更清楚。刚才安乐岗所用的,正是他父亲的秘术之一,掌控。
这三人的再次出现提醒了他,让他所想起了自己那被世界树的意外所打断的计划。
他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盯着他们几个人。虽然这一次他没能如愿平息自己心中的旧恨,但是这并不就代表他们之间的恩怨便就此告一段落了。但是除此之外他更加清楚的是,这次世界树倒塌的世界并非偶然,或许正是和自己曾经预言到的浩劫有关。
远处世界树已经被长老们联手移动到了先前位置的正上方,随后大长老接触了自己的秘术,世界树便在顷刻间从空中落下,不偏不倚得插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只一瞬间,先前从地面脱离的一切飞速聚拢,然后飞速地将已经破碎地不成样子的夹缝空间缝合起来。
崩坏的风暴终于平息了。
虽然许多树上的树屋都在这次崩坏中受到了严重的损害,但是好在这其中并没有多少人员的伤亡。无论如何,这场混乱,对于树国的每一个居民而言,都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难忘遭遇。
【三】
惊恐过后,人们很快便重新凝聚起来,一起抢救改造着灾后的种种损失。
金和长老们在会议屋里整整待了五天,做了数以万计次的占卜,可是得到的来自深渊的预言却少的可怜。
为数不多的结果里有金非常在意的一条在:
「在恶魔降临之日
当苍穹暮色之时
从天而降的圣女与天神战士
平息的人间仇恨之火
祈祷着曙光的降临」
虽然这篇预言似乎有些模棱两可琢磨不透,但是比起其他的结果来说,这篇预言的能解析程度已经是最高的了。金一遍又一遍地努力理解预言的每一个字,虽然不能说完全参透深渊对于每个词的深意,但是至少已经抓住了一些重点。
浩劫将要来临、圣女与天神战士或许是胜利的关键、而所有人类也终将联合在一起。
金沉默了。
他一瞬间想到了刚来树国的凯瑟琳一行人,又想起自己曾在这之前就做过的许多次占卜。如果凯瑟琳就是预言中提及的圣女,那么她身边的人、那四个他认为的日照犽司军情局的走狗,会不会有可能就是所谓天神战士呢?
他的心里始终压着替父亲报仇的包袱,但是几天前的那场崩坏像是一个巴掌拍醒了他。
比他想象中更为迫切的浩劫促使他理智下来,如果为了让人类度过这场尚未到来的浩劫,那么他就应该如预言所说,平息仇恨之火,将所有能够联合起来的能人联合起来,共同抵抗黑暗。
【四】
回家的路上,金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酋长很失职。面对紧急情况,他没有让自己冷静下来的能力,不能够周全地考虑到每一个随时都可能发生的问题,总是不能判断出事情的主次先后。
他一开始就知道浩劫的到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凯瑟琳就是至关重要的关键。可是在将凯瑟琳他们一行人邀请到树国之后,他却只顾着告诉凯瑟琳自己和她的关系,只顾着宣泄自己对日照犽司军情局的愤怒,却全然忘记了邀请他们来到树国最重要的原因。
或许自己作为一个酋长,境界真的是太低了。
“想什么呢?”同行的大长老叫他。
“犇前辈。”金转过头,“我在想我究竟配不配当树国的酋长。”
犇听完金的话,笑了笑,然后说:“那你觉得谁有资格呢?”
“比如,犇前辈您。”
“我已经老了。”犇摇摇头,“不过你放心吧,既然我们决定让你做酋长,自然就有我们的道理,你也绝对是树国最有资格的人。”
金停下脚步。
“我刚刚被任命成酋长的时候,也犯过很多很多和你一样的错误。”犇拍拍金点点肩,“但是后来呢?我一次一次地将我的过错改正过来,直到最后勉勉强强能够独当一面。”
“你也可以的。”金听见犇对自己说。
“我?”
犇点点头。
“可是,我该从哪里开始呢?”
“从头开始嘛!”犇说。
金站在原地,看着犇的渐渐缩小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