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背叛 第十五章:谍中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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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阿尔纳斯坐在无忧宫的宝座上,手指点着额头,强忍着愤怒,看着面前的几份情报。

这座宫殿曾是阿尔纳斯家族的荣耀,尤其是在他的父亲,艾瑞纳斯·阿尔纳斯陛下在位的时候,这座宫殿也成为了人类十二王国的政治中心,不知道有多少事关整个人族,甚至整个阵营的重要事情,是在这座宫殿里决定的。

然而如今,这座辉煌华美的宫殿,却变成了如今这副凄惨凋零的模样。

福瑞克·尼姆巴斯在控制阿维亚斯城的那段时间中,将无忧宫当成了自己的行宫,当初很多精心制作的装饰品,都被这个该死的家伙变成了偏向亡灵的风格。在安德烈继位之后,为了表示尊重传统,他还是选择了无忧宫作为自己的宫殿,但其中几乎所有的装饰品都被他丢弃一空。

所以,如今这座宫殿里面到处是空荡荡的样子,让安德烈平添一股愤懑和无奈。

事实上,这位阿尔纳斯帝国的大皇子,现任帝国皇帝,并没有像外界认为的那样,真的毫无能力。

相比于他的父亲,安德烈或许还有明显的不足,但要说他只顾享受,不在意帝国的利益,却是有点过分了。

从他在叛乱发生之后的一系列表现来看,这位新皇在政治上是有能力的。至少,他在得到了帝国贵族支持的情况下,有效的削弱了大贵族们的权力和力量。伯瓦尔被他降为了侯爵,米塞达公爵更是因为福瑞克·尼姆巴斯威胁雷玛一事,而被迫离开了阿维亚斯这个帝国的政治中心,仅剩的塞瓦斯公爵也因为年纪太大,无法像年富力强的伯瓦尔那样,长久把持帝国的权力。

因此,自安德烈继任皇位之后,艾瑞纳斯陛下在位时期,帝国事务深受贵族议会影响的情况得到了明显的改变,如今阿维亚斯城内的贵族议会,拥有的贵族数量甚至还不足叛乱发生前的一半,减少的那些大部分都是在叛乱中绝嗣,或是失去领地的贵族。

在安德烈看来,之所以会发生这场叛乱的根源,就在于父亲艾瑞纳斯在位时期,将帝国的大部分事务都交托给了贵族。正是因为贵族们几乎把持了帝国的所有权利,所以才会发生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乔装假扮普瑞斯托女伯爵,暗中控制帝国贵族的事情。

而安德烈在神圣之城进修的那段时间,深受光明教廷政治体制的影响,认为帝国的皇帝就应该像教廷的教皇一样,权力归于一身,旗下的枢机主教也好,普通教会成员也好,不是以身份和出身,而是以能力来决定应该获得多少权力。

可惜的是,尽管安德烈有着改革帝国政治体制的雄心壮志,但残酷的现实却让他不得不先确保帝国能够从这场大伤元气的叛乱中复苏。

所以,当几天前加富尔·富兰克林带着教皇的回复,向他“建议”派出帝都内的帝国军支援米赛达公爵之后,这位皇帝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继续放任福瑞克·尼姆巴斯在帝国境内搞破坏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外人只看到了他将这数十万帝国军控制在手中,不肯放出去清剿亡灵,却没有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要知道,阿尔纳斯帝国的军队组成和其他人类王国都是差不多的,分为常备军和守备军两大体系。其中常备军就是所谓的正规军,战力完备,训练充足,装备齐全,而守备军则属于后备部队,主要负责各地的守备工作,战力较低,训练较少,装备参差不齐。

最重要的是,常备军主要由贵族议会和皇室控制,而各地的守备军则几乎都来自于各地领主的私军。

叛乱发生之后,包括米迦尔之手在内的一部分常备军被拉斯菲尔控制,加入了叛乱的行列,这其中,大部分都是皇室直属的兵力。

而安德烈自神圣之城回国后,振臂一呼,汇聚到他名下的帝国军实际上大部分来自各地的守备军及领主的私军,其中甚至连一个直属于皇室的军团都没有。

这也是为何安德烈在平叛之初,无法决定战略,只能任由伯瓦尔元帅发动莫连特战役的主要原因。

手里没有枪杆子,就算是皇位继承人,那些大贵族们也不会对你言听计从的!

好在拉斐尔的天使之约让安德烈看到了机会。

借助阿斯顿战役的胜利,安德烈通过授予拉斐尔

爵位的方式,得到了一股足以制约贵族的力量,而有教廷在背后支持的拉斐尔也很好的扮演了自己的角色,明确的表达了对安德烈的支持,让这位皇子初步掌握了平叛事宜的控制权,而不再是一开始那样,被留在雷玛行省当一个摆设。

然而这一情况随着阿尔梅里亚帝国的宣战发生了变化。

天使之约受教廷征召,加入护教军,退出阿尔纳斯帝国平叛战争,让安德烈失去了最大的支持者,导致以伯瓦尔元帅为首的贵族派系开始反击,于是才有了历经三次阿维亚斯战役才终于收复帝都的事情发生。

到此,安德烈终于对帝国现有的贵族派系失去了信心,在他看来,这些贵族争权夺利是一把好手,但当帝国的利益和自身的利益放到一起时,都会选择首先保护自己的利益,而宁可坐视帝国的利益受损。

因此,利用阿维亚斯战役中的失误,安德烈将伯瓦尔降为侯爵,然后又利用福瑞克,将米赛达赶出阿维亚斯,只留下一个年老的塞瓦斯公爵作为贵族议会的领袖,表示身为皇帝的他仍然尊重帝国的贵族体系。

但实际上,自进入帝都之后,安德烈就切断了这数十万士兵与他们原本所属领主的联系,通过这几个月的时间,利用各种手段,一点点的将这支经历过平叛战争的军队,变成被他所控制的帝国军,而不是被贵族们所控制的私军。

在他看来,完成这个目标,比消灭福瑞克更重要。那个逃窜的亡灵和他手中的亡者大军只不过是疥癣之疾,当初连波及大半个帝国的亡灵叛乱都平灭了,现在这么一小股亡灵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相比之下,若是他没有将这支军队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是任由各地的贵族领主分割掌控的话,别说帝国的复兴遥遥无期,就算再爆发一次亡灵叛乱都有可能。

因此他宁可坐视米赛达和福瑞克在雷玛行省打生打死,也不肯在完成对军队的掌控之前,放任何一个士兵去支援。

然而包括光明教廷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这种行为是贪生怕死,坐视不救,甚至连加富尔·富兰克林这个当初一力支持他继任皇位的枢机主教都当着他的面严词训诫,表达不满。怎么不让安德烈感到愤怒。

这些指责他的家伙眼中都只看到了自己的利益,却根本没看到,要是真的按照他们说的去做,那么阿尔纳斯帝国的复兴就真的遥遥无期了。

但完全无视教廷的“建议”,对于安德烈来说也是个很糟糕的决定。

他能够成为皇帝,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教廷的支持。若非当初有光明教廷在背后支援,甚至还派出了圣女拉斐尔亲自加入平叛大军,帝国那些贵族们也不可能纷纷响应,派出士兵参加平叛。

因此,安德烈根本不可能与教廷进行彻底割离,尤其是在当前这个国内政局不稳,各地贵族时刻想要重掌权力的时候,失去教廷的支持,就意味着安德烈的皇位也不再稳当,政令出了帝都之后就再没有了效果。

安德烈揉着眉心,加富尔仍然留在城内的光明教堂中,等待着他的决定,看起来是不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是不会离开的。

“陛下!”在安德烈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亲信走了进来。

原本与皇室走的较近的那些贵族几乎都在叛乱中被波及,不是加入了叛军,就是被转化成了亡灵,这让安德烈在登基后几乎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的帮手。

好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要上位的人。从安德烈拉起平叛大旗的那一刻,就有很多人想要通过抱他这条大腿,一步登天,像当初那些支持艾瑞纳斯陛下的小贵族一样,迈入帝国的权力中心。

“怎么了,爱德曼卿?”

“陛下,不好了,陛下!”爱德曼·爱德华快步奔向皇座上的安德烈,那肥胖的身体就像个酒桶,让安德烈担心他会摔倒后像个酒桶一样滚上好几圈都停不下来,“亡灵!亡灵又来了!”

安德烈悚然一惊,难不成是福瑞克那个该死的家伙被米赛达打败,又跑回来祸害帝都了?

“快,快说,发生了什么?”

爱德曼喘着粗气说道:“陛下,赶紧让士兵们上城墙吧!几十万亡灵就在索亚行省!就快要打过来啦!”

“怎么可能?昨天我才收到过福瑞克·尼姆

巴斯那个亡灵和米赛达公爵进行了一场规模超过五万人的交战的情报,那些亡灵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跑到索亚来!”

不通过传送阵,想要靠行军,从雷玛行省边境走到索亚行省,哪怕是亡灵,也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

安德烈怀疑爱德曼这家伙是在骗他,这个胖子在叛乱之前只不过是雷玛行省的一个矿石商人,在安德烈举起平叛大旗之后,捐献了一笔金币作为军需,而受到了安德烈的召见。自那之后,这个家伙就抱住了他的大腿,一路跟随,直至收复帝都。为了嘉奖对方,安德烈给了这个商人一个子爵的爵位,并让其暂时代管皇室的财政大权。

虽然这个所谓的皇室财政至今也不过只有不足两百万的资产而已。毕竟大部分皇室资产都在阿维亚斯城,而叛乱发生之后,这些资产自然也就被叛军所消耗殆尽。

“陛下,我绝没有骗您!此事,塞瓦斯公爵大人也是知道的,斥候几个小时前才刚刚向公爵大人汇报过。可是公爵大人故意隐匿不报,居心叵测啊,陛下!为了陛下的安全起见,请立刻让士兵们上城墙准备防御吧!”爱德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也怪不得这家伙这么紧张,作为一个矿石商人,爱德曼大部分财产都放在了索亚行省,然而随着叛乱和亡灵,当初身家百万的爱德曼几乎一夜间变成了穷光蛋。

要不是还有点家底,又抱上了安德烈这条大腿,这家伙怎么也不可能像现在这么风光。

而随着阿维亚斯城的收复,爱德曼马不停蹄的将自己几乎所有的身家都换成了帝都城内的房产,就等着将来帝国复兴之后,大赚一笔。

因此,从某些相熟的贵族口中得知索亚行省出现亡灵一事之后,这个胖子毫不犹豫的跑到安德烈这边来通风报信了。他担心塞瓦斯公爵故意隐瞒此事,万一因为没有及时进行防御,导致帝都再被亡灵占据,那他购置下的那些房产可就真的全完了!

“马上让塞瓦斯公爵来见我!我要亲自问清楚!”安德烈也慌了,立刻说道。

如果真是福瑞克回来了,那他哪里还顾得上整肃军队,说不定又得立刻请出塞瓦斯公爵来主持城防事宜了。

很快,已经年过八旬的塞瓦斯公爵就进了无忧宫,来到了安德烈面前。

“公爵阁下,请坐!”

“谢陛下!”

安德烈斟酌了一下语句:“公爵阁下。爱德曼子爵跟我说,您的斥候发现了有亡灵在索亚行省出现的消息,此事当真吗?”

塞瓦斯公爵瞄了爱德曼这个胖子一眼,说实话,作为老牌帝国贵族的一员,塞瓦斯公爵对于安德烈限制,甚至收回贵族对于帝国事务的权力,是有一定抗拒的。不过相比于伯瓦尔,这位老公爵更重视帝国,毕竟那可是艾瑞纳斯陛下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成果。

“陛下,无须担心!斥候们只是发现了有一些游荡的亡灵在向索亚行省的索里安城聚集而已,并不是福瑞克·尼姆巴斯自雷玛行省返回。米赛达公爵仍与那个亡灵在进行交战,虽然因为实力不足,还无法彻底消灭对方,但也不会任由那个该死的亡灵肆意离开。”塞瓦斯公爵说道。

虽然这位老公爵的话语中,隐晦的抱怨了一句安德烈不肯支援米赛达,但还是表现出了对安德烈的尊敬。

不过安德烈却从中听到了一些令他感兴趣的消息:“公爵大人,您是说,那只是一群没有被福瑞克带走的游荡亡灵?可是爱德曼说,有好几十万数量!”

“炮灰再多,也还是炮灰!陛下,不过是几十万骷髅和僵尸组成的炮灰罢了,连福瑞克那个亡灵都看不上,又怎么可能威胁到阿维亚斯城呢。”

“但任由这些亡灵在索亚行省聚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更何况,帝国局势初定,不能让帝国的子民们认为我们尸位素餐!”安德烈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几十万的炮灰亡灵正好可以当做借口,给加富尔,以及光明教廷一个回答。更何况,让城内的帝国军去消灭这些炮灰,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至少这么做,安德烈就有借口继续把这批帝国军控制在自己手里了。

“这样吧,我让肖恩带人去把这些亡灵净化掉,也好让索亚早一点恢复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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