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画魅(三)

上 章 目 录 下 章

我和肥腩多跟在那女人背后走了进去,顺手带上门。

五星级酒店的房间果然不同凡响,装潢风格完全不似我想象中那般金碧辉煌,反而清淡雅致,身居其中感觉非常放松。房间里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阳光穿过窗幔倾泻进来,在地板和家具上留下一排排暗影。

对普通人来说,过多讨论鬼神之事容易招惹上我们平常所说的“晦气”,对身体总归是有害无利。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李太太选择了一个和我倾谈李家大宅鬼事的最佳时机——正午时分阳气最盛,各种灵体能对人产生的影响也就最小,对毫无法力的人来说,这是最保险的做法。

“你就是古小姐吧?”从主厅里传出来一个温柔软糯的女声。我连忙走了进去,只见一个消瘦的身影倚靠在沙发里,听见脚步声,转过来朝我一笑。

这八成就是那位李老先生的太太了吧?肥腩多说过她已经六十岁了,想是保养得宜,她看上去也就是五十出头的年纪,身着一件月白色袍子,头发漆黑锃亮,在脑后挽了个大大的髻。

仔细看看,这李太太长得和李家宅子里那幅画上的女人确有几分相似,一样的杏仁大眼,一样的小巧下颌。只是,与那女人的浓艳妖娆不同,她衣着素净,举手投足皆是优雅温柔之态,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见我呆呆站在那里看她,李太太又笑着朝我招了招手:“古小姐,来这边坐吧。”我赶忙依言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肥腩多和刚才那个帮我们开门的女人也跟了进来,在侧边的沙发落座。

李太太将桌上早已摆放好的茶杯朝我推了推,柔声道:“古小姐,你来见我的目的,fernando已经和我说过了。听说昨晚你去了我们家,还跟诗睿闹得很不愉快,是吗?那孩子有些情绪化,性格急躁,其实她没什么坏心,你别往心里去。”

我连忙摇头:“李太太,您别‘古小姐、古小姐’的叫我了,我当不起。您就叫我的名字就行,我叫古安妮。“见她微笑点头,又接着说道,“李大小姐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不会生气的,您放心。”

“这样就最好了。那么安妮,你想知道些什么呢?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是我的小女儿诗潞,倘若我有什么记不清楚的,她也会提点着我。”说着,她指了指肥腩多身边的女人。

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抬头望向她的脸:“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太太,关于您家宅子闹鬼这件事,您是怎么看的?”

李太太微微侧头,显露出思考的神态来:“……说实话,我没感觉到家里有鬼。”

我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意思?根据李诗睿的描述,他们家里夜夜异响,闹得人心惶惶,之前肥腩多还对我透露过她们怀疑自己父亲的去世也与此有关。这么大的动静,这位老太太怎会毫无知觉?

她见我一脸疑惑,接着说道:“说来也怪。两年前我和我先生搬回C城,一直住在那老宅子里。那时我先生便时常跟我说,觉得家里不对劲。和诗睿一样,他也常常在夜里听到那些古怪声响,有几次,还在家里见到一些飘忽的影子。两年里,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发生,他为其所扰,不得安生,终日精神恍惚,身体也越来越差,直到上个月,他……”

她的脸色露出悲哀的神色来。我自知令一个老者回忆痛苦之事实在残忍,可事出有因,我也没其他方法可想。只得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问:“难道在这期间,您就没有察觉一丝不寻常吗?”

李太太苦笑着摇了摇头:“一点也没有。我还一直怀疑他是患上了精神衰弱,给他请了好几个医生诊治。直到诗睿和诗潞回来,也同样发现了种种异端,我才相信,这家里,可能真的有事发生了。安妮,我真心希望你能帮帮我们,让我们一家也好安心。”

我朝她点了点头,说:“您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其实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您一个问题。我知道这件事算是您李家的私隐,按说我不该过问,但事关重大,我也只能冒昧了。李太太,李家大宅是否曾经发生过血光之事?”

“……”

“李太太,这件事实在很重要,所以请您务必……”

“我知道的安妮,既然今天能请你来,我其实已经料到你会问我什么问题。你猜得没错,在我们离开C城出国之前,我们李家,确实曾经死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的妹妹。”李太太轻声叹了口气,低头盯着茶几上摆放的那盆绿色的绣球花。

“您妹妹?是不是就是画上那个女人?”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不过,亲耳听她说出来,还是有几分震撼。

“没错,就是她。还有,你昨天问过诗睿有关宅子二楼那间锁头锈住的房间的问题,那间屋子,也是我妹妹的。那锁头并不是自然锈住,而是我们让佣人往锁眼里灌注了铁汁。她,就死在那间卧室里。

都给我猜中了嘛!那墙上的一幅画,多出来的一个房间,实在很容易让人将二者联系起来。只是这其中的纠结因由,可就不是我随便猜猜就能得知的了。

“李太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深知她现在正处于极度痛苦的回忆之中,所以尽量将声音放得轻柔,以免刺激到她。

李太太端起桌上属于自己的那杯茶来抿了一小口,低低说道:“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叫黄美然,三十五年前,我和我先生结了婚。我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小我十一岁的妹妹一直跟着我,于是,嫁去李家的时候,我也将她带了过去。我先生是个对西学颇有研究的人,一直致力于翻译西方各种著作,我妹妹——她的名字叫美月——对这些东西特别有兴趣,我先生性子温和谦恭,见她喜欢,便得空教她些知识,两人关系十分融洽。婚后两年,我生下了诗睿,后来又生了诗潞,我们一家五口,日子一直过得十分开心。”

她说到这里听了下来。我怕打断她的回忆,也不敢出声,只能坐在一旁默默地等。她沉默了几分钟,又接着说了下去。

“可是,又过了两三年,事情却发生了变化。美月和我先生朝夕相处,对他的感情居然由崇拜转成了爱慕。她对此毫不避讳,竟说要与我同侍一夫!从前我先生一直将她当做亲生妹妹一般看待,自此之后却只得小心避讳,希望她能自己想得明白。谁知美月却纠缠得愈发厉害,不管我怎么劝也无济于事,三四年里,她不知使过多少极端手段。我先生天生一股迂腐气,哪里看得上那些手段?一开始还能以礼相待,后来实在忍无可忍,不免恶语相向。一天傍晚,美月沐浴之后,又去找我先生。那段时间我先生翻译一本西方著作正遇到瓶颈,内心烦扰,见她又来,便忍不住对她大声斥骂,说她鲜廉寡耻丢尽我黄家祖辈的脸,让她死了这条心,他就算下十辈子也不可能对她有一分一毫的喜欢。他声音之大,嚷得全屋老少包括佣人都跑了上来将二人劝开,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第二天一早,我见美月没下来吃早餐,便令诗睿上去叫她。诗睿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回应,于是开门一看,发现……发现美月已经吊死在房间里……”

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在我问到那间房间的事情时,李诗睿会有那么大的反应。那时候,她应该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可以想象那可怖的一幕对她来说是怎样的震撼,又会在心里留下多么深重的阴影。我错怪她了!

李太太已经开始轻声啜泣。我觉得自己很残忍。对她来说,这应该是最不愿意提及的一块伤疤,可我,却强迫她将自己最痛的地方重新挖得鲜血淋漓,只为了我自己,不错杀一只鬼。

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李家二小姐这时候走了过来,拿了一方手帕替她母亲拭泪,接过话头对我说:“小姨死后,我们全家都生活在了阴影里。我那时候虽然只有六岁,却还是明显的感觉到家里笑声少了,说话的声音也少了,连佣人走路的脚步声都变得很轻,好像怕惊扰到什么一样。这样过了半年,我父亲的一位在美国的朋友邀他过去一起研究一个项目,于是,我们全家就搬到了美国,之后又辗转去了西班牙定居,生活才逐渐又恢复正常。若不是这次我父亲去世,我和姐姐,根本也不想回来……”

我扭头看了看肥腩多。关于这个故事,我不知道他听懂了多少,但我想告诉他,或许他不该带我来。最近我常常对自己产生怀疑,似乎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理由,又似乎每一件事都做错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肥腩多见我看他,对着我做了个“好了吗”的嘴型。我无精打采地点了一下头,他便站起身告辞。我对着李太太,嘴唇嗫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仍旧优雅地挤出个笑容,说:“去吧孩子,李家老宅的事就拜托你了。千万别为了勾起我的伤心事而内疚,这都是前世种的业,今世必得的果,怪不得你。我累了,要去休息一下,让fernando送你吧。”说完,她借着李诗潞的力量站了起来,缓缓走进卧房。

我低垂着脑袋跟在肥腩多后面乘电梯下了楼。

走到门口时,我们又见到了那个小保安。他一看见我们就马上远远走开了,好像生怕和肥腩多再扯上什么关系。肥腩多拿胳膊肘撞了撞我,乐呵呵地说:“你看你看,那个人被我们吓跑了。”

我不耐烦地甩开他的胳膊,低声嘀咕了一句:“没心没肺。”

他扭转身子来到我面前,脸上带点笑意地看着我,说:“安妮,我不是你说的什么‘没心没肺’,我是看你不开心,所以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这么复杂的句式他都会用,很了不起嘛!不过,谁允许他叫我“安妮”来着?

我伸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的名字不是你能随便乱叫的,请叫我古小姐。”

“好的安妮。”

“你是听不懂我说话是吗?”

“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安妮。”

“……”

我无力地冲他挥了挥手,表示实在不想跟他纠缠下去。他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在牛仔裤口袋里翻了半天,掏出来一串钥匙。

“对了,这是李家大宅的钥匙,我帮你拿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伸出手将钥匙接过来,叹了口气道:“反正能了解到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晚去不如早去,我回去准备一下,就今天晚上吧。”

肥腩多表情很兴奋:“那我能去吗?”

“不能。”我白了他一眼。这家伙看着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多一个人多份力量嘛。”他不死心,见我拔腿要走,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

“难道不是多一个人多一条后腿?”我看了一眼他的手,抬起头来用警告的眼神瞪视他。

肥腩多赶紧一缩手后退两步,嘴上却还在念叨:“我真的不会给你添麻烦,让我去吧。”

“……随便你,不过有什么问题不要指望我会救你!”

我不胜其烦,丢下这句话后便快步离开。

当天晚上,我带着阿神再次来到了李家老宅。

花子法力低微,前期观察环境时或许还能派得上用场,真是到了实战阶段,就基本没她什么事了。于是我将她留在了家里。

在路上时肥腩多给我打了个电话。这个死洋鬼子肯定是害怕了,不敢一个人先去,说是在赤云坡路口等我。

“怕还要来,你这不是犯Jian吗?”我在电话里凶他,但经过那里的时候,还是顺道带上了他。

一栋破旧的老房子,孤独地伫立在旷野之中,四周最近的房子距离也起码有两百米远,除此之外,就是一片在夜色中显得形状狰狞的建筑工地。光是看着这情景,我都觉得有些瘆的慌(什么?你说作为一个斩鬼女我胆子太小?那有能耐你来啊)。李家老宅今夜空无一人,我掏出钥匙来打开大门,牵着阿神走了进去,肥腩多瑟瑟缩缩地跟在我背后。

房子里一片漆黑。肥腩多伸手想开灯,我一把按住他的手,一个眼刀甩了过去。接着,松开手中的绳子,朝阿神歪了歪脑袋,示意它开始做事。

阿神走到客厅中央,将背上的包袱取下来,从里面拿出几根写满镇魂符的黄色蜡烛,按照五芒星的五尖角方位一一摆放。我也跟了过去,将蜡烛逐支点燃,然后双手合十,对五芒烛阵施礼敬拜。

“安妮,这是……你们的仪式吗,太神奇了!”

本来庄重肃穆的气氛突然被一声大嚷打乱,我放下双手,扭头怒视一旁兴奋莫名的肥腩多,正要出声咒骂,却被身边的阿神打断。

“你再胡乱出声我就咬死你!”

肥腩多吃了一吓,连连后退:“你你你你你你你……狗会说话?”

“我会的可多了,你想不想试试?”说着阿神冲肥腩多露出尖利的牙齿,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吼叫。

死洋鬼子显然被吓呆了,抓住自己的头发口里念念有词:“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怎么……”

我忍无可忍,冲上前去在他脑袋上用力拍了一掌:“你给我安静些,现在滚还来得及!”说完又补踹了他一脚,然后朝通向二楼的楼梯走了过去。

现在肥腩多已经知道阿神能口吐人言了,这可能会给我带来无穷后患。不过,至少现在我和阿神可以毫无避讳地直接讨论各种情况,而不必再费劲地用眼神交流,从这个方面来看,其实反而是一件好事。

昨晚花子已经进入那个被锁住的房间查探过,证明里面并无异状。那么这个屋子所有的不寻常,都只能来自那幅画。我已经几乎可以肯定,给这屋子带来无尽纷扰的恶灵就栖在这幅画中,而且,那很有可能就是李太太的妹妹黄美月。我从包袱中取出两枚裂魄钉藏在手心,又拿了一张引魂符,踏上楼梯,走到画前,再次从上到下仔细观察。

在昏暗的光线中,那画上的女人看起来愈加诡异,指尖的红色蔻丹仿佛盈盈欲滴。我再凑近了一点,发现那女人脸上的阴寒之息与昨夜相比竟然更加浓郁,连忙退开两步,以手举火,点燃引魂符,围绕画框四周划了一圈,接着握住那符迅速跳下楼梯,回到客厅阿神的身边。

那符在燃烧过程中扯出一丝细如头发的轻烟,尾随着我也来到客厅,霎时间一道青光闪过,房间中央的半空出现一个身影,烟雾缭绕,我穿过层层雾气逐渐看得明晰:那是一个身形曼妙的女人,身着旗袍卷发披肩。那女人停在空气中,看上去似乎有些困惑。她抬手拢了拢头发,我一眼瞥到她手上那红艳艳的指甲,KAO!她正是画上的黄美月!

女人打量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我们二人一狗,道:“你们……”

一股潮湿冰冷的阴气将我们笼了起来,四周的温度骤然低了几度,恶灵的怒气带来的酸涩味道紧跟着钻进鼻腔。我低头看了看立在我脚边的阿神,只见它鼻翼急速耸动,身上的毛根根竖起,牙齿也呲了出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而肥腩多,他早已经远远退到房间的另一侧。这无形中倒帮了我一个大忙——起码暂时,我不用分神照顾他。

我手心里紧紧攥着那两枚裂魄钉,双目紧盯着那女人的脸。鬼的分类多种多样,但你也可以将他们简单的分为两种:普通鬼和厉鬼。这取决于他们死的原因、方式和时刻。普通鬼的太阳穴会透出一股青色,而黄美月,她的两边太阳穴中隐隐透出一股紫黑之气,这是厉鬼的特有标志。我真的很想飙脏话,最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老是遇到这种道行高深的鬼?从前我每天处理的那些虾米鬼仔都躲进山里修炼去了吗?

眼前的黄美月,绝对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角色,无论如何,我必须先制住她。想到这里,我大喝一声一跃而起,左手施力将掌中两枚裂魄钉“嗖嗖”发出,直取黄美月左肩和右膝。

黄美月吃了一惊,立即朝后退去,但裂魄钉加了我的掌力速度奇快,带着一阵金风瞬时便赶至她身前,眼看就要没入她身体之内。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试图闪躲的黄美月身形却滞了一滞,我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嘀咕:“不是吧,这么快就放弃抵抗,不像厉鬼的风格啊?”正疑惑间,黄美月两手突然各伸出一根手指,以我快到我无法看清的手法迎向朝她射去的裂魄钉,只听“叮叮”两声,那两枚裂魄钉竟然应声落地,那女鬼居然毫发无伤!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措手不及:裂魄钉是斩鬼女最常用的杀鬼利器,由等级最高的乌金黑曜石打磨而成,成型后还需在镇魂符水中炼煮七天七夜方才算制作完成,平日里我用它制敌实在可以算得上无往不利,如今……

黄美月用手扶住胸口,做出个我见犹怜的娇弱之态来,口里嗲声埋怨:“哎呀,吓死我了,你这是干什么呢,我得罪过你吗?”

这女人真是天生的一个妖啊!我是个女的,对我撒娇管不管用咱们先另说,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情形,是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吗?

“少废话,你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为什么还不去地府轮位投胎,流连在这里天天吓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沉声喝问,心里很不爽。刚才一击不中气势已经弱了,现在她浮在空中,我站在地上,跟她说句话还得仰着脖子望着她,实在让我觉得很没人格。

“呵呵呵……”她掩口而笑,“什么吓人啊!我的目的才不是吓人呢。现在不过是陪他们玩玩儿,等我玩够了,自然会召唤他们一起来陪我。你看,不是有一个已经来陪我了吗?”

“李老先生是你杀的?”肥腩多躲在屋子一角,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记得这个人的存在了,此时他却突然开口发问。

“哟哟哟,是个外国人呢。不错,他是我杀的。哈哈,你是没看到,他被我日日夜夜弄出的声响吓得面无人色,我就算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我只不过是给了他一点点小小帮助,让他死得更快一些而已。不过你别怕,你长得这么帅,我是不会杀你的,不如跟我一起玩玩吧?”

我怒火冲头,大声骂她:“你邪魔入心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人家觉得杀了他心里舒坦嘛。还有他那两个女儿,现在已经快要精神崩溃了吧?我盼这一天盼了二十多年,终于还是被我等到了,哼,真是天有眼!”

“你神经病!你是自己自杀,关人家什么事!”

听到我的这句话,黄美月突然敛起笑容,脸上涌出怨毒的神色来:“我是自杀,可如果不是他们那样对我,我根本不会死!我只不过是倾慕自己的姐夫,何错之有?我姐姐既然对我那么无情,死都不肯把丈夫让给我,那我也要让她尝尝孤独终老的味道!我每一晚都做出各种声响来,就是偏偏不让她听到。我要杀死她身边所有的人,就留下她一个,让她知道,被抛弃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你有没有正常的人生观、价值观啊!”我实在听不下去,踩住身边的椅子腾空而起,一掌朝黄美月劈了过去。她伸手格挡,双手原先只有一两厘米的红色指甲突然暴长,向前探出半米,直向我心口袭来。我连忙退了回来,低头对阿神大喊:“阿神,发裂魄钉!”

阿神口含数枚钉子,一口气全部发射出来,我趁势再发一掌,加上十成力量推出,送那些裂魄钉以更加破竹之势发向黄美月。对面的女鬼原地转了一个好看的圆弧,身体被一层青色光芒罩住,那些裂魄钉撞在光圈之上即刻被弹回,有几颗上面竟然出现了裂痕。

这太不寻常了!可事态不允许我考虑太多,我捏了个“破”字诀,化掌为刀想要劈开那层光圈,可接连几掌发过去,却毫无作用,与此同时阿神也冲了过去,想用自己尖利的脚爪将光圈抓开,同样无济于事。我心里开始觉得越来越没底。这要让我怎么办?

我攻不过去,可黄美月的优势却越来越明显。她将自己保护在青色的“壳”里,鲜红的长指甲像舌头一样不断在我周围游动,我小心躲避,却还是没办法完全避开,肩头和小腿都被扯出几道血印。

这时,祸精肥腩多再次闪亮登场。他从我背后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脱掉自己身上的T恤,嘴里不断朝黄美月喊:“嘿嘿嘿……看我,看我!”

我心说他是不是活腻了,这时候还给我添乱,他以为他是紫龙?可我没料到,黄美月居然真的被他半裸的上半身吸引住了,身体一直随他转动,逐渐呈侧身对我的姿态。

这是个好机会啊!可我该怎么做?我茫然无措,四下乱看,眼梢突然带到摆在地上的五芒烛阵。

那五支蜡烛中,有三支已经燃烧殆尽,可剩下的两支居然耀目如常,尤其是“金”相位那根,竟显出遇强愈强之势。

原来是这样,我这个猪脑子,居然没想到!

此时黄美月已经完全背对我,肥腩多看样子也打算要解裤子皮带了,他边跑边对我嚷:“安妮你快点啊,我顶不了多久了!”

不能再等了!我精神一振,大声喝道:“阿神,金丝手套!”阿神速度飞快地从包袱中叼出一副金光艳艳的手套来甩给我,我快速套在手上,再次凌空跃起,双掌携风朝那青色光圈挥去。

金丝手套散发出夺目金光,随着我的掌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青“壳”破开一个小洞,我手握住那破口处的两端,用力像两边一撕,光圈便整个裂开。我扭头喊道:“阿神,直取她咽喉!”阿神应声而起,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钻入光圈,尖利的牙齿插入黄美月肩头,然后朝后一甩,逼得黄美月整个转了180度。然后,它将四颗尖牙尽数露出,带着狠戾之气泛着白光没入黄美月的咽喉,接着又立刻拔了出来。

“啊!!!!!!”只听一声令鬼神皆惊的惨叫,一直缠绕在黄美月身旁的青色光圈顷刻间完全消失,她整个身体从空中跌落在地板上,汩汩黑血从她咽喉的伤口处喷涌而出……(未完待续)

上 章 目 录 下 章
推荐阅读:
我的绝色总裁老婆长宁帝军踏星万古神帝我的混沌城间谍的战争从斗罗开始的浪人逆剑狂神我的细胞监狱
相关推荐:
从今天开始做掌门我是百万级作家怪盗游侠成为世界最强探险家网游之三国纵横网游之三国幻梦网游之三国枭途网游之三国寻道者婚后被大佬惯坏了名门暖婚之权爷追妻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