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上 章 目 录 下 章

在长达一周的新年假期中, 我几乎都躺在床上嘴里含着体温计迷迷糊糊地渡过了。

因为跨年那天一直坐在阳台上等到凌晨12点的关系, 我终于光荣地患上了感冒。随之而来的是咳嗽,高烧,还有疼得完全说不出话来的嗓子。

在我病倒的期间, 向日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电话并不是我接的,因为我除了躺在床上睡觉以外几乎什么也做不了。帮我接电话的管家每次都抱着电话机站在我床前, 可我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嗯……唔……”,见我这幅摸样, 管家也只好无奈地对电话那头的向日说:“非常抱歉, 小姐现在没办法接电话。”

就这样,一周的新年假期很快过去了。我的感冒总算有了起色,让我不至于在新年伊始的第一次登校日就缺席。

新年假期的结束, 同时也意味着文化祭即将到来。在剩下不到两周的时间里, 冰帝进入了全面备战文化祭的状态,平日的课程缩短了一半, 上午正常上课, 下午则全部用来做文化祭的各种准备。

校园里的变化是随处可见的。

3—c的教室门口挂上了大大的“炒面屋”招牌,窗户上贴着五颜六色的彩带和剪纸,每当坐在教室里上课,我都有种是坐在某家张灯结彩的店里的错觉。

话剧的排练也进入了收尾阶段,忍足再也不需要随身带着剧本走来走去了, 我们已经把所有台词都背得滚瓜烂熟,剩下就是等话剧部的人把做好的戏服拿来,试穿, 定妆,彩排,最后便是正式登台亮相。

自从合唱比赛的彩排结束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凤。我们班的女生很起劲地制定了一个什么类似于“网球部成员文化祭攻略要点”的计划表,大体就是把日吉和凤他们所在的班级分别要做什么活动,以及他们分别负责什么事务都写了上去。

我无意间看到了那张表,发现上面赫然写着凤的班级要做执事咖啡厅,而凤则负责做接待。

这还真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据说在文化祭里销售额最高的班级会被授予荣誉奖,全班的合影都会被登上校刊封面,这对平时默默无闻的学生而言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荣誉——不难想象,今年能登上校刊的班级有十之89就是凤他们班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在忙碌的事情,比如忙着做炒面屋的`户和慈郎,比如忙着试衣服化妆的我和忍足,还有隔壁班准备做鬼屋的泷他们。凤当然就更不用说了,因为他除了要参加文化祭和合唱比赛的演出,还有一个网球部的重担压在他的肩上。

我原本以为要再见到凤得是2月份的事了,因为合唱比赛在2月初才正式举行。但出乎意料的是,向日突然在回到学校的第二天就号召了所有闪亮大军的成员,把我们一起又带回到了食堂里那张闪亮大军专用席上。

就在那里,我见到了凤。

`户,慈郎,忍足,凤,日吉,泷,除了迹部和桦地之外的每一个人都到了。向日很大方地掏了腰包说这顿午餐由他来请客,让我们不要客气尽管吃。

但谁都没有真正放开怀来吃。这明明是闪亮大军时隔已久的重聚,可餐桌上的气氛却微妙地沉闷。

我的感冒已经好了九成,但不知为何吃起东西来还是有些索然无味。我一直往牛排上撒盐,撒了三四回后觉得还是吃不出味道来,于是又伸手去拿装盐的瓶子。

就在我的手即将够到瓶子的时候,对面也同时伸过来一只手。我抬头一看,那只手是来自凤的。

我们俩的动作停滞了一秒,随后我慢慢地把手收了回去。凤无言地拿起瓶子,往他的盘子里撒了些盐。

“长太郎,给我。”

在凤撒完后,坐在他旁边的`户又把盐要了过去。我这才发现我们三个人点的都是牛排,看来并不是我的味觉出了问题,而是牛排本身就有问题。如果换做是平常,我应该早就开始和`户一起吐槽食堂的厨师了,可今天,我们谁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我们只是一边安静地吃着东西,一边听向日独自感慨离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迹部那家伙居然一声不吭去了德国,连桦地都跟着走了!然后啊,回头一看部长都已经变成凤了……”向日懊悔不甘地说道,“可恶可恶!总觉得我错过了好多事情啊!”

忍足比所有人都更早地吃完了午餐,这会儿正在悠闲地喝着红茶。同表现不太自然的我们相比,忍足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当他发现我在盯着他看的时候,他朝我投来了一个微笑。

那个微笑多少让我好受了一些。

吃饭的时候,向日很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我身边。这个座位在他离开期间一直都是忍足坐着的,而此时此刻忍足却和`户他们一起坐在桌子对面。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和`户他们面对面坐在一起吃午餐了,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总是刻意低着头,担心会碰上谁的目光,然后不免尴尬一阵。

“麻里奈,你怎么啦,从刚才开始就没怎么吃过东西耶。”一旁的向日凑过来问我,“难道是感冒还没好?”

我迎上向日关心的目光,忽然觉得心情莫名复杂。

“不是,只是……牛排味道有点淡。”

话音刚落,我听到`户咳嗽了一声。

“咳,是、是啊,今天的牛排根本都没什么味道嘛……哈、哈哈。”

我朝`户望去,他好像是在勉强自己接上我的话茬,声音听起来非常别扭。

就在此时,我面前装着牛排的盘子已经被向日麻利地调换了过来。

“那就吃我的吧!”向日把自己的定食推到我面前说,“我这盘很好吃哦!”

我看着向日推过来的定食,愣了一小会儿。看到这幅景象,坐在不远处的日吉冷冷地“哼”了一声。

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渐渐冷却了下来。

“抱歉,网球部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才行。”凤拉开椅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先走一步了,大家请继续吃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桌子上还放着那盘几乎没怎么吃过的牛排。

“等、等等啊……!长太郎!”

`户着急喊道,可凤并没有理会他。一桌子人都错愕地看着凤离去,`户再三纠结,终于也站起了身。

“不好意思!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那家伙的!”

`户一溜烟跑了出去,桌子上又剩下一盘没吃完的牛排。

泷用手指卷着他的头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迹部不在,我们就是一盘散沙呀。”他说,“看看这好好一顿午餐都吃成什么样了。”

“那两个家伙算怎么回事啊?”向日疑惑地问,“我不在的时候又吵架了吗?凤都已经当上部长了,怎么还那副德行啊。”

没有人为向日的疑惑解答,桌子上只是传来一阵又一阵慈郎的鼾声。

“向日前辈,虽然你刚从英国回来无事一身轻,但我们可不是。”日吉面无表情地说,“大家都为了文化祭忙得底朝天了,没空在这里叙旧也是正常的。”

“文化祭我也是想参加的啊!”向日不满地嚷嚷道,“只不过回来的不是时候,话剧社的排练都快结束了,我想帮忙也帮不上嘛!”

说着,他看了我和忍足一眼。

“麻里奈和侑士倒好,可以去演呼啸山庄的男女主角……我也很想演耶!说到底迹部不在,本来就人手不足不是嘛!结果那个可恶的话剧社指导连埃德加都不肯让我演,明明已经跟他保证了我可以花一星期把台词全部记住的!”

“如果岳人半途跑进来,被你挤下去的那个埃德加不是很可怜吗?好歹人家也是花功夫练习到现在了呀。”一直在喝红茶的忍足放下茶杯开口道,“再说,需要岳人帮忙的地方应该多得是吧,泷他们班不是要做鬼屋吗?听说一直都很缺人手呢。”

“哎呀呀,干得好呢,不愧是忍足。”泷夸张地感叹了一声,“该感谢你聪明机灵替我们班找了个帮手好呢……还是该说你太老奸巨猾了,有点可怕呢?”

“老奸巨猾?”忍足反问道,他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泷有意无意地朝我和向日这里看了看。

“没什么……就当我没说过吧。”然后他耸了耸肩,主动放弃了这个话题。

向日不解地看着我们,他脸上的疑惑显得更深了。

“芥川前辈——喂——芥川前辈!该醒醒了!”

日吉走到打鼾打得惊天动地的慈郎身边,不耐烦地拍着他的背。

“该——吃——午——饭——了——!”见慈郎没有丝毫动静,日吉干脆趴到他耳边大声喊道。

慈郎总算是艰难地从睡梦中醒来,正准备打着哈欠伸个大大的懒腰,他就摇晃了一下从椅子上跌到了地上。

“哎哟……好痛哦……”

慈郎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日吉站在旁边一脸无奈。

这是我们曾经习以为常的一幕,慈郎迷糊的摸样总能让大家会心一笑,可这会儿,我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或是它其实早已面目全非,只是没有人愿意承认罢了。

我开始吃向日的定食,奇怪的是这份定食吃在我的嘴里竟然也还是没有味道。

“好吃吗?”看到我动筷,向日问道。

没有味道,也就根本没有好吃与不好吃的区别,尽管如此我还是回答道:“……嗯。”

我假装吃着定食,然后悄悄地看了忍足一眼。这种情况最近似乎常常发生,每当我想到去看忍足的时候,我都会发现他其实也在看我。

忍足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他的视线平稳地投向我,没有逃避,没有遮掩。

忍足,你在想些什么?

在我思考着这个问题的同时,这顿乏味的午餐也随之结束了。

在接下来准备文化祭的两周里,向日几乎每天都来话剧排练室看我。

话剧的服装和道具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由于服装大多是学生自己亲手缝制的,所以尽管是比量着各自的尺寸做的,但到后期试衣的时候还是出现了各种大小不合适的问题。

向日每天放学后都等在排练室门口想跟我一起回家,但话剧社的人早已习惯了在天黑之后才离开,加上服装一改再改的问题,向日几乎一等就是三四个小时,而我们这头还远远没有忙完。

最后,等不到我的他还是只能一个人回家去。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周,耐不住性子的向日改变了作战计划,开始在午休的时候来排练室找我。

我和忍足都不怎么愿意再去食堂吃饭,也许是因为上一次不算愉快的午餐经历,也许是因为改服装改得焦头烂额的关系,我们干脆把午休时间也一起牺牲给了话剧社,总是买上两个面包两瓶水,就这么直接在排练室里啃完了事。

于是向日等待的身影成了排练室门口的常客,连话剧社的指导老师看到他都会忍不住调侃一句:“哎哟,你又来啦。”

在这种忙碌占据了大多数时间的日子里,只有那么一次我终于抽出空来和向日一起回家。

那一天负责服装制作的女生感冒了在家休息,由于核心人物不在,指导老师也只得早早地解散了我们。

向日终于等到了我,他喜出望外地拉着我说要一起去商业街的游戏中心玩,我虽然答应了,可心里面惦记的却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戏服还没有最后完成,刚用油漆刷完的道具还散发着异味,我的那顶假发热得能捂出痱子来,还有前些天往家里打了电话的迹部,听说他外祖父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接到电话后松了口气的继母说,这样看来也许他很快就能回日本了……

结果,我就在不断地恍神中渡过了难得与向日独处的几个小时。

晚上回家的途中,向日很少见地沉默寡言了起来。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各怀心事地走到了迹部宅邸前,向日在告别之际似乎是打算要说些什么的,但他挣扎了两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一天就这么草草地收场了,对我们来说甚至不能算得上是一次真正的约会。那时的我还并未意识到,这竟然就是我和向日的最后一次外出。

在之后的几天里,向日的身影神奇地消失在了排练室门口。他一连几日都没有再来找过我,而我也没有去主动找过他。

负责服装制作的女生戴着大大的口罩来学校上课了。她把重新改好的戏服分别交给了我和忍足,并且拍胸脯保证说这回肯定没问题了。

呼啸山庄的戏服都是19世纪厚重又繁杂的英伦古典礼服,我光是穿上女主角的戏服就得靠两个女生同时帮忙才能顺利打理好。话剧社的人手不多,一开始大家都在帮忍足试衣服,打理好忍足那边,才又跑来打理我这边。

我敢说我的戏服要比忍足那身复杂了十倍不止,穿好我这身衣服起码比忍足那身多花了一倍的时间。两个话剧社的女生好不容易替我穿好衣服,就在我忙着照镜子看效果的档口又跑出去替其他角色试衣服了。

这一回,衣服确实没有太大,也没有太小,应该说正合身。穿上它我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在镜子前面转了个身,想看看背后的效果,没料想刚背过身去,就发现裙子后面的拉链只拉到了一半,没有完全合上。

那两个女生可真够粗心的。我一边想,一边试着伸手到背后去拉拉链。可这身衣服不大不小的贴身剪裁完全束缚住了我,让我的手怎么也没法够到身后。

最后,我放弃了,我看了一眼还在外面帮其他人穿衣服的两个女生,发觉她们此刻根本空不开手。

“侑士,你在吗?”

我想这会儿闲着的人应该只有刚刚试完衣服的忍足了。

“我背后的拉链好像开了,能过来帮我拉上吗?”

照着镜子,我拨了拨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身后传来脚步声,我以为是忍足走过来了。

就在我对着镜子梳理头发的时候,镜中出现了除我以外的另一个人——但那人并不是我以为的忍足,而是向日。

我睁大眼睛看着镜子,停止了梳理头发的动作。当我想转过身去时,向日却将双手按在我肩膀上,阻止了我。

“别动,我来帮你拉。”

说着,他的双手从我肩膀上移开,慢慢落到了我的身后。

向日轻轻地替我拉上了拉链,那只是很短暂的事情,可我却觉得向日好像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完。

“谢谢。”我看着镜子对身后的向日说,“你怎么来了?”

镜子中的向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奇怪的问题。”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我每天都来找麻里奈,麻里奈却不理我。我以为如果我不来找你了,你就会来找我,可你没有。现在你问我怎么来了?……当然是因为想见你啊,如果我再不来的话,你就永远想不到要来找我了吧。”

我没想到向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哑然。可下一个瞬间,向日忽然仰起头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才怪咧!”他换上笑脸,用爽朗的语气说,“我知道麻里奈在为了话剧全力以赴啦!没关系,我会等着的!反正只要等文化祭结束就不会再这么忙了吧?”

向日不自然的笑容中掺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一些不能称之为快乐,而是类似悲伤的东西。

“呐……麻里奈,已经厌烦了我吗?”他小声问道,像是害怕听到答案一样。

我还没有回答,他就立刻抢过话茬。

“这么说来,你还一次都没叫过我的名字呢!”向日佯装轻松地说,可接着他的声音又沉了下去,“刚才……我听到你叫侑士了,对吧?”

向日拼命保持着笑容,却无法掩饰那层脆弱面具下摇摇欲坠的失落感。

“侑士他啊,跟我不一样,那家伙真的很像大人,老是会让人不知不觉地依赖他。所以……我是明白的,麻里奈有事情的时候会去找侑士商量,而不是来找我商量,因为那家伙看起来更可靠些嘛。”

真奇怪,明明应该是需要开口解释的时候,我却只能默默注视着镜子中的向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除夕的那天!麻里奈用我的手机打电话了对吧?……那个电话,是打给侑士的对吧。”

向日边挤出笑容,边发出和刚才一样略带惧怕的声音。因为太拼命的关系,他的表情看起来反而像是要哭似的。

“麻里奈也真是笨蛋啊!你不知道打过电话会留下通话记录的吗?只要稍微一看……就能知道你是打给谁了啊。”

我并不是不知道会留下通话记录这回事。

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没想到过要消除通话记录,当时我只是急着想联系忍足,急着找借口打电话,所以才撒了那个谎。

……但现在就算解释这些也没有意义。

“对不起,我撒谎了。”

向日说的并没有错,如果他不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去主动找他。……我已经不再喜欢向日了吗?我厌烦他了吗?并不是这样的,这样的想法一次都没有过。但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我必须得承认一个事实。

我已经和向日离开前的那个我不同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去面对向日。

“向日,你不需要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我一个人身上。”我尽力保持平稳的语调说,“除了我以外你也还有很多朋友不是吗?你还有很多可以去做的事情,你可以帮`户他们做炒面屋,可以帮泷他们做鬼屋……但如果你成天只盯着我一个人,我会觉得累,你也会觉得累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话来,我甚至可以预想到向日在听到这番话后会露出怎样受伤的表情来,但我还是说了。

“这算什么……?”如同预料中的那样,向日勉强支撑的笑脸在顷刻间崩离瓦解。

“这算什么啊!”

他情绪激动地上前抓住了我的肩膀。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赶回来的啊!那么长时间都不回复我的邮件,手机也没法联系到你,不管我跑去问谁,大家都支支吾吾地不肯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每天都担心你担心你担心得不得了,担心到晚上都睡不着觉,一直在想你的事情!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每天都打起精神来给你写邮件,跟你说一大堆好玩的事情想让你开心起来!可是你呢?你有想起过我吗!”向日声嘶力竭地喊道。

看着悲愤交加的向日,我感到内心的空洞正在不断扩大。

对于向日来说,这只不过是离开后的短短一两个月,可这一两个月对我来说,却像是一生般漫长。我无法解释清楚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连我自己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改变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地全说出来,那样我大概就能卸下点包袱来喘口气了——可我不能,我终究还是不能。

我不能再用混浊的颜色去污染向日了,他应该是美好的,应该一直都保持着向日葵般明朗鲜艳的颜色。他的脸上不应该有此刻的表情,他的世界不应该被渲染上浓重的色彩,他理应远离玷污了那片纯净天空的我。

“回来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觉得所有人都怪怪的,凤虽然当上了部长,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亮以前跟你那么要好,可现在他连话都不跟你说了。迹部不在,桦地不在,大家甚至连午饭都不在一起吃了,你不是躲在家里不肯见人,就是和侑士一个劲地只往排练室跑,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我这么问也没有人肯告诉我……我真的不明白啊!跟以前一样有什么不对的?我只是希望大家开开心心在一起吃饭,只是希望可以每天都跟麻里奈在一起……为什么就连这些都做不到?我明明……明明对你……”

向日的声音哽咽了,他摇了摇头,像是在否定我,又像是在否定他自己。

“呐,说啊,”向日沙哑地说,“你喜欢上谁了?是侑士吗?……算了,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向日的双手离开了我的肩膀,那里留下了疼痛的感觉。

“我不会再来找麻里奈了。”向日失魂落魄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又是一步,“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人。”

他颓废地转过身去,我的双眼忽然变得朦胧。

“向日!”

我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向日回头瞪我,冲我喊道:“放手!”

他用力想要甩开我,可我却死死地拉住他不肯松手。

“这种事跟你喜欢的男人去做好了,别来对我做啊!”向日悲痛地大喊,“我最讨厌你了!我讨厌你!这样说你满足了吗!”

“岳人!”

我喊道,眼里顿时溢满了泪水。

“是的,你说得对,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人!……所以拜托你,甩了我吧,就在这里甩开我的手,告诉我是你要分手的,是你厌烦我了!”

向日惊诧地愣在那里,企图甩开我的手在一刹那失去了力气。

“你在说什么……”向日那双曾经熠熠生辉的眼睛里此刻正有泪水打转。

“岳人,我喜欢的人……并不是忍足。除夕的那天晚上,我和他约好了要一起跨年,可你突然回来了……所以我才会那么做的。我撒谎了,是我的错,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可忍足没有错,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他从来没背叛过你……不要怀疑他。”

我拼命压抑着想要哭的冲动,不停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现在你可以甩开我了,”我对向日说,“来吧,甩开我……就说你已经讨厌我了,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如果你不这么说,我就无法原谅我自己。

向日咬着牙,泪水顺着他的脸庞往下掉。他的眼泪掉在了地上,也掉进了我心里。无法拥抱他,无法帮他擦去眼泪,我什么也做不到。

向日短暂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湿润的,但那里已经有了一份绝决和漠然。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啪”的一声,向日甩开我的手,扭头走开了。

我看着向日离去的背影,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他的背影显得那么瘦小,仿佛他是如此地孤单。

属于我的世界再也没有绚烂的阳光,那副曾经美好的光景破碎了。如今那里只是不断地下着雪,一直下,一直下,直到整个世界再度被冰封了起来。

上 章 目 录 下 章
推荐阅读:
长宁帝军我的细胞监狱踏星我的绝色总裁老婆逆剑狂神万古神帝间谍的战争从斗罗开始的浪人我的混沌城
相关推荐:
兼职无常后我红了望春风与猫主子们斗智斗勇合格证[快穿]薄雾[无限]告诉大雄我爱她皇帝们的死后生活制霸影坛[重生]重生废后翻身记未来之全身是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